第94章 风(1)

A+A-

    吃完早市,辜星曳勇敢地上了楼,去探那股如同闹鬼的风。

    左看看,右探探,四下无人,她果断地把门打开一道缝隙,眯着眼往里看。

    屋里似乎没人。

    窗户的确是开着的,窗下也的确摆着一张琴。

    窗纱卷着淡淡的春愁。

    辜星曳把脑袋探了进去,这间屋子,空间很大,琴的所在,只是一角,琴的右侧是几道书墙,书墙后面似乎还有空间,大概是住处。

    这是独孤竞的屋子吗?

    从气势看,是。

    除了他,别人不像能驾驭这间屋子。

    有琴,又有书的,看似清闲又文雅,却总觉得有一种无声无息的危险蛰伏着,就像一只巨大的猛兽披着一身的风雪,在静静沉睡。

    她的目光又回到琴上。

    那是一张古旧的琴。

    她想起人美心善的话,用来救她的断弦,是旧弦,他拿去给桃叶女做参考的;现在琴上的弦,则是完整的。

    独孤竞除了令人讨厌之外,总有地方和人美心善相像。

    问别人一百次,不如自己行动一次,才能得到真相。

    她随身携带的荷包里,就有人美心善的琴弦。趁着没人,不妨去比对一下。如果比对不出来,她便永远地放下这件事。

    她抓着荷包,蹑蹑脚地走了进去。

    走到古琴边上,连琴上的弦都还没看清楚。

    有人轻轻咳了一声,她大惊,像只鸽子一样,咕噜噜在风里,扇着翅膀奋力地跑。

    那人比她还快,三两步就把她堵在了书墙处。

    独孤竞就像能变幻的妖怪,一道轻烟薄雾,带着清冽的香息,就凝聚成了他,出现在辜星曳的眼前。

    要不是辜星曳有顽强的斗心,深入敌境的勇气,她都不想睁开眼睛。

    独孤竞太可怕了。

    可怕的不仅是他大师兄的身份,还有那种难以言喻的掌控力。

    “末席,我们又见面了。”独孤竞将这句话得很漫长。

    其实也没几天,辜星曳想,所谓冤家路窄,路就真得窄。

    这一次,独孤竞不像从前那么冰冷和傲慢了。

    本就多情的一双眼,注视着她,眸光里的一池春水暖了起来,仿佛万花开遍。

    她一边稳住心神,一边眨了眨眼睫,还是垂了眸。

    窗外的天色,正一点一点地明亮起来,而他们这一角,独孤竞的身影却像一轮孤月笼罩着她,淡淡的柔辉,缄默的,甚至是心碎的。

    “末席,你在找什么?”独孤竞的语气,有点戏谑的意味。

    独孤竞叫她“末席”简直上瘾,就算狂妄到不知所谓的二师兄都不会这样。

    辜星曳想起上次在马车上对他过的话,她,他们以后不要再见面了,有什么事让四师兄代为通传。

    然后,她是怎么把握这种不见面的节奏的?

    这是她自己送上门的吧?现在就堵在独孤竞和书墙中间,她怎么解释?

    把心一横,她抬起头,理直气壮,“我在找风。”

    “”

    独孤竞嗤地一笑,替她想了很多答案,就是没有这个。

    “在没关,是风在弹琴。”

    独孤竞:“”

    胡诌成这样,也有人信。

    虽是师尊的末席弟子,但那也是师尊的弟子,能不能在智商上有点底线?

    “然后呢,你就信了?”

    辜星曳睁圆了眼睛,“啊,为什么不信,能弹成这种水准的,不是风,难道是人?”

    事实证明,假话只要死扛,就能以假乱真。

    独孤竞果然不再质疑辜星曳的脑子,反而怀疑自己的琴技,“我弹得有那么差吗?”

    辜星曳振振有词:“原来是大师兄在弹琴,一场误会,我还以为楼上闹鬼呢。”

    独孤竞:“”

    他的琴艺,就算心高气傲的第一琴桃叶女都甘拜下风,也不见他有多得意。

    偏偏师妹他弹起琴来像闹鬼,他心里反而欢欢喜喜,觉得自己有特点。

    两人沉默了一会,独孤竞觉得,纵然他不想承认自己就是人美心善,但也不能再像上次那样,和辜星曳闹得不欢而散。

    辜星曳吃软不吃硬,在她面前,他要一味的服软才行。

    就拿端木浅那个不要脸的人来吧,用美人计来蛊惑辜星曳,虽然以色侍人,哪能长久,但初期效果还是不错的。

    对很强大啊,纵然他不能把末席抢过来,至少不能把她越推越远啊。

    “那包梅子好吃吗?”独孤竞打破了沉默。

    唉,辜星曳想,他们师兄妹,那么多共同语言,实在没话,骂骂沈得意也好啊,偏偏就起那包梅子。

    那包梅子,的确遇到了不好的对待。

    她也知道,自己那天是在发脾气,把对独孤竞的愤怒和讨厌,发泄到了梅子身上。

    其实她从不这样。

    她这个人,根本没什么脾气。如果别人对她不好,她不会忍。当时能对抗的就对抗,不能对抗的,再找个会补回来。

    所以她从来不需要特别地宣泄一场情绪,就只有那一次。不知道为什么,她会那么生气,就像她心爱的东西,被人撕得粉碎,又扔在她面前的感觉。

    坐在马车上,远远地看着梅子的纸包浸在水洼里,她当时可难受了。

    她摇摇头,“很苦。”

    独孤竞看着她,“然后呢?”

    “然后?”辜星曳不敢挑衅大师兄,含糊地:“就没有然后了。”

    独孤竞微微皱了眉,她不会因为苦,以为是他的恶作剧,把梅子扔了吧?

    “那是照花楼的相思豆,做法是我琢磨出来的。”

    辜星曳:“”

    相思豆,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她曾对人美心善提起过,照花楼出了一种梅子,叫做相思豆。

    当时,她还夸名字取得太好。

    她还猜过,它之所以叫这个名字,是长得像相思豆,还是因为滋味像。

    “相思,哪有不苦的。不过我琢磨那做法的时候,其实还不懂相思。”他凝视着她,缓缓道:“长相思,长相思。若问相思甚了期,除非相见时。”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退出阅读模式。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