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4 章 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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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侯、伯夫人算是超品诰命,一品夫人对上超品诰命也是要低一头的。不过事无绝对,没落了的勋贵在身居要职的朝廷大员面前,一般也是抬不起头的。

    令国公和城阳伯都属于老牌勋贵,只是后者在前者面前要稍微逊色一些。

    多年未见,城阳伯夫人依旧如昔年那般温和秀丽,岁月似乎并没有带给她什么磨难,反而格外钟爱她。

    陆氏待冯氏依旧亲热,亲自执了她的去见顾老夫人,老夫人也是满面温和笑意,在外人看来,这是有通家之好的交情,而非婆媳、妯娌的关系。

    城阳伯这些勋贵本人一般是不会轻易去别家赴宴的,代表他们出来的便是各自的夫人。冯氏今日能来,想必其中也有城阳伯的意思,至少城阳伯不拦着妻子去见女儿。

    陪顾老夫人坐了片刻后,陆氏便带着冯氏去体己话。当然这只是个幌子,陆氏在这之前就让蔷薇去请亦真了。

    亦真独自坐在内室,心里是有些茫然的。这就要见亲娘了?

    不多时,就见陆氏领着一个穿着华贵的妇人进到内室。

    论起相貌,亦真其实只和冯氏有四分相似,更多的还是随了父亲文妙真人的长相。尤其是亦真那双清透眸子,能让人想起文妙真人来。

    一见到亦真,冯氏眼泪便落了下来。不知是终于见到了女儿,还是透过亦真,想起了文妙真人。

    “真姐儿”冯氏快走两步,心地把亦真圈在怀里,声呜咽起来。陆氏在旁边劝慰,“如今总算见着了,这么伤心对身子不好。”着着,陆氏也陪着一起伤心起来。

    亦真颇有些足无措,她原本就不怎么话,这会子更是着急,见了亲娘也不知道该什么。

    “您别难过”半晌,亦真才了这么一句,冯氏更难过了。

    陆氏在旁劝道,“这孩子素来是个安静性子。”亦真不知些什么,只好轻轻环住母亲。

    冯氏哭过一阵后,仔细打量了女儿身上的穿戴,这才略微不好意思地对陆氏笑道,“我是欢喜过了,这么多年劳烦劳烦嫂子照顾真姐儿了。”冯氏顿了顿,还是按照熟悉的称呼唤了陆氏一声嫂子,当然在外人面前,是各论各的。

    陆氏见冯氏回转过来,唤蔷薇领着丫鬟进来服侍冯氏净面,又补了个妆,看不出来之前哭过的模样。

    冯氏抿抿嘴角,又细细地看了亦真几眼,这才与陆氏起体己话来。亦真不好留下听,福了福身,便出去找亦安几人去了。

    “这几年多赖嫂子照应。”私下里,冯氏还是这个意思。她方才看过女儿身上的衣裳、首饰,无一不是精心置办的,就算是嫂子的亲生女儿,也不过如此了。

    “哪里话,原本就是我们亏欠你和真姐儿的。”即使冯氏现在过得不错,陆氏也不敢,这便是对弟妹的补偿了。

    冯氏摇摇头,以前的事她早就不想再追究了。事实上要不是文妙真人那个性子,能在白家做儿媳,已是

    几世修来的福分了。

    陆氏和冯氏着亦真这些年的变化,半个时辰便过去了。外面有彭氏和施氏照看,如今且不到开宴的时辰。更不用有令国公夫人镇场,气氛只会更热络。

    来去,便到亦真的婚事上,这也是冯氏最关心的问题,女儿今年已然十八,便是能再留两年,也得相看起来了。

    “先前我给妹妹去信,妹妹那里可有看中的人家?江南实是寻不到相宜的,只怕还得请娘出面才是。”陆氏话得委婉,只找不到相宜的,没江南的官夫人对文妙真人避之如虎狼。

    提起这个,冯氏先自叹息,陆氏的心也跟着提起来。姐姐也知道,如今勋贵人家的公子,大多以守成居多,品行也一时瞧不出好坏ellp;ellp;?[(”冯氏的话已然算客气的。才能平平倒也罢,守着祖宗的基业也不是过不下去。勋贵人家的子弟,有一半都是声色犬马之徒,逛赌坊宿青楼都是常干的事。

    更不用勋贵里有一多半人家,早就撑不起祖宗的排场,却还有祖宗的毛病。有银子时那叫雅兴,没银子时,只能是毛病了。养狗的、斗鹰的,还有玩各类鸟雀的,可谓是层出不穷。

    “况且真姐儿的身份又有些,毕竟不是正经的侯府姐,人家纵有好的,也”冯氏一脸为难。

    这是最尴尬的地方,亦真的身份从清贵文臣里看,无疑是很高的。可从勋贵里看,就有些不伦不类了。

    勋贵人家里如令国公,他家给儿子挑儿媳,是一定不会选亦安的。勋贵之间联姻,看得都是祖宗的功勋,和正主事的爵爷能不能撑起满府的花销。

    或许有愿意和城阳伯联姻的勋贵,那也是把女儿往城阳伯府嫁。没听过城阳伯有女儿啊?庶女?那还是再考虑考虑有些勋贵反倒还挑起嫡庶来了。

    冯氏的为难不是作假,陆氏也强撑笑颜,“咱们好好挑拣挑拣,给真姐儿寻摸一桩好婚事。”陆氏心里发了狠,她金尊玉贵养出来的女儿,还找不到婆家了?!

    了会子话,蔷薇进来报,“夫人,诸位夫人都到了,还有半个时辰就要开宴。”这下陆氏不得不出去主持。她的儿子办宴,亲娘不在场实在不过去。

    陆氏携了冯氏的,“妹妹不必忧心,往后日子还长着,今日且乐一乐。”得冯氏忍不住露出笑颜。又想到以后和女儿同在京城,总有相见之日,心中悲意便冲淡许多。

    陆氏带冯氏出去时,秦首辅的长媳陈氏正在老夫人跟前儿笑,旁边一众夫人作陪,白家姑母和施氏坐在一处,也笑个不停。令国公夫人身边坐着为数不多的勋贵人家的夫人,还给冯氏留了个位置。

    “可把姐姐盼出来了。”陈氏见陆氏出来,对她笑道。

    “想来是我怠慢了贵客,等会子自罚三杯,给妹妹赔罪。”陆氏早年也是爽利的性子,只是经过变故后沉稳许多。只有偶尔的一言一行之间,才能窥见当年的一二分性情。

    陈氏便站起身来,接过陆氏的扶她坐下,“这可是姐姐的,我给姐姐敬酒,

    一杯都不能少。”这是笑,陈氏出身泉州陈氏[(,与平原陆氏一样是大族世家。只是陈氏出身旁支,没有本样富贵。能嫁给首辅之子,还是当年秦首辅在湖广巡抚任上,给自家儿子定下的亲事。到底是老子,又不是仇人。既不能在仕途上拉拔,便在婚事上补偿一二。只怕当初秦首辅给儿子定下陈氏女为妻时,就打定主意不想让儿子走恩荫了。

    看看蒋次辅,未病之前便是满朝弹劾,为的还不是他两个儿子都走了恩荫。便是子孙俱不成器,才让蒋阁老现在进退两难。

    夫人们得会子话,女孩儿们便出来拜见长辈。由亦真打头,白家女孩儿最多,依次向各位诰命夫人请安。

    “姐姐家里的女孩儿就是好,看得我都想拐个回去,与我家珂姐儿作伴呢。”者无心,听者有意。秦首辅的长孙可还未曾成婚,难道首辅有和白阁老联姻的打算?

    陆氏搂过亦真、亦安在怀里,面上笑容更甚三分,“我们家的女孩儿,自然样样都好。”这并不自谦的话引得一众夫人频频看向亦真、亦安。

    只有顾老夫人知道,真丫头和安丫头婚事上有几分艰难,大儿媳这样,无非是想在一众夫人面前表个态,露出对两个姑娘的看重罢了。

    “瞧瞧,这就显摆上了。”陈氏指着陆氏哈哈笑道。

    陆氏放下亦真、亦安,又搂过陈氏的女儿,“别我不疼珂姐儿,这孩子我看着就想亲近。”着便把腕上的极其清透的一对镯子褪下来,亲自给秦珂戴上。

    类似的镯子,陆氏腕上套了三四对。

    不止秦珂,凡是在场的各家姑娘,陆氏都取了首饰作见面礼。

    这是交际场上的潜规则,见面礼都是互相给的。陆氏给出去的极贵重,便是想着自家女孩儿多,旁人还礼还个差不多的也就是了。

    陈氏笑着对陆氏道,“姐姐这是要把我身上的首饰薅干净才罢休。”陈氏虽然出身旁支,但鉴赏的眼光是有的。她女儿得的那对镯子里,便只有圣人赏赐公公的物件里才能寻摸到类似的。

    着陈氏也把亦安几人叫到身前,毫不犹豫地把身上的首饰摘了个七七八八,从亦真到亦顺,没有一个落下的。就连养病的亦柔,她那份儿由亦谨拿着。

    有陈氏做榜样,其余诸位夫人纷纷有所表示。也没发生给亦宁的首饰极其贵重,给其余女孩儿的拿不出那种情况。

    主要是陆氏把几个女孩儿打扮得都差不离,先前没见过的,一时还拿不准哪个是哪个,这要是给差了,打的可是自家脸面。

    拜了一圈儿下来,姐妹几人头上、腕上都戴满了首饰。亦安腕上除过那对红宝石榴镯外,还多了一对金镯,一枚玉镯并一个碧玺串儿。

    其中最贵重的要数陆氏娘家嫂子施氏、令国公夫人,城阳伯夫人和白家姑母这四位。施氏本就出身大族,又是和姑娘们头一次见面,没来由让人轻瞧了去。令国公夫人自不必,她想讨亦宁作儿媳,这见面礼肯定不会简薄了去。冯氏看见女儿,身上的首饰都快摘空了

    。白家姑母在夫家一不二,又是给自家姑娘撑场面,面儿自然不会。

    身上平白多了好几样首饰,亦安费了好大功夫这才站稳。

    又过了会子,蔷薇来报宴席已经妥当,陆氏便请诸位夫人入席。

    外间男客有白成文、白成理兄弟二人招待。内眷里便是陆氏、彭氏。

    令国公夫人和施氏、冯氏、白家姑母陪着顾老夫人坐。陆氏陪着陈氏并几位尚书的儿媳和几位侍郎夫人坐一席。彭氏陪着几位少卿夫人、员外郎夫人坐。即便是这样,还有些没陪到的。

    临清公主想着婆婆交代的话,便没有去顾老夫人那一席,而是坐在姑娘们中间。

    亦真、亦宁和秦珂并几位尚书的孙女儿和侍郎的女儿坐一席,亦安便想与亦和她们坐在一处。不想临清公主让她过去坐,公主身边的女官便多加了张椅子,挤一挤还能坐下。

    亦安受宠若惊,她与公主并不相识,不知公主的亲近是何缘故。

    临清公主好似揭开迷题一般对亦安笑道,“方才宁姐儿上执的绢扇上面那副字写得极好,我很是喜欢,我那书房外还缺一副楹联,不知能否请安姐儿帮我写一副?”临清公主有时住在令国公府,有时和驸马住在自己的公主府,不知她的书房是哪一处的。

    亦安并未因受公主赏识而面露狂喜,反而十分沉稳道,“蒙公主看重是臣女之幸,臣女必然尽心竭力。”至于拒绝公主?这是多么狂妄的人才会做出的选择?一下子得罪圣人和令国公,只是想想便足够令人窒息。

    临清公主亲昵地摸摸亦安的,“我最喜那一分清逸自在,你能有那样的心境很好,万不可拘束了,反而落到俗处去。”临清公主似乎是透过亦安的字看到什么,只是没有明。

    这是扬名的事,许多贵女想与临清公主亲近往往不得其法,荣康郡主天然不在此列。不想今日却被一个刚到京城的女孩儿拔了头筹,一时在座的贵女看向亦安频频侧目。

    好在在座的大多是清流文臣家的女儿,对与公主交际尚保留三分克制。不像勋贵家,恨不得把自家女孩儿送到公主身边作伴去。

    临清公主温和地看着亦安,她未出口的是,虽然字看起来不像,但那透露出来的意境神韵,和先皇后留下来的稿足有七分相似。先皇后也是喜欢以诗书自娱,并不刻意拘束自己的人。

    如果让亦安知道公主心内所想,只怕会想,这八竿子打不着的地方也能出现替身梗?别太离谱哦。

    “到日子我请你们姐妹过府,我那府里荷花池快到开花的时候,届时请你们姐妹来赏荷花,借着满池繁花,还请安姐儿留下墨宝才是。”

    不论临清公主是想趁着会请亦宁过去,还是真的喜欢亦安的字,当着一众姑娘的面儿,这已经是极给亦安作脸了。

    “公主盛情,怎敢推却。”这话的是亦真,她是长姐,很该由她来这话才是。

    公主微笑颔首,“那便定了,届时下帖子请你们姐妹过府一叙。”这便是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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