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帖
吴姨娘这样也不是一天两天,白亦安安慰她的话术已经纯熟无比。
“姨娘又多想了,大夫我只要细心调养几年,以后便无碍了。”大夫没有把话死,但白亦安这样告诉吴姨娘,实在是想让她振作起来,多忧多思对身体不好。
白亦安扶着吴姨娘靠起来,又吩咐绿漪,“去大厨房把我的早膳提过来,我陪姨娘一起吃。”绿漪应了声急忙往大厨房赶过去,生怕迟一步大厨房的人把姑娘的早膳送到碧云馆了。
翠柏见吴姨娘望着五姑娘的脸色明亮起来,心里也为姨娘高兴。毕竟吴姨娘为人和气,从不高声斥责丫鬟。虽然柏翠阁不如金琅斋有个少爷在,但翠柏心里也是更愿意在吴姨娘这里的。再者五姑娘待柏翠阁里的丫鬟也高看一眼,虽管得严紧些,但时常赏赐也很大方。
不多时,绿漪和大厨房送饭的丫鬟一齐到了,绿漪将白亦安和吴姨娘的早膳摆在桌上,这才请两人去用膳。
白亦安虽是庶女,但比起吴姨娘来,也算是半个主子。陆氏待人虽宽和,但却不肯乱了规矩。因此白亦安碗里的燕窝糯米粥是鸭血糯,而吴姨娘碗里的则是普通白糯。不过吴姨娘平日里用的名贵药材也不少,真论起来,吴姨娘的份例早就超过了她应有的待遇,只是陆氏没有计较而已。
白亦安当然明白这个道理,只是让绿漪拿三十个钱出来,又吩咐翠柏,“一会儿再熬盅药服侍姨娘吃了,这三十个钱去厨房要个点心来给姨娘压压胃。”点心自然也是有份例的,额外想加点心自然要掏钱。
翠柏接过钱欢喜地应了,姑娘疼她,三十个钱肯定有余的,自然就归了她,而这并不在平日的赏赐里。
陆氏管家严,除大节喜庆事外并不多放赏。也免得府中积年的奴仆领赏多了,不把寻常主子放在眼里。
吴姨娘道,“喝个药罢了,还要点心作甚?”话虽如此,可白亦安已经吩咐了翠柏,人已出去了。
白亦安笑道,“姨娘听我的罢。”女儿有主见,吴姨娘想想也就不什么,到底又落了两滴泪。要不是她不争气,而至于让女儿这般事事周全。
因一会儿还要去景然堂,白亦安陪吴姨娘很快用完了早膳。
蜜炙鸭肥美醇厚,清拌黄瓜极为爽口,吴姨娘却吃得食不甘味,一想到女儿以后婚事可能不顺,心里的郁气就更加沉重了。
即便有杏林好看诊,可吴姨娘这般和自己过不去,便是神丹妙药也难以医治啊。
吴姨娘数次望着白亦安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开口道,“虽这话我本不该,可事关安姐儿你的终身,我还是想给你。”
正巧白亦安用完早饭,绿漪服侍着漱了口。白亦安对绿漪使了个眼色,于是绿漪带着翠柏几人轻轻脚退了出去,将地方留给白亦安和吴姨娘。
只听吴姨娘道,“夫人是个慈和人,大姑娘和三姑娘的婚事过后,可就轮到你了。”三房的二姑娘和四姑娘自有三太太照管,要陆氏操心的确实轮到白亦安了。
白亦安看着吴姨娘,只听她道,“姑娘一向有主见,可在婚事上难免看不清。夫人是大家出身,姐儿一定要求夫人好生相看。”
吴姨娘平日里是个寡言少语的性子,能拉着白亦安话,重点一定不在这里。果然,只听吴姨娘接下来道。
“虽婚事不由姐儿挑拣,但那寒门学子万不能考虑,绝不能应。”像白尚仁这样不到十九便有望秋闱得中的秀才毕竟是少数,白亦安这个年纪,想找个有功名在身的未婚夫,也是不容易的。
白亦安默然,姨娘只怕是想起了自己。当初若非吴姨娘亲爹将其卖到白府,只怕还不知会落到哪里去。因此对寒门学子,吴姨娘天然多一份排斥。
而像白家这样的门第,给庶女议婚,不是官嫡子,就是在读书人里挑拣了。吴姨娘思虑的是与其不知什么时候能考出来的学子,还不如往官宦人家里看,纵然以后没有功名,也不至于当垆卖酒。
这些思量不过一瞬,白亦安笑道,“姨娘又多心了,父亲、母亲纵是给女儿议婚,也多是故交,必是相看过后才提的。”这话倒是没错,白家从白亦安曾祖时起家,也算是官宦世家,真要给儿女议婚,确实能找出不少故交来。
吴姨娘想起陆氏和白成文的为人,也松了一口气,“我不过白嘱咐一句,姐儿心里有数就行。”白亦安也知道姨娘是关心她,只是她前面还有两位姐姐,确实不必现在就考虑她的。
喊翠柏进来收拾碗筷后,白亦安带着绿漪直接去景然堂。临走时吴姨娘一直望着女儿的背影,直到再也看不见,柏翠阁再次飘起淡淡的草药味。
到了之后,还是松枝给白亦安挑的帘子,蔷薇笑着道,:“五姑娘来得这般早。”一边引着白亦安去见陆氏。
陆氏和白亦真、白亦宁刚刚用完早膳,还没来得及闲话两句,就见白亦安进来。白亦宁往一边挪了挪,示意白亦安,“五妹妹过来坐。”白亦宁性子活泼,虽是娇养着长大,但并不跋扈,反而十分和气。
白亦安应着坐了上去,陆氏看着女孩们和睦相处,眼底里也闪烁着笑意。
不多时白亦和也来了,姐妹几个再挤挤,榻上坐得满满当当。
陆氏便教姐妹四人看起账本来,这是从陆氏的陪嫁里选出的几个铺子,一人给了一个权当练,日后也会作为白亦安几人的嫁妆一起过去。
论起来,陆氏作为嫡母,确实是没话的。不然白亦安能不能平安长大,还是个未知数呢。
四人之中,白亦安的账算得是最好的,这得益于她前世的经历。
“五妹妹不仅字写得好,算起账来也这般快。”白亦宁里握着毛笔,脸皱成一团。
陆氏听了女儿的话笑道,“还好意思你五妹妹,要不是你让安姐儿替你算账,我还不知有这回事。”原来白亦宁及笄之后,陆氏便让她和白亦真一起学着管家。分给她的几个账本看得白亦宁脑壳疼,想请白亦真帮忙,可大姐姐一副要成仙的模样,白亦宁心里也没底,只能拉了更的白亦安来参谋。
可没想到,白亦安帮着算了几天账,没多久就厘清了账目,还给白亦宁写了条目,以便应对陆氏的检查。
白亦安也不想这样,可白亦宁一开始只是帮着参谋参谋,后来拖着她撒娇卖痴,非要白亦安帮这个忙不可。无奈何,白亦安只能算清了账目,顺便写了条目,硬逼着白亦宁学,以求不要在陆氏面前露馅。
白亦宁倒是都背顺了,只是太过僵硬,还是被母亲看出了端倪,无奈只能忍痛将白亦安这个“幕后军师”供了出来。
陆氏这才决定带着白亦安一起,权当陪练。又碍着苏姨娘日渐哀怨的眼神,只能把白亦和也带上。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要在庶女间分个高低出来,没来得让人嘴。
谁知道苏姨娘还真是这样想的,白亦安从开蒙后便受白成文和陆氏看重,在二人心里只比白亦宁和白亦真稍差一点,白亦宁是嫡女自无话可,白亦真又是二房长女,以前的渊源苏姨娘也知道一些。十指尚有长短之分,更何况儿女之事。苏姨娘虽然有白尚惠,但毕竟年幼,也没有显示出来在读书上的天赋,帮不到女儿,只能巴着陆氏。
所以一听白亦安也跟着学算账管家后,苏姨娘硬是求着把白亦和也塞了进去。陆氏也没什么,反正都是要教的。
算了一上午账,又在景然堂用了午膳。
申时二刻,陆氏身边的管事妈妈送来一张请帖。
“巡抚夫人派人请来的请帖,周管家把人安置在回事处喝茶。”陈妈妈低声回道。
陆氏展开那张大红洒金的请帖,白亦宁好奇地凑过去看了一眼。
“又是宴请”白亦宁嘟嘟嘴。自从及笄之后,类似的宴请骤然增多,白亦宁跟着陆氏周旋于各家夫人之间,早就不耐烦了。
“娘啊,咱们不去行不行,兄长下月就要入场。”白亦宁抱着母亲的臂膀撒娇,倒不忘拉自家兄长出来作挡箭牌。
陆氏秀眉微蹙,“又浑话,巡抚夫人的请帖,岂是轻易能够推拒的。”别看陆氏父亲是太子太傅,可身上并无实职,先太子故去后尚未立新太子,这份荣光不免暗淡几分。丈夫虽是布政使,却又比巡抚品级稍低,不能不给这个面子。
况且陆氏本来就没有推拒的打算,看完请帖后对陈妈妈道,“告诉那人,回李夫人的话,三日后必然赴约。”应天巡抚的夫人李氏在三天后举办花宴,请一众夫人赴约。
李夫人的目的陆氏心知肚明,她也正有相看各家公子的想法,乐得带几个女儿赴约。
陈妈妈应声退下,去回事处找那个厮回话,并给了陆氏发的赏钱。厮捧着赏钱高兴地回去回话,陆氏为三日后的宴会开始捯饬白亦安几人。
巧的是这月中旬刚做了新衣裳,不必再让针线房赶工。
“大姐姐带这支珠簪特别好看。”白亦宁里握着一支攒珍珠镶红宝石簪,往白亦真头上比划。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退出阅读模式。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