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凌知道，唐泽天此次回来，肯定有很多话要和自己的母亲讲。

    至于是什么话，具体的楚凌肯定无法知晓，但是肯定不是什么好话。

    这对母子，其实白了，也就是血缘上被绑定了母子这层关系。

    从真实情况上来讲，这两人和仇人几乎没有区别了。

    楚凌虽然和唐家老祖没有过长久的接触，对对方更是谈不上熟悉，但仅仅凭借这仅有的接触，楚凌也能看出来对方的行事风格：蛮不讲理、倚老卖老。

    让唐烈专程从边疆回来，就为了杀死自己。

    唐泽静隐情不报，就将唐泽静废去修为，关入水牢。

    从这些事情的风格上，去逆向推倒的话，楚凌敢大胆推测出一个事实：唐泽天的妻子、唐薇的母亲，当年的过世，必然也和唐家老祖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虽然可能不至于是唐家老祖派人去杀死的对方，但是唐薇母亲的死这件事，肯定有唐家老祖的身影在其中，并且浓度还很高。

    对于这个猜测，楚凌有超过九成的把握是正确的。

    不过现在的情况是，既然唐泽天已经回来了，那就交给他自己去处理好了。

    如果这时候楚凌再插，那就不合适了。

    而且这个时候，楚凌也有另外的事情要做。

    他在不久前，感受到一股浓郁的阴气停在附近的巷子里。

    不仅是阴气，还有煞气和怨气。

    不过这股气息，都被很好地克制住了。

    楚凌已经猜到了来人是谁，也猜到了对方前来的目的。

    所以他打算去见一见。

    来到幽暗的巷子口，楚凌见到一个身材魁梧，留着络腮胡子的高大男子站在那里。

    这个男子看上去正值壮年，但是皮肤透着一股叫人很不舒服的青色。

    用直白的话来讲，就像是人死了之后，又冻过一样。

    并且更为诡异的，是他脚下的影子，竟然在他身体纹丝不动的情况下，缓缓扭动着，如同章鱼。

    见到楚凌，这络腮胡男子眼眸微动，拱拱：“霍家家主霍楠栋。”

    楚凌看着对方，似笑非笑：“怎么？想来给霍海报酬，还是给霍听雨报仇？”

    “都不是。”霍楠栋摇摇头，“在下此番前来，是打算给你一个法。”

    像是防止楚凌误会一般，他又补充一句：肯定会让阁下满意的法。”

    完，他一挥。

    身后巷子的黑暗里，无声地行驶出来十多辆马车。

    马车的车夫也是霍家族人，在霍楠栋的指挥下，他们将马车的车厢齐齐打开。

    哗啦啦啦——

    立刻之间，数千颗人头滚滚落下。

    血腥味瞬间充满了整条巷子。

    霍楠栋毫无感情地道：“这些族人，一部分来自三房，还有一部分，来自霍听雨那一支。他们两人冒犯了阁下，所以我将他们所在的那一支全部斩杀，一个不留。这就是我给阁下的法。”

    楚凌朝着滚滚落地的人头望去。

    这些人头伤口的血迹还没有干涸。

    此时这么多凑在一起，楚凌甚至可以感受到上面的温热。

    那就明砍下这些人头的时间并不久。

    略一思索，就能猜出其中的缘由。

    楚凌杀了唐烈，打穿了西京皇城的唐家祖宅。

    

    就连唐家的老祖，都像是一条死狗一样，被楚凌在众目睽睽下打断全身骨头。

    虽然唐家最强的几人，此时还在边疆并未回来。

    但是唐家的唐烈，可也是实打实的长生境。

    唐泽清也是实力不输普通长生境的剑修。

    唐烈怎么死的没人看到，唐泽清死的时候，可是毫无还之力。

    所以即便唐家最强的那几人回来，能够杀了楚凌的可能性也不大。

    甚至那几人都会默契地选择不会来。

    毕竟他们和楚凌没有直接冲突。

    二来则是只要他们不会来，那么唐家至少还有他们作为威慑，不会被其他家族吃干抹净了。

    也正因为这样，霍家族长霍楠栋慌了。

    霍家还不如唐家。

    如果楚凌今夜杀完唐家之后，突然想起来还有一个霍家，那他会不会转头就杀过来？

    并且地脉之门开启在即的情况下，霍楠栋也不敢保证，有没有霍家的敌对家族，会在楚凌耳边提上一嘴。

    所以他当立断，招来和霍海和霍听雨那两支的族人，然后就地全部斩杀。

    霍楠栋甚至都没有奢望可以借此让楚凌放下仇恨。

    他所求的就是地脉之门开启之前，楚凌不要对霍家下。

    霍楠栋觉得自己已经做到极致了。

    霍海是三房的管事，在霍家拥有不的权力。

    霍听雨更是被视为家族下一任族长培养的。

    自己今天的所作所为，可不仅仅是壮士断腕，是壮士剁掉了自己的一臂一腿，顺便还把命根子给割掉了。

    “阁下，应该可以满意了吧。”霍楠栋沉着声道。

    今天的行为，足以让他被钉在家族历史的耻辱柱上，所以霍楠栋现在很难再表现得谄媚一些。

    能够极力压制住自己内心的愤恨和仇怨，就已经花掉了他几乎全部的力气。

    楚凌淡淡瞥他一眼：“你在不满？”

    霍楠栋眼角狂跳，压着嗓子道：“家族死了人，的确很难过。”

    楚凌哈地笑了一声，旋即脸色一沉：“那你意思是要给他们报仇了？”

    “在下绝无此意！”霍楠栋立刻否认。

    他今夜来，就是想要给楚凌表现出自己没有报仇的意思。

    “他们招惹阁下，落得如今下场，是咎由自取。”霍楠栋此时表现出一个家族族长该有的决断，“阁下的实力和境界，足以表明，如果今夜我不斩杀他们，以此给阁下交代，那么我们家族将会遭到灭顶之灾。”

    楚凌看向霍楠栋。

    霍楠栋毫不畏惧地和楚凌对视。

    他眼神坦荡，明刚刚的话发自肺腑，并不是假话。

    一个家族的族长，在家族存亡之际，的确需要这样的果决。

    同时霍楠栋心中也不可能没有恨。

    他恨意滔天。

    可是此时必须要忍耐，绝对不能表现出来。

    楚凌略一沉吟，摇摇头：“但这些不够。”

    霍楠栋嗓音嘶哑：“阁下还要杀哪些人？”

    “不是要杀人。”楚凌否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