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疯子福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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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时辰后,地窝子和石屋里再一次有人出来换了新的火头儿,同样的摇晃火把联络过后再缩回去,又多忍了一刻,秦虎开始了行动。

    郑文斗想要安排个帮跟着,这回却被秦虎毫不客气的阻止了,只因为没有经过严格的训练帮了倒忙的可能更大。瞅着收拾利落的秦虎一溜轻烟般消失在浓浓墨色里,大家又把心提溜到了嗓子眼儿。

    老蔫倒是经过了几次这样的情况,扯扯大衣竖起了毛领抄着袖子躺了下来。

    成大午第一次参与队伍的行动,紧张忐忑总是难免,胳膊肘拐拐老蔫的肩头轻轻问道:“老蔫兄弟,虎子他总是一个人这样”

    “放心吧,大午兄弟。少的是怕咱们本事不够拖累了他,他一个下去更安全!平时咱不让他冒失,有事儿都冲在前头,可真到了要紧儿的关头,咱这两下子跟他真没法比。”老蔫虽是轻言细语,可也是对着身边所有人的。

    “你们都听着,咱这回要是安顿下来,你们拼了命也要跟着学!谁也不许偷懒。”郑文斗果然把话头儿接了过去。

    “当家的,这回要是能有个家了,咱按少当家的意思,把兵王队给拉起来吧?”这事儿满囤早盼了好些日子了。

    “安这个家真不容易啊!”郑文斗没出口,可这会儿心里是真上了火。

    尽管秦虎下去前做了嘱咐,可山头上的郑文斗还是由不得担心起来,出来时高高的心气儿渐渐变得冷静,此刻的提心吊胆已经让他这位当家人清清楚楚的权衡明白了,真正重要的不是什么猫冬的窑口,而是他们这位打着灯笼也找不着的少当家!他开始认真思忖起北上洮辽的方案了

    这一等又是接近一个时辰,凹地里再一次换了火头,心焦气燥的几个人终于瞅见了暗夜里那个模糊的身影。

    秦虎翻回观察点,里哆里哆嗦地解着大衣的扣子,嘴里还没清楚就被大家围了起来。郑文斗伸在他身上一抓,急急的问道:“咋整的?透湿”

    秦虎牙齿磕碜着道:“当家的,先离开这儿,咱路上”

    郑道兴一把甩下自己的老羊皮大袄,下就扒秦虎身上湿透的大衣:“兄弟,先换上这个。”

    秦虎哆嗦着把外面的皮袄换了,拉起自己的背包:“老蔫你断后,把痕迹处理一下”

    郑文斗也是急跟道:“赶紧回横岭子,先生火把衣裳给弄干了。快走!”

    一路急奔让浑身潮湿冰冷的秦虎稍稍缓解,跑到郑文斗身边想要情况,却被郑当家的挥打断了:“虎子,俺想明白了,这老石梁的窑堂咱不能强求,还是你和弟兄们都欢蹦乱跳的才是正经,咱回去跟大当家的,短歇上几天,找会去洮西也不错”

    郑当家的话让秦虎有些摸不着头脑,出来时他们可是满怀着期盼的?

    “当家的,拿下老石梁确实不容易,可也不是一点儿办法没有,我刚才下去还是发现了点门道儿”

    郑道兴抱着秦虎湿漉漉的老皮袄紧跟在了身边,听秦虎有门道儿就又来了精神,“兄弟,你找到啥”

    “有啥也待会儿,快着点儿!”

    郑文斗的口气明显不善,郑道兴也立刻闭了嘴。看看快蹽到三道沟西口了,阴沉的天色才刚刚有了一丝浅灰,秦虎停下来等后面清除踪迹的老蔫和大午汇齐,带队往四道沟里钻了进去。

    四道沟里虽然也能出去,但乱石荆棘要比三道沟里复杂的多,要点大堆的篝火还是要选个更隐蔽的地方。

    快到东边谷口了,秦虎抬头瞧瞧东面横岭子山头的暗影,指指一处几面遮挡了视线的山棱子:“就这儿吧。满囤,去沟口设警戒”

    噼噼剥剥的火堆点上,大家七八脚地帮着秦虎把湿衣烤上,这才围坐在一堆儿闪起了问询的目光。

    “那块巨石后头确实是胡子的暗哨,还是高高垒起的炮台!里面的路是拐着弯儿往北去的,难怪咱外面看不见”秦虎详详细细地把自己潜伏爬进沟口的行动做了一番交待

    秦虎下去后先爬行到地窝子后面十几丈远的地方观察了一会儿,仔细盘算过摸掉地窝子的视线死角,又继续向西面的谷口爬过去,他是一定想要瞧瞧巨石后面的情况才甘心的!

    不敢有一丝胡子疲惫迷糊的侥幸,秦虎尽可能远离火头投射下来的光亮,就这样爬到了从谷地里流趟出的那道溪水旁。现在是枯水的时节,水溜也就三尺多宽,可雨季里山洪狂泻却是把这溪水的沟岸深切了下去,浅岸的一段,弓着身子从溪沟里爬到谷口也足以隐蔽身形。秦虎犹豫了一刻,还是悄悄下到了冰冷的溪水里,像个四脚兽一样脚踩扒着溪水里的石块,心翼翼地向谷地里爬去

    很可惜!到了与那块巨石并齐的地方,只隔了十余丈的距离,秦虎都能看到巨石后面隐没的一角构筑物了,却被一道丈把高的溪瀑阻住了。

    秦虎伏低肩头,侧身贴住湿漉漉的山石,脚底浸没在冰冷的山溪里,探出双眼把能瞧到的地方细细地扫了一遍,等他想退回去的时候,脚已经麻木的没了知觉

    秦虎心中惊觉,知道自己犯了一个特战队员的大忌,不清楚自己身体承受的边界就观察了这么久!这个时候正是自己最危险的一刻。

    咬咬牙关努力挪动身体,退到一段水溜浅窄的地方,先把短枪拔出放在边,一屁股坐在潮湿的石头上扒下毡靴,搬着僵硬的大腿,把脚塞进了怀里用力揉搓起来

    溪沟里短短二十几丈距离,秦虎两次停下来恢复麻木的腿脚,咬着牙刚刚爬到地窝子后面,正赶上地窝子里又出来人换火头儿,只好在冷风里停下来趴着,回到高处汇合时,颤抖的身体再也难以抑制

    军事行动容不得一星半点儿虚夸,秦虎原原本本地把侦查过程讲完,还没来及自己的偷袭方案,郑文斗已经把话头抢了过去:“虎子,你下去以后我就把这回行动想明白了,老石梁的绺子能拉起几百号人,定是有些道行的。

    我不能让你再去冒险,你是咱百多号弟兄还有奉天家里所有人的念想,不能有一点闪失!俺知道你定是想着从水溜沟里爬进去偷袭,这样的天气,那是玩儿命!别人带队俺不放心,你带队咱赌不起”

    知道秦虎要话,郑文斗摆摆就没让他张嘴,“在冰水里爬几十丈进去候着,就算人还能动弹,你咋知道就能不声不响地拿下那个炮台?从正面冲过去,炮台里要是发觉了,你带着的人都冻麻了,跑都跑不动!还有,外头石屋子和地窝子这边要是配合不上响了枪,你那儿还是得赶紧逃,僵僵脚的,能跑得掉?”

    郑道兴和老蔫听明白了当家的担心不敢再念声,成大午轻声插话道:“郑当家的,虎子,要是咱再晚上个把月,等水流冻结实了就好了。”

    “不行,大午哥,这帮胡子不白给,真要是水溜冻瓷实了,他们备不住还能变出啥花样来。现在他们没想到,这就是会!

    当家的,咱回去准备些雨衣和防水的油布,只要不泡冰水,还是能坚持一会儿的,这偷袭我看还有几成把握,最不成也能逃得掉。至于外面同时行动的配合,咱们回去好好演练一番应该问题不大”

    秦虎一番话,又把大家的心里欢腾起来,可有郑当家的话撂在前头,连郑道兴这个疯子都没敢再出声儿,只是眼勾勾地都瞅向了当家的。

    郑文斗是关心则乱,现在听秦虎想得也算周全,口气也就松了:“这个俺得回去跟大当家的商量商量再!”

    阴沉的天色还是渐渐亮了,这一行总算没白来,大家稍稍放松下来,肚子也咕噜噜叫了,从背包里拿出吃食就着篝火终于吃上了一口热乎的。

    秦虎挑挑火堆边蒸腾着热气的衣服鞋子,对满心欢喜的郑道兴道:“道兴哥,你抱着湿皮袄跑了一程,身上也湿了,脱下来烤烤。”

    “兄弟,哥哥是真服你!到了要紧的时候,你比俺们这些丘八都能拼命。”

    “当兵的就该是这个样儿,拼脑瓜子,拼身体,拼命”

    “兄弟,当家的了,以后你拼脑瓜子,拼命的活儿俺们去。”

    “早着呢,咱们弟兄,一样也脱不过!”

    “”

    缓释了探查行动的压力,耳朵里听着秦虎和郑道兴的拉呱,紧张了两宿的几个汉子就着篝火的暖意眼皮便打起架来。郑道兴倒是好劲头儿!瞧瞧衣裳干了七七八八,从新穿戴整齐抢着去换满囤了,秦虎便又在本子上安安静静地勾画起来。

    郑道兴争着跑出来换哨,心里还动着个别样的心思,就想着逃开郑文斗的眼神盯着

    换了满囤回去,他站在高处了望周遭片刻,看看静悄悄的野山沟里没啥情况,就往谷口外挪了挪,找个荆棘颗子边上蹲下要拉上一泡,刚把裤子退了,屁股蛋子上倏忽一点冰凉,接着又是一下,郑道兴抬头伸,天上雪粒子星星点点地飘落下来。

    清理完了谷道,郑道兴提着裤子挪到了坡下的溪边,找块干净的石头把屁股擦了,然后就把浸在了冰冷的溪流里试了试,回在棉裤上抹了几把,从兜里掏出了怀表

    脱下毡靴放在溪边,解开绑腿把裤腿挽高,想了想又把绑腿裹缠在脚丫子上,盯一眼里的怀表记了时间,一咬牙双脚就踏进了水里。

    一拎着靴子,一拿着怀表,趟着冰凉扎骨的溪流往回走,他就想瞧瞧自己能坚持多久?偷袭老石梁的暗坎子,少当家的去不去他管不了,可他是一定要干的!

    担着了哨的任务,郑道兴不敢乱走,趟到哨位的一块大石上放下了靴子和怀表,脚踩在溪流里上抽出了盒子炮,拧上了消声器

    瞄着十丈外的一颗树,忍了又忍还是把子弹糟蹋了出去,只瞧着那树微微一颤陡然间,郑道兴就瞪爆了眼珠子!

    就在那颗树的背景里,二三十丈开外的三道沟沟口处,随着那树的摇晃,闪出来一骑骑马的汉子一骑,两骑,三骑一共是五骑冲着横岭子的漫坡上奔去。

    “哇哇”郑道兴嘴里两声哑叫,转身跳出溪就往谷地里跑。

    这时他终于感觉到了腿脚的麻痹,脚下一软就栽了个跟头,郑道兴也顾不上这些了,连滚带爬、低声嘶哑叫着往回跑,正赶上听见动静儿拎着短枪冲出来的秦虎

    “兄弟,有胡子!三道沟里出来的,上去横岭子了”

    秦虎也不搭话,闪身过了郑道兴就蹿向了高处,抬头就看到正在快马冲上横岭子的那几道身形。

    秦虎再盯了片刻,郑文斗几人也都赶了过来,秦虎思忖着道:“当家的,他们骑着马赶得急,不像发现了咱,我们跟上去瞧瞧?”

    郑文斗轻轻点着头:“四条腿的,撵得上?”

    秦虎指指天上,雪粒子已经悄不蔫儿的密实起来:“当家的,好兆头啊!”

    “嗯,老天帮忙,备不住还真是个会”

    秦虎瞅瞅身旁一身狼狈的郑道兴,也顾不上问了:“当家的,你和道兴哥、满囤先收拾收拾这里,把火堆痕迹埋了!大午哥,老蔫跟我走,只带上枪,把背包交给当家的。”

    秦虎回身收拾利落,脚忙着又跟郑文斗约定了路上留下树枝做路引,然后一身轻装带着老蔫和成大午就急追了上去

    两条腿的确实是撵不上四条腿的,秦虎仨人追上横岭子,往东去的山沟里已经没了胡子的踪影,可地上却清晰地留下了马匹踢踏过去的痕迹。片刻工夫儿,老天爷把雪粒子松松散散地在草坡沟谷间撒了一地白霜,再有一会儿,这些马匹过去的印子就会踪迹皆无了

    老蔫和大午显然也意识到了此刻时间的宝贵,没等秦虎再啥就蹽下了山坡,一口气跑到乡道附近的河叉子,老蔫都顾不得脱靴子就要趟水过河,却被成大午一把拉住了。秦虎后面掐着一把荆条细枝追上来,扒下还没干透的靴子拎着就趟了过去。

    追上了乡路,马匹留下的踪迹却是往南边清河城方向去的,三人相互瞅瞅还是紧跟上去。秦虎前面跟大家讲过了,现在还不是惊动清河城胡子的时候,可既然追了总要瞧个结果,秦虎在路边插下路标,老蔫和成大午就在铺了薄薄一层雪的地上一阵子踢划

    惊喜还是在下一刻出现了,雪地上的踪迹向南不远就拐到东边的一条荒野径上去了,秦虎掏出怀表瞧瞧,现在已经是上午点时分,留好拐弯儿东去的路标,三个人卯足了力气接着往东撵了下去。

    近一个钟点的飞奔,成大午还是气息悠长大步稳健,老蔫里攥着棉帽,头上汗气儿已经蒸了出来,可还是一步不落。

    秦虎每跑出一段距离就在积雪的野径上一阵踢划,然后在路边插上三两支枝条,可脚下不缓紧紧跟在了两人身后。前面老蔫还在咬着牙催着力气,却被身边的大午拉扯住了:“缓一缓,老蔫兄弟。”

    老蔫摆摆急喘一口长气道:“大午兄弟,俺跟得上!”

    等秦虎上来,成大午一边稳步前行,一边指着雪地上的马蹄印子道:“你们瞅瞅”

    俩人瞧瞧地上再看向成大午,显然是没瞧出啥名堂。只听成大午解释道:“牲口不能总疯着跑!没急事儿,跑上半个时辰就得歇歇,尤其是这个天气,跑出一身汗来,牲口怕是要废了。”

    有了成大午这个跑车的老把式提醒儿,两人再往地上看看,这才发现地上杂乱的马蹄印子的间隔似是短了些,不由得给大午竖起了大拇指。

    “那咱也放慢点儿喘口气儿。”秦虎着从怀里摸出了地图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退出阅读模式。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