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落瑛弃女(三)
心里慌张无比,苏云瑛一边记挂着赵毅辰的安危,一边又想着能够快点找到婆婆。她知道,只有婆婆比较了解当地的官府,就算自己去要人,也无济于事。
因为脚底的酸痛,苏云瑛有些体力不支。她倚靠在一根竹子后边,嘴巴又干又渴。她想,这里是婆婆回家必经的地方,不如在这里等待,看着天时也不早了,应该快回来了。
苏云瑛在心里默念着:毅辰哥,你千万不能出事啊!
就在她心里担忧的时候,她身旁经过一队兵马,那些军官旁边扣押的是村里的年轻男子。苏云瑛认真细看了一会儿,并没有赵毅辰的影子。
如果是官府征兵,那毅辰哥和这些人应该扣押在一起。苏云瑛心里有些疑惑,她忽而看到了队伍最前方的领头长官,竟然是他!
这张脸,苏云瑛印象十分深刻,毕竟她那次差点被黑豹吃了,而眼前的这人就是和那个少年一起的。具体叫什么,她也不太清楚,但苏云瑛知道,这个人很凶!
“快走,磨蹭什么!”一个士兵用长鞭抽打着那些被抓去充军的男子。
苏云瑛看着他们凄惨的模样,更加担心赵毅辰的安危了。本来决定和婆婆明这里的情况,现在苏云瑛再也等不了,她决定跟着这些人,然后找到毅辰哥。
行军速度有些快,苏云瑛在后边追着,异常艰难。她感觉脚后跟都已经磨破了,但也得忍着。直到,天色渐暗,那些兵马停留在前方驻扎兵营的地方。
这时,苏云瑛惊奇的发现。有一队兵马从另外的村庄方向过来,同样是抓了一些充军的男子。莫非,毅辰哥就在这部分人当中!
虽然只是怀疑,但苏云瑛不想放过这最后的一丝希望。两方的兵马聚集之后,苏云瑛在一旁看着情况。因为四周有一些石块和草丛,她能够很好的隐藏自己而不被发现。
快到亥时,他们渐渐有了困意,只留下了几个看守兵营的士兵。苏云瑛缓慢移动步伐,那些火光在闪动,时不时地爆出一些火花,这让苏云瑛有些吓着了。
躲过对面的两个士兵之后,苏云瑛找到了一片空地,这里的普通村民都被绳子捆着,而看守他们的士兵早已憨憨入睡。
苏云瑛余光扫视了一圈,在一颗树下发现了赵毅辰!
她轻轻推耸赵毅辰的肩膀,声着:“毅辰哥,你醒醒”
感觉到有人在喊自己,赵毅辰也从睡梦中迷糊醒来。
“云瑛,你怎么在这里!”
“嘘,别这么大声。”苏云瑛看着四周,担心将其他人给吵醒。
赵毅辰有些严肃地着:“你知道这里多危险么,一个人跑出来,奶奶怎么办!”
“哥,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怪我。现在我们应该想着逃出这里才对啊。”
苏云瑛感觉自己好委屈,眼泪啪嗒啪嗒地滴落。赵毅辰脸上的严肃立即消失了,转而是哄好的语气:“好了好了,是我不对。那我们现在走吧。”
“可是这些人怎么办?”苏云瑛指着倒地睡着的村民们。
赵毅辰摇着头:“我们也没有能力救他们啊,就算他们逃走了,这些官兵一看人少这么多,还会去村子抓的。”
“嗯”苏云瑛也想让其他人逃跑,可惜动静太大,无能为力。
解开赵毅辰的绳索之后,苏云瑛拉着他走了一条比较隐秘的路线,渐渐远离兵营
朦胧的月色已经散去,天空渐渐泛起鱼肚白。赵毅辰背着已经睡着的苏云瑛,好不容易才找到家的位置。
赵毅辰轻轻打开院子的门,院子里的鸡鸣忽然响起。也就是这一声鸡鸣,竹屋的门开了。一个佝偻的身影出现在赵毅辰的眼前,那是奶奶
“辰儿你们俩没事吧咳咳”婆婆着这话,还带着几分咳嗽。
“奶奶,让您担心了”赵毅辰有些愧疚,他本想着以后能够好好照顾奶奶和云瑛妹妹,没想到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我都听了这两天官兵来了,他们又要征兵,想到你爹,现在也不知是生是死”
“奶奶,您这不是还有我么。对了云瑛她也会陪着你。”
此刻,背上的云瑛睡得香甜,身子有些慵懒地趴在赵毅辰的背上。而赵毅辰略带宠溺的眼神,让婆婆看着有些欣慰。
“咳咳,进屋吧辰儿。”
“奶奶,你怎么咳嗽了?”
“哎,昨天夜里着了凉。我这满身是病,没有办法出去找你们啊,而且他们都是朝廷的人,只能空担心啊。”
婆婆的这些,都让赵毅辰觉得,普通百姓实在是太凄惨了。就连保护自己的权利都没有,原本能安静地在这里生活,现在一切都被打乱了。
赵毅辰看着婆婆这样的身体状态,所以他想着早点煎药。睡梦中的苏云瑛闻到了这股药味,也渐渐苏醒。她看着厨房空无一人,不禁觉得奇怪。
她想看看炉子里煎了什么,所以慌忙的打开盖子。不料,刚煮沸的水蒸气就烫伤了臂。
“啊,疼!”苏云瑛从来没有自己单独下厨过,当然像这样煎药的简单事情,也不太会。
这一下的刺痛,反而让她慌了神。如果自己还是那个养尊处优的苏府姐,用得着这样吃苦受累么?
心情一下就跌入低谷中,苏云瑛以帕掩面哭泣。正好砍柴归来的赵毅辰听到了这轻微的哭泣声,慢慢靠近厨房。
那少女出落得标志,玲珑身段加上她哭泣时候的啜泣动作,不禁让人怜惜。赵毅辰多想抱住她,本是兄妹间的拥抱,现在看来却有些为难
“云瑛,你怎么了”
这时,暖声传入苏云瑛的耳中,她那无法倾诉的悲伤,忽然就有了出口一般。
“砰砰”
苏云瑛一激动,猛地投入了赵毅辰的怀中,将那装满汤药的瓦罐给弄翻。
“哥我想家了我想爹,还有娘亲”
而赵毅辰不知该如何安慰苏云瑛了,他轻缓地着:“云瑛,这里就是你的家啊。如果,你想要回去的话,我带你走啊”
她又埋头擦干了眼泪,将赵毅辰的粗布衣服当做拭泪的帕。苏云瑛红着眼眶,声音颤抖着:“我我回不去了,这辈子都回不去了”
这让赵毅辰心里狠狠地,像是被人给揪住了一样。他虽然不知道苏云瑛的身世,而且也没有打算过问。但是,从这个云瑛妹妹的表现来看,估计亲人已经不在这世上了。
“好了好了,你现在也有一个家啊。有我保护你,还有疼爱你的婆婆。所以啊,你要开心,要幸福”
苏云瑛莫名有些感动,但是带着几分愧疚。她心里有些知道,赵毅辰对自己的想法,但兄妹之情是不能冲破的。
作为一个外来人,她自认为配不上赵毅辰。随即,她身体往另一侧挪了挪,没有陷进赵毅辰的臂弯中。
此刻,婆婆已经在竹屋的窗前看了许久。她一直对苏云瑛很满意,而且赵毅辰到了这个年纪,也该找个媳妇儿了。
看着云瑛渐渐长大,婆婆这是满心的欢喜。只是,她还想着探探苏云瑛的口风,想知道她的心意如何。
当晚,苏云瑛失眠了。她真的害怕失去这样纯真的兄妹之情。虽然和赵毅辰不是亲人,但从就把他当成亲哥哥的情感,不会轻易的改变。
寒蝉在鸣叫着,窗外竹帘微动。赵毅辰里钻刻着一对木雕,一个是男孩模样,另一个则是女孩儿。他有些悠然的傻笑着,若是云瑛妹妹知道这木雕是送给她的,该多欣喜。
正当赵毅辰收起石刀,准备进屋的时候,灯笼中的烛火忽然跳动了一下。
随即,就是一阵嘈杂的声音。有急促的脚步声,还带着吵扰的人声。赵毅辰依稀听见,他们的是“那个逃兵就在这里,快找!”。这不觉让他心中一怔,那些官兵又回来了!
此刻,赵毅辰无法脱身,他远远的就被安陵看到。随后,一群士卒残暴地踢开了竹门,包围了赵毅辰。
安陵一副威严的样子,他仔细打量着赵毅辰,有些恼怒的道:“国家危难之时,你竟然当起逃兵,你这是抗旨不尊!”
“大人,你我这是抗旨,可你也没有给我们看圣上的圣旨啊。”赵毅辰听到百姓都在,宰相四处征兵,而且是瞒着圣上做的。
“住口!竟敢顶嘴,来啊,拉出去重打二十军棍!”安陵跟随宰相多年,一直目中无人。
眼看赵毅辰就要被拉走杖责,屋里一人愤然道:“欺压百姓,就是你们做的事么!”
安陵一听是个女人的声音,不禁眉头一皱。等到那人出来,他才看到,是一个身材的少女。
“你什么,我欺压百姓?这是圣上的意思,作为臣子,就要忠君!”
苏云瑛在屋内早已认出了,这人就是那一年吓唬自己的侍卫。
“呵呵,你忠君我认同。但,他犯了军规了么?他的名字在军队中的花名册么?他又在哪个兵营,军士长是谁?”
一连串的问题,让安陵有些咋舌。这次征兵的确是宰相的意思,而且仓促中也没有编花名册。要不是看守的士卒发现少了一个人,也不会追查到这里。
安陵的脸色有些不好看,他原本想要杖责赵毅辰的举动,在苏云瑛的这番话之后,显得无比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