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的灯火亮了一夜。

    季德顺从六皇子永王那里带回神药之后，太子每天有药用，情绪稳定不少。

    他感觉自已的精神也好了许多。

    恰逢听闻马上就要春猎，实在是上天赐的绝佳时。

    他一遍遍擦拭着中剑，剑闪寒光。

    按照往年的规矩，春猎并不杀生，只是皇帝带着大家在山林间跑一跑，抓一抓活物。

    春日万物生，很多雌体都怀着崽，有皇恩浩荡，贤仁治天下的意思。

    不过，太子眼底映着剑光，他连皇帝都要杀，何况区区几只兽。

    季德顺在一旁伺候，听闻外面有脚步声，赶紧出去看。

    片刻，回身来禀报：“殿下，禁军副统领苏运东前来求见。”

    “让他进来，”太子一摆，“其它人都退出去。”

    “是。”

    季德顺出去，让苏运东进殿，他反关上门，叫过下太监。

    “都灵着些，我肚子有点不好受，你们在此听候太子殿下的吩咐。”

    “是。”

    季德顺转身轻步离开。

    殿内，苏运东见礼：“殿下，一切都已办妥，卑职已给李德下了药，就算皇帝让他跟着去，他也翻不起风浪。”

    太子擦剑的一顿：“如果他跟着去，就算他不能上阵，但也能发号施令，禁军中还是会有很多人听他的。”

    “本宫要的是万无一失，明白吗？”

    苏运东喉咙轻滚，身子再往前探一点：“殿下，您的意思是，要他的命？”

    “可是这样一来，他如果突然暴毙，那皇帝必定会怀疑”

    太子睥睨他一眼：“难道，你就没有办法让他一到围场就死吗？”

    苏运东恍然大悟：“卑职明白。”

    太子举起剑，耍了个剑花：“一将功成万骨枯，本宫不过就是在围场动动杀，简单的很，事一桩。”

    苏运东心头微动，这位能把弑君杀父成事一桩，也是厉害。

    看来，没有跟错人。

    也罢，总要搏一搏，一旦事成，他就是大功臣，别禁军统领，再高的职位都有可能。

    他会心一笑：“殿下圣明。”

    季德顺来见李德，却没见到，下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季德顺心急如焚，六皇子曾过，要往外送消息，就让李德传达。太子明显有了反意，这么大的事，他必须送出消息。

    可李德找不到，该怎么办？

    莫非，苏运东去找太子，他已经

    李德已经遭了暗算？

    季德顺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太可能，苏运东也没那么蠢，现在害了李德，皇帝一定会警觉，事情就算不败露，围场之行也得有变动。

    他思索再三，决定亲自去一趟永王府。

    六皇子这次没见他，听闻他来了，直接让厮接见。

    厮把他的来意明，六皇子收了势，慢慢吐一口气。

    厮问：“王爷，需要做准备吗？”

    六皇子拿巾擦擦汗：“不必，什么都不用做。”

    “李德”

    

    “季德顺还有功夫担心李德，只怕，他自已的命都要没了。”

    厮诧异：“王爷，您的意思是”

    “东宫那位是什么人，身边的心腹奴才，岂会不日夜派人盯着？之前神药买不到，太子暴怒，戾气满身，后来季德顺又买到了，太子岂会不知？”

    “他是由着季德顺来找我，告诉我他有可能会造反，其实是想让我先动。”

    厮疑惑：“这是为何？”

    六皇子在厮脑门上弹一下：“因为我一动，他就有名头，可以是我意图不轨，而他，就成了清君侧，保君护驾的那一个。至于到时候清君侧会不会连君也清了，谁知道？”

    厮吓得眼睛睁大：“到时候您就成了弑君杀父的乱臣贼子，他是大功臣，但皇上死了，他是太子，正好登基。”

    六皇子点头，厮咬牙：“真是歹毒。”

    “但顺理成章。”

    六皇子拿起剑，反削断树梢：“那就看到底谁先死。”

    季德顺回到东宫，和苏运东正好遇见。

    “季公公，太子殿下找你。”

    “好，多谢苏统领。”

    季德顺摸摸怀里的一瓶神药，他刚才出宫的事被太子知道了也不打紧，就是去为太子又找药了，太子高兴，不会多问。

    他轻吐一口气，脸上露出个笑，好在，这种日子快结束了，只要围场的事一结束，就万事大吉。

    到时候他若能混到个好差事，就继续干，混不到，就出宫养老，反正这些年攒下的钱也够了。

    至于以前干的那些事，上死的那些人也就都算了，反正之前都是太子指使，他就个太监，还能怎么样。

    踏进殿内，太子里拿着瓶子，正在细细把玩。

    季德顺笑着上前，打个千道：“殿下，恭喜殿下，奴才又为您买到一瓶。”

    “这可是好兆头，预祝您一切顺利。”

    太子依旧把玩着瓶子，并不看他，以往，这会儿应该开心不已，把瓶子拿过去了。

    季德顺隐隐感觉有点不对。

    他上前，笑容更深：“殿下，老奴伺候着您用点？”

    “难为你了，”太子缓声开口，“为了这药，如此奔波劳苦。”

    季德顺微紧的心又一松：“殿下您哪里话？为您办事，老奴再苦也”

    “老六的东西，不好要出来吧？”

    太子语气平缓，神情未改，眉梢都没有动一下。

    季德顺的心却像骤然被巨石压住，不带半点征兆。

    他脑子突然一空，强压住惊恐，努力平稳道：“殿下，您此话何意？此事与永王无关啊。”

    太子嘴角微勾，像勾魂夺命的弧度，右一抬，揭开几上搭着的那块布。

    季德顺这才注意到，布底下盖着的，是个箱子。

    箱子盖合着——即便合着，他也知道里面装的什么。

    原因再简单不过，这箱子是他的。

    是他藏在住处暗格中，里面装的是他这些年积攒下来的东西。

    银票、房契、地契，还有些珠宝金铤。

    全部身家。

    另外，还有三瓶从六皇子那里拿来的药。

    上回给了六瓶，他给了太子两瓶，这回又拿上一瓶。

    剩下的都在里面。

    季德顺脸色一白，双腿发软。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退出阅读模式。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