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8 章 合卺
永襄郡王府已经装扮一新,虽然已经过了孝期,但顺惠王妃的院子还是闲置着。亦安与安王眼下是暂居郡王府,等安惠王孝期一过,两人也是要搬入郡王府的。
而这座永襄郡王府,则大概率会在以后被圣人收回,重新赐给某一位宗室。日后最接近这座郡王府的,便是景王幼子,那位年不满两岁的郡王。
再亦安也不愿动郡王妃的院子,故人居所,也只在人间留下这一点痕迹罢了。
婚礼进行得停停当当,仪仗来到永襄郡王府外,迎接亦安的是云长史与韦女史,还有安王府的苏长史。亦安与安王虽暂时不搬去安王府,但苏长史还是把王府的册簿等物都带了过来。若是安王和安王妃想要先看看账目,苏长史自家也好有个应对。
再者,眼下王府实际上还是被查封的状态,苏长史还得来请示一番,府里这段时日该怎么办。
故而王府门外来迎接的这三位,都是实打实地发自内心地欢迎亦安。韦女史想的是,如今有了正经的王妃,那一位若再来闹,自己便有了主心骨。如今这位王妃那可是在宫里做过女官的,轻易不会被欺负了去。长公主殿下虽然已经压制过一回,但到底是王爷生母,尤其如今王爷已是超品亲王,那一位的尾巴还不翘到天上去?
只有正牌的安王妃,才能在法理上压制这一位。况且安王妃又和宫里走得近,这无形之中便是一层威慑。
云长史则是因为,王府按制只能有一位长史,如今郡王升了亲王,那往后去了王府,自己是去还是留,亦或者想谋个别的出路,还是得求一求安王妃才是。云长史想得很明白,王爷八成求了也无用,关系到自身前程,还是要靠圣人眼前的红人,也就是即将入府主事的安王妃。
至于苏长史,理由就更简单了。安惠王在世时,他就是王府一把,安惠王生前不大管王府内事,王府的一切都是他在打理。便是安王指头缝里漏出来一点儿,也足够他吃得肚饱。为了未来的富贵,苏长史自然更要巴结现在的安王和王妃。
仪仗停下,云长史与韦女史上前,请亦安和安王下辇。
在下辇之前,亦安摸了摸腰侧,发现荷包还在,于是起身下辇。
亦安不是初至王府,因此韦女史只是稍加引导,在拜过先郡王夫妇的神位后,婚礼这才开始举行。
舞阳长公主到做到,有她在这里镇场子,没人敢在这时候“婚闹”。
正堂里,圣人的御剑已经供奉堂上,右边是那顶皇后制式的凤冠。跟过来观礼的宗室俱啧啧称奇,圣人待安王妃这般,已经不是天恩可以描述的。便是不能穿戴出去,只把这个供奉在府里,哪个还敢瞧了去?
都不用舞阳长公主盯着,宗室女眷们对亦安很是客气。便是偶有一两句打趣,也不过是称赞亦安的相貌。
除此之外,最让人瞩目的其实还是堂前悬挂的牌匾,此匾乃是圣人亲笔题字,让尚宝司制出来的。对,就是魏莫钤亲自督造,选的上好木材
。
诸事遂心
也不知这块匾是给安王的,还是给安王妃的?亦或者是给这两位一起的?圣人没有明,看见这块匾的人也不敢妄加揣测。
女眷们热闹了片刻,便在舞阳长公主的带领下尽数出府。合卺这个仪式,还是要留给一对新人独自进行的。
临清公主在离去前,特意和亦安了会儿话,“往后咱们便是一家人,看我得可还不错?必不会让你委屈的。”单是安王的品貌,便和亦安不相上下。更不用圣人的恩赐,更是莫大的荣宠。
亦安笑着回握临清公主,和临清公主了一会话儿。
等到所有客人都离开后,韦女史来请亦安,“启禀王妃,合卺酒已经备好,请王妃移驾。”亦安便来到正堂,安王已经等在这里。
数名侍女各自捧着红木托盘,上面放着金爵、份吃食。金爵中已盛好御酒,同样是圣人所赐。
安王那便是云长史,亦安这便是韦女史,两人引导着新人举礼。
行过拜礼,亦安与安王各饮杯中之酒,又交换酒杯。
亦安望向安王,安王面色着绯,似乎有些不胜酒力。两人对视一眼,再次饮下对方杯中之酒。
韦女史再请亦安用馔,如此,再行拜礼。
礼成。
亦安从这一刻开始,便真正成为了安王妃。
合卺礼毕,绿澜等人连忙扶着亦安去换上常服,这一身翟衣虽然华丽,却也着实重了些,光是霞帔上,就缀有不少珍珠和宝石。
本朝开国之时,此类华服本不似如今这样繁重。只是国力日盛,这些也跟着提了等级。
换了一身墨绿常服,发髻上的首饰也摘了个七七八八,只留下一枚玉簪并两三个金钗束发,亦安头上便再无别的装饰。
若是在自家里还不能随着心意穿戴,那这王妃做着还有什么意趣?
诸事遂心而已
安王也换过一身玄色常服,看起来更加清冷出尘些。只是面上红晕未褪,平白添上许多风情。
韦女史与云长史、苏长史一齐过来,向亦安与安王行礼,“见过王爷/王妃”
安王目光落在亦安身上,好像不知道该怎么话。亦安便含笑虚扶一把,“都起来吧。”
韦女史几人起身,似乎是在等王爷和王妃吩咐。
亦安顿了顿,便道,“今日是我和王爷大喜之日,有事且放两日再”着,亦安目光望过韦女史三人。无非也就是府里府外那点儿事,亦安在心里回过一遍,并没有要紧现办的。今日累了半晌,明日还要进宫朝见、领宴,后日还要回门,还有安顿从家中带来的丫鬟、仆役,二十又是圣人的寿典,留给亦安处理王府内务的日子似乎得推到圣人八旬庆典之后?
韦女史三人心中俱打了个颤儿,王妃这话里有话的模样,就好像她们几人肚子里的蛔虫一样
三人忙在心里摇头,把这个大不敬的想法丢到脑后去。不过
三人也愈发意识到,这一位确实是从宫里历练出来的,往后办差还是得用些心才是。
“虽不是与诸位初次相见,但我还是有份心意。”亦安着看了身旁的绿澜一眼。绿澜知,上前来,拿出早就准备好的荷包,分发韦女史几人。
韦女史和云长史几人都是有品级的,自然不能与府中丫鬟、厮等同。
几人接过荷包,分量并不重。又一捏,知道里面是银票,忙向亦安谢恩。
“谢王妃赏!”任谁得了银子,都会高兴的。
随后绿澜又带着白家跟来的厮们,抬着盖红布的精致竹筐,到正堂外散喜钱去了。
亦安是两日后再理事,但也把话在了前面。
先是对韦女史道,“王府诸人名册誊写一份,交给我身边的丫鬟,另把府里往日的人事章程誊写一份,一并交给。”
随后又对着云长史道,“郡王府先前的产业名册、账簿明细等物,你且归置好,过两日我便来看。”
最后对苏长史道,“明日你且回安王府那边,王府还需你照管,府中诸人切记好生安置,我过两日便去府中。王府那边的造册清单我已看过,你不必再理一份。”亦安口中的诸人,自然是安惠王掳去王府的女子。安惠王是走了,可这些女子至今还留在安王府中。这些人事,自然是要安王府的新主人去解决的。
苏长史这下才是冷汗真的要下来了。他这还没来得及表忠心呢,王妃怎么就已经把册子看过了?!听听这利落的口气,简直就像是已经把整个安王府看个底掉儿了!
至于亦安里的册子是哪里来的?那自然是圣人给她的。
相比于苏长史心里的冷汗直流,韦女史心中便全是激动了。上苍呀!王妃这样干练,府里总算能迎来清净日子了!
韦女史已经丝毫不怀疑亦安是否能挡住那位了。单是这样干练的言语,行事之间又丝毫不见拖沓,还占据着法理的名分。除非那位能得到圣人的支持,不然,再没什么好怕的了。
不过,圣人似乎已经站在了王妃这边
在三人之中,云长史反而是最平静的那个。他在王府多年,以前有顺惠王妃,顺惠王妃薨后,又有韦女史在一旁盯着,他是一点儿没能贪墨王府资产。如今安王妃要造册清账,他是一点儿都不带怕的。
完这些,亦安还是那副笑颜。
“你们今日也受累了,各自下去歇息吧,我与王爷自在会儿话。”韦女史这下定了心神,头一个应声,丝毫不拖泥带水地退下了。
不知为什么,安王的脸色腾地一下又红了。
云长史与苏长史对视一眼,两人的较劲还没开始,就被王妃轻而易举地化解了。于是两人也只得退下,将空间留给安王妃与安王。
眼下日头不早不晚,亦安起身,对安王伸出,似乎是在邀请,“王爷与我进内室话?”正堂虽然华丽辉煌,但到底不是话的地方。
安王愣了一下,这才把搭在亦安上,“
如此也好”
亦安心内一笑,看来这第一步似乎还不错?
转到内室,亦安与安王在榻上相向而坐。
亦安望着安王的侧脸瞧了一会儿,这才笑道,“瞧我,光顾着看王爷,都忘记这样重要的事。”着,亦安便从腰侧摸出一个玄色的龙纹荷包来。
这个荷包做得很是精致,以竹纹打底,上覆龙纹,又以宝石作为点缀,看起来既华贵,又有出尘之意。
“我先时在家,不知以何物作为见面礼,亦不知王爷喜好。便先做了这个荷包,以为初见之礼,还望王爷勿要嫌我拙。”亦安这话实在自谦,她做这个荷包,实在是用了心的,便是荷包上的珍珠穗子,也是亦安亲所制,一针一缕,未曾假他人之。
因亦安想着,若想与人交心,至少自己是要踏出第一步的。这是亦安自己的想法,若自己连这第一步都不肯走出去,又何谈让别人对自己真心呢?
亦安并不想用自己的想法去要求别人,她自己这样做了。若是得不到回馈,那便明她与安王之间,确实少了一丝夫妻缘分。以后只作寻常夫妻相处,便也足够。
安王接过荷包,细细地摸了好几回,又仔细地瞧了好一会子,这才回过神来一般,从怀里摸出一枚玉镯来。
“这是母妃生前嘱我,要交予你的过门礼”得这一句,安王脸都红了。
亦安愣了一下,接过这枚做工精细的玉镯。
玉镯上刻龙凤纹饰,只看水头,便知其价值不菲。若再要寻摸更好的,只怕只能在圣人的私库里,才能一见了。
顺惠王妃生前虽然没能看见亦安过门,却也提前为亦安备好礼物,这一份心意,亦安如何也要谨领。
亦安摸了摸莹润的玉镯,似乎有些欢喜的模样,却又感觉心底里好像少了些什么。
安王瞧了瞧亦安的脸色,又从怀里摸出一枚玉簪,声道。
“这是我送与你的”安王声音越来越,几乎不闻。
亦安却听清了,眼光倏尔望向安王里的玉簪,久久不能回神。
原来安王也为自己准备了礼物
看来这第一步,走得也不亏呀
安王心上的这枚玉簪,是依着竹节的样式制作而成,簪子顶部又有五枚竹叶作为装饰。
亦安轻轻拿起玉簪,放到心,细细端详。
安王在一旁道,“不知你喜欢什么,这是我自己画的样式,又听韦女史你家中行五,所以才这样做来。”原来簪子还有这样的典故
亦安顺将镯子戴在腕上,又将簪子簪在发髻上,这才对安王笑道,“竟不知王爷还善画,不知能否让我一观王爷画作?”
安王脸色好像又红了些,只对亦安道,“好。”
随后安王和亦安去了书房,也并未要人服侍。
安王从书架上取出一个匣子里,又从里面取出一张纸来,铺到书案上,便请亦安来看。
亦安近前,果见宣纸上画着一支细竹,竹枝细瘦而又劲力,隐约含着风骨。顶端五枚枝叶,应了安王之前的话。
书案上正好搁着笔墨,亦安便问道,“王爷可否让我在这上面题两个字?”亦安清亮的眼眸望着安王,内里含着真诚的笑意。
“当当然,王妃随意就是。”
安王似乎还没有缓过神来,亦安便已经落笔,在竹枝下一蹴而就。
若素
安王望着这两个字,面上似有不解之色。
亦安便笑道,“这是家中母亲为我取的表字。”
安王好似明白过来,脸色更红了。
亦安便抿出一抹浅笑来。
安王望着亦安的笑颜,想了想,从亦安中接过玉笔,在若素旁边落下两个字,对亦安郑重其事道。
“这是母妃为我取的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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