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三娃这一离开就再也没有回来。

    不过，秦三娃这次离开，却圆了他的一桩心愿。

    2000年，2月4日，“千斤砸”案发生的两天前。

    保护区的人正常巡山，却遇到了一件怪事。

    “站住，你们是弄啥的？”

    看到树丛中的动静，负责巡山的老曹和齐顿时紧张了起来。

    老曹先喊了一声，两人握紧了中的竹竿。

    喊声落尽，草丛里没了动静，也不见有人走出来。

    老曹很肯定自己刚才望见的是两个人，便又对草丛喊：“别以为能躲过去，我把你俩都看见了，再躲都没用，赶紧出来！”

    “出来，你们违法保护区的规定了，知道不？”齐也跟着喊。

    与此同时，两人开始往有动静的树丛走。

    “站住，再敢往前，心要了你们的命！”

    草丛里传出一声爆喝，齐首先看到了一把闪着寒光的长柄斧。

    “我们就是做这个的，总不能见了不管吧？”

    老曹明知有危险，还是继续向前走。

    齐盯着斧头，咬着牙，跟在了老曹后头。

    面对违规进山的人，他们不能有丝毫后退。

    “你们这是想死啊！”

    又是一声爆喝，草丛中似乎有人想冲出来。

    “别胡来，哥，哥，千万别胡来！”

    不等老曹两人做出反应，想冲出来的人被拦住了。

    紧接着，有人在草丛中露出半张脸，笑着：“原来是护林员啊，真是不好意思，我哥这个人警惕性高，把你们当成坏人咧。”

    “既然知道我们是护林员，规矩应该懂吧？”虽然面对的是半张笑脸，可是老张的心里还是有些发毛。在这荒山野林里，对方里又有利器，要是真跟他们发生了冲突，弄不好他和齐死在这里都没人知道。出于谨慎和安全考虑，他抬了抬，和齐同时停下了脚步。

    “懂，懂都懂，这边只有我们兄弟两人，我们都是十亩地乡的人，我们进山原来想弄点山货，发点洋财，雪太厚了，白来了，啥也没干。”半张笑脸。片刻后，笑脸一转，草丛缝隙里露出了一只空荡荡的背包。

    “现在相信我的了吧，我们已经往山下走了，就不劳烦你们检查了。”空背包一消失，又是半张笑脸。

    “就凭你几句话，一个空背包明不了啥，你们既然是十亩地乡的，那咱就是乡党，乡党你听我，你俩出来，我们要走个程序，检查一下你们的身份证和所有随身行李。”老曹顺着话头规劝了起来，同时冲齐挤了挤眼睛。两人在等对方回答的同时，继续往草丛跟前摸。谨慎是谨慎，勇敢是勇敢，作为保护区的护林员这两点不能含糊。该谨慎的时候已经谨慎过了，现在到了展现他们保护秦岭，打击盗猎的决心和勇气的时候了。

    “检查你妈呢，给脸还不要脸咧！”

    老曹两人还没靠近草丛，一名穿着迷彩服、身量高大的汉子，突然挥舞着长柄斧冲了出来。好在老曹反应极快，斧头刚刚砍向面门，他立刻向左一闪，推开齐的同时，也躲过了这一坎。

    “狗日的，不就是吃公家饭嘛，看我今天给你们长点教训！”

    高大汉子一砍不中，又挥舞起了斧头。

    老曹两人稳住身形后，立刻用竹竿抵挡了起来。

    然而，这斧子极其锋利，很快就把老曹两人砍了个无长物。

    “看你们还怎么嚣张，妈的，老子今天”

    看到老曹两人面色发白，连连后退，壮汉的四方脸上有了得意的笑、凶悍的笑、嗜血的笑。他凌空挥舞了几下利斧，作势又要发动攻击。

    就在这时，那半张笑脸从草丛中冲了出来，一把抓住了斧柄，激动地劝：“哥，哥，你是不是疯咧，走，赶紧走！”

    “做啥呢，一不做二不休，今天把他俩弄了，咱就没白来！要不是这些货天天在山里转悠，咱兄弟有这么些本事，能穷成了这样？！”

    “我恨他们，我要他们一个个不得好死！”

    壮汉瞪着老曹和齐，厉声大喝，根本不想住。

    半张笑脸紧紧攥着斧杆，苦口婆心，继续劝：“你杀不完，听我的，咱细水长流，咱还有大事呢，不差他俩！”

    听到这几句话，壮汉瞬间冷静了下来。

    他冲着老曹和齐扬了扬斧头：“你们给我等着，等老子干完大事，咱来收拾你俩，狗日的，挡了我们的财路！”

    “走，走，哥，赶紧走！”半张笑脸趁势夺过斧头，一阵推搡，把壮汉推回了草丛中。功夫不大，草丛里彻底安静了下来。

    “曹哥，咱追不追？”齐盯着草丛提心吊胆地问。

    “追不上了”老曹喃喃地，表情极其复杂。他恨自己本事，制服不了壮汉，他还恨自己有那么几刻面对利斧，退缩了。

    “现在这人越来越厉害，保护区应该给咱配上枪的，有了枪，咱怕他个斧头，咱只要把枪口对住他，他肯定就老实了，可惜咱里只有竹竿，吓吓野猪还行，吓坏人的话，根本就没用嘛。”齐在一旁抱怨。

    老曹定了定神：“这样，咱俩兵分两路，你赶紧下山，去最近的保护站报信，看看有没有可能拦住那两人，仔细盘查一下，我上山看看，要是有受伤的动物，咱得想办法救治一下的。”

    “好，我听你的，曹哥，你当心点，再遇到那俩人绕着走。”齐不放心地。听到这话，老曹露出了苦涩的笑：“你这娃就是记性差，刚才他们不是了，他们已经在下山了嘛，应该绕着走的人是你呀！”

    “他们的话能信？！”齐回了一句，老曹的笑容就僵在了脸上。其实上山下山同样都有危险，他们两个人都要加着千百倍的心。

    此时此刻，县公安局，杨剑的办公室里。

    杨剑给秦三娃讲完老曹和齐的经历，最后：“老曹上了山，也没发现受伤的动物，齐下了山，同样什么收获的都没有。”

    “你的意思是，这两个人非常可疑？”秦三娃思索了片刻问。

    “事情发生的时间点很特殊，两个人的表现不正常，不让人产生怀疑才怪呢。”杨剑蹙着眉，吸着烟，幽幽地：“知道这个情况后，我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想，这两个人弄不好是刚建好那座房子，往山下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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