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顿鸡汤面，没能顺利吃上。

    快要下班的时候住院部出了点麻烦，一名白血病患者在病房闹了起来，保安都出动了。

    叶声赶到病区时，就见诊室围了一圈人，她眉头一皱，对护士长道：“先把人群疏散开，让患者回各自病房，不要引起恐慌。”

    医护人员和保安上前将患者和家属纷纷带离这个区域。

    诊室里传来母亲的嘶吼：“儿子，你到底要干嘛呀你是想要妈妈的命吗？”

    叶声站在门口，看着病房里一位母亲跪在地上，声泪俱下地苦苦哀求着儿子，而儿子蜷着瘦长的腿坐在窗边，用水果刀在自己的上一下一下地喇着。

    血流出来，已经染红了臂，他却像没有痛感，只是在麻木地伤害着自己。

    母亲身后围着四五个魁梧彪悍的保镖，但没有一个敢上前。

    ——报警了吗？

    叶声扭回头，用口型无声地问米娅。

    米娅点点头，十分默契地将患者的资料递上去，叶声一看便想了起来。

    经她的患者太多，不是所有人叶声都记得牢，但这个记得挺清楚，已经闹了好几次自杀，求生意识很薄弱。

    他们建议患者进行一下心理干预，这家不差钱，他们这些年一直在求助心理医生，甚至全家都在接受心理治疗，可是孩子就是不想活了。

    一场疾病，有时候困住的不是病人自己，而是和他亲密相关的所有人。

    叶声上前，伸将跪在地上的母亲拉起来，对上她早已花了妆的一双泪眼，“别这样逼他，你一个做母亲的，跪自己的儿子，他得承受多大的道德压力。”

    拿着水果刀的顿了顿，继续低头专心地划。

    米娅递上纸巾，母亲接过来擦了擦脸，看着叶声白大褂上的胸牌，“您就是叶主任？”

    “嗯，你好。”

    叶声点了下头，“先让这些保镖出去吧，站这怪吓唬人的。您这边气势很盛，倒显得李墨孤军奋战。瞧，他里明明有刀，却只敢划自己，我看着都疼。”

    忽然被叫了名字，窗边的少年终于有了反应，回头看着叶声。

    少年凹陷下去的脸孔苍白清秀，紧抿着的唇透出一份倔强。

    李夫人依言让保镖们出去，叶声却忽然问他们：“谁有烟，来一根。”

    保镖们愣了愣，其中一个摸出一包，试探性地递上前。

    “多谢。”叶声抽出一根直接送进嘴里，“借个火？”

    打火“嚓”一声，点燃了香烟。

    众人看着这一幕，都愣了。

    李墨也愣愣地看着吞云吐雾的叶声，皱了皱眉，“医院里不是不让抽烟吗？”

    叶声叼着烟朝他走过去，直接扯了一把椅子到病床前，坐下，抽了两口，才抬起头扯了个笑：“医院不让做的事多了，医院还不让闹呢，你不也闹了。”

    扭着头话很累，李墨在窗台上换了个姿势，惊得李夫人又是哗然变色。

    刚要出声，米娅就偷偷拉了下她，凑近她声道：“这是在转移他的注意力，我们叶主任对付这种叛逆少年可有经验了，一收拾一个准。”

    “你不是医生吗？”李墨看到了叶声的胸牌，目光稍显惊讶，“你这么年轻就当主任了？”

    “嗯。”叶声拿了个一次性纸杯，点了点烟灰，翘着腿道：“拿命换的。”

    李墨挑眉：“什么意思？”

    叶声抽了口烟，抬头看着他，聊天的轻松口吻：“我时候学的是围棋，本来是想往职业棋上走的，我有个哥哥，他学医，而且非常有天赋。我爸妈走得早，爷爷和哥哥把我带大的，爷爷很严，哥哥又凶，我的童年啊真是在夹缝中求生存。”

    李墨苍白的脸上露了个笑，好像看到了另一个自己。

    “那后来呢，怎么又学医了？”

    叶声始终看着对方的眼睛。

    “我爷爷是医生，爸妈也都是军医，家里总得有人把这个方向继承下去，本来是我哥，可后来一场车祸，他为了保护我，伤了，差点截肢。他是学心外的，废了，便拿不稳术刀了，职业理想毁于一旦。我就拿起了术刀，做了这行。你，我敢不拼命学吗？”

    李墨仔细听着，即便叶声的平淡，他也能听出里面的惊险和艰难。

    “那晚，是你救了我的命？”

    叶声瞪起眼睛，给他比划了个数字：“六个时。我熬了一个大夜，给你做完术腰都直不起来。不请我吃顿饭，你觉得合适吗？”

    “吃呗。”李墨又露了个笑：“你想吃什么？”

    叶声：“你有钱吗？”

    “有啊。”李墨下意识朝母亲看过去，仿佛这一会儿才注意到母亲的脸，方才带着笑意的脸倏然一沉，呈现出几丝痛苦，“我的钱，都是爸妈给的。”

    他攥着水果刀，“他们养我，给我治病，要花很多钱，所以他们没日没夜的工作，应酬，给人赔笑脸回家还得哄我，陪我聊天，陪我看心理医生。我知道，他们很辛苦，也很痛苦。”

    “我其实早就不想活了太疼了。生病很疼，治病也很疼。每一次化疗完，我真的想死。拖着这么个弱鸡身体，我想干什么都干不了。活着，也是一具行尸走肉而已”

    李夫人早已泪流满面，米娅及时上前把人抱住，又捂住嘴，防止她哭出声。

    “你想干什么干不了？”叶声像是随口一问。

    李墨抿了抿唇，“我喜欢巴西柔术，特别喜欢！教练我很有天赋！可自从生病后，我就再也没有去过场馆。”

    叶声掏出，看了看自己的工作排表，“明天不行，后天吧后天下午我带你去。”

    李墨蓦地抬头，眨了眨眼睛，“去、去哪？”

    “柔术场馆啊。你请客。”

    叶声丝毫不客气，把烟掐灭了，站起来，在李墨怔愣的时候把水果刀也轻巧地夺过去，“瞧你把自己划的，我看你这伤都得养两天。上没劲儿，你怎么和我bttle？”

    李墨反应过来，“什么意思？你也会巴西柔术？”

    “棕带，算会吗？”叶声把水果刀收了，让护士过来给李墨包扎伤口。

    李墨一双眼睛瞪得滴溜溜圆。

    眼看着叶声出了病房，正被护士长批评着抽烟的事，他探出脑袋：“棕带？你没吹牛？”

    叶声揽着李夫人朝外走，没理屁孩。

    米娅盈盈一笑，把场子撑满：“我们叶仙儿，从不吹牛。”

    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退出阅读模式。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