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福楼二楼某雅间。

    染月还在做佣兵的时候，是记上账也好是有人给付也罢，从来没为吃喝做过打算，她这么着习惯了，来聚福楼这一趟也就只管花钱不顾买单。

    而等到二来找他们结账的时候，染月才忽觉这件事稍微有了一丢丢尴尬。

    她没带钱。

    二笑眯眯地看着染月，要钱的友好地伸过来，等着从染月里接银子。

    染月下意识地轻咳两声，道：“再倒一壶茶来。”

    二狐疑地看了染月一眼，道了声“好嘞”，这才出了雅间的门儿。

    雅间里留下染月和白泽大眼儿瞪眼儿。

    染月：“来的时候你怎么不跟我我没钱？”

    白泽：“我哪儿知道吃饭还要付钱的。”

    “白痴，这是饭馆儿，吃饭当然要付钱。”

    “现在知道了，那你打算怎么办？”

    “怕什么，大不了吃霸王餐。”染月满不在乎地重新拿起筷子，刚要夹菜，却被白泽叫停。

    “那也不用。马上就有人来给你送钱了。”

    白色软靴踩在楼内的木质地板上，玉轻轻扣响房门，得里边人一声应后，便慢慢走了进去。

    染月见其面貌后，脱口而出：“三姐？”

    华染萱唇角微勾，朝她走来。

    “你是来找我的？”

    “我来给你送东西的。”

    染月想不出她有什么东西可以给自己送的，又想起方才白泽的话，思忖着莫非来给自己送钱的就是她？

    然而还不等染月问出口，华染萱就将一个锦袋交到了她上。

    华染萱轻笑道：“管事房那边马马虎虎，给月流阁送的月例总是缺三少四。我把他们训斥了一番，将少的银子要了出来。这不，就亲自给五妹送了过来。”

    月流阁不受宠，连带着下人们也跟着欺负。

    管事房负责发放各房各院的月例银子，向来兢兢业业一丝不苟，唯独事关月流阁，是他们私下里克扣也好，上边的人恶意吩咐也罢，也就剩下染月堪堪苟活的数目。

    不怪染月没带钱就来聚福楼吃饭，一来是她没那个习惯，二来她也确实没有钱。

    她敢吃霸王餐是一回事，日后是否有的花销又是另一回事，华染萱此番倒也确实是解了她的燃眉之急。

    华染萱简单与她寒暄几句，便先一步离开了雅间。

    看着垂帘落下，白泽这才与染月道：“你这三姐好像有点好心？”

    染月道：“好歹你也是只活了这许久的上古神兽，连这件事的也看不透吗？若二房真心待我，管事房再大胆又怎敢长年累月地苛待于我，倘若这件事是被我闹大的，那么不单管事房，我那亲爹甚至整个二房在内，都要受到牵连。而换成华染萱主动送到我里，还成是管事办事马虎，不就先一步堵了我的嘴，保住了二房的名声吗。”

    白泽笑了：“爷只是试探试探你罢了，现在看来你的表现，还是很让爷满意的。”

    染月并不跟它争论，拿出来足够付账的钱，然后用意识将锦袋传送进了绛灵的灵宝空间。

    离开聚福楼后，染月也没立刻回华家，带着白泽逛街买了好些东西，这才打算回去。

    暮色降临，街上的灯笼连成一排，把夜晚照得如同白昼一般。

    而在这灯火通明的大道上，染月却把目光瞥上了一条幽暗的路。

    她问白泽道：“这条路通往哪里？”

    白泽道：“哪来那么多问题，想知道通往哪里，自己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白泽的话虽然可有可无，却也十分合染月的胃口。

    染月挑眉轻笑，拍了拍白泽毛绒绒的身子：“那就走着。”

    越是深处便越是幽静，虽有头顶的弯月照亮，却更添几分阴森之气，但最阴暗的一段路程走完之后，竟远远听着那头热闹了起来。

    路的尽头是一道石门，嘈杂的声音就是从里边传出来。

    这门扇大开，门外也无人看管，染月在门前站立片刻，便径直走了进去。

    门外的路幽静阴森，走入这道石门之后还有一条长长的通道，待走出这条通道，便是一副灯火通明富丽堂皇的场景，与外面的景象大相径庭。

    场内是一个很大的封闭空间，一楼中间有一处圆形斗场被铁链圈起来，大四周环有三层围楼，上上下下都挤满了人，目光却无一例外都投在一楼中间的场地上。

    此时那斗场上站了两个人，两人身着囚服，脚上都戴着镣铐，听旁边的黑衣男人一声令下，两人便表情狰狞地朝对方冲了上去。

    场上一打起来，场下观看的人们也就立刻嘈杂起来。

    染月站的远，又有人群挡着，看不见里边的战况，索性仗着自己身材瘦，拨开人群硬往里头挤。好不容易挤到第一排，抬头的一瞬，其中一个选刚好被对一脚踢翻，险些就撞到染月身上，亏得有铁链将他拽住。

    染月下意识地一个咯噔，随后才站稳了身子。

    离她不远处有个穿紫衣的男子正好瞧见这一幕，脸上立刻带了几分不屑，故意提高了音量朝染月道：“姑娘家家的也敢来这种地方，怕是连血都见不得？”

    此时台上的对决已经到了关键时刻，染月只淡淡瞥了那紫衣男子一眼，便将视线又放了回去。

    紫衣男子见自己竟被人忽略，心里一阵不爽，可场上决斗还未结束，也只好看着染月干瞪眼。

    片刻后场上分出了胜负，人群里挤出来两个人将被打死的那个抬出去，押对了输赢的人们便是一阵欢呼。

    这时那紫衣男子拨开人群径直朝染月走过来，想来是他势大欺人，周围的人也全都不敢拦他，只得顺从地给他让道。

    “你耳朵有问题，没听见爷我在跟你话吗？”

    那紫衣男子一上来便是满身戾气，怒目圆睁地瞪着染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