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重生
“原少...原少?听得见吗?喂?”
电话那头的人一直在喊,活活地把原屹给喊醒了。原屹猛地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床上,手里握着手机,显示着正在通话。
原屹觉得头很疼,接起来:“什么事?”
“哦,原少,明天的公司乔迁事宜已经都妥善了,剪彩仪式您看安排在什么时候比较好?”
原屹听得糊里糊涂,头像要裂开一样,他慢慢起身走去浴室:“剪彩?你糊涂了吧,公司最近又没事,剪什么彩?”
“啊?”对方好像很懵,一时间不知道回什么,“您的意思我...没明白。”
原屹心情正滴落,刚想责骂些什么,突然意识到不对劲了。
镜子里的他穿了一身暗红色衬衫和黑色裤子,不是酒醉前他穿的,而且他头发干爽,浑身没有酒气,可他没断片,不记得自己洗过澡换过衣服。
他低头看着手机,又想起一件事。这个正在跟他汇报工作的助理不是钱翎,而是钱翎上位之前的助理,那人明明已经离职了,而且刚才那番剪彩的对话好像之前来过一遍。
约莫是十多个月之前了。
“你是...王奇?”
王奇回答:“是的呀,原少...我是不是扰您休息了?要不,等您稍微方便我再来。”
原屹把手机一丢,用冷水洗了洗脸,看到洗漱台上,无论是毛巾牙刷牙膏,甚至是刮胡刀、香皂都......都是他的,但都是他很久以前就用完了的。水在脸上干了,他再度抬起头。
是做梦?
不是做梦?
再次把手机拿起来,看了看上面的时间。
一月十五日。
嘶......原屹当场给了自己一巴掌,热辣辣、鲜活,会疼。
他冲出房间,开门声音太响,以至于把在楼下客厅里看电视的杨染吓了一跳,杨染陡然站起来,望着原屹:“屹哥,你...怎么了?要喝水吗?”
杨染...杨染不是应该离开了吗?他的发型还是从前的微长头发,不是他之前看到刚剪的样子。
原屹喉结动了动:“今天...是几号?”
“十五啊,怎么了?”
原屹一下子没办法消化这种太违背常识的事情,他扶着脑袋仔细去梳理。他失去了程述,喝醉酒,感冒了,回了家,倒在床上睡觉,醒过来就发现......时间倒流?他做梦了?
还是.....
重来一次!
原屹发出老鹰一般凶恶的眼神,盯着杨染,后槽牙里挤出来一句话:“你什么时候住进来的?”
杨染下意识严肃起来,心作答:“半个月前...”
“具体一点!”
“屹哥你到底怎么了?”杨染这大半夜看见原屹就像活见鬼了似的,“刚才还好好的...是不是联系不上那个程述让你生气了?你别这样,我会害怕的...”
叮的一声,好像闹钟到点一般,原屹猛地想起什么,把手机开,颤抖着去点开来电记录,赫然显示着几分钟之前,那个让他后悔到崩溃的电话记录!
程述!程述现在就是在生死边缘!
他马上回拨,却没有人回应。
四肢百骸一寒,原屹连衣服也不换,就这么单薄地跑下楼梯冲出去,杨染在后面大喊:“屹哥,你...你去哪儿?!”
原屹心里其实慌得不行,他慌慌张张上了车,油门一踩,整个车几乎像飞机起飞一样飙出去了。他脑子里回忆着在报纸上看到的具体的地址,颤抖着手电话。
“喂?兄弟,你听我,快让你靠近西城路那边的弟兄帮我一个忙。西城路待拆的夕阳老街旧区7栋505室,麻烦派最近的车过去。很紧急!这个忙你帮到我,就当我原屹欠了条命给你!”
“江连绵,让你家医院准备一下。对,现在立刻马上,有个煤气中毒的人。让你私家的医生出手,不会多嘴的那种。”
“温之存,是我,原屹,我不管你现在在哪里,程述出事了!你...我现在没空回答你,马上回来!”
怎么这么远,平时都觉得很的城市突然变成了巨大的森林,吞吃这人们的希望,原屹手都在发抖,一边飙车一边电话。
他太过担心以至于车开不稳,接连刮擦了好几辆,没空停下,只能更加速度往前冲。
他现在管不了了,是做梦也好,是预言也好,他都不敢去赌。哪怕是白日做梦,哪怕他是疯了吧,他也要去挽回这个错误。
不可以再错过一次,绝对不可以!
程述...
求你一定要撑住!
命运都给了我这么不可思议的机会,你能不能别比命运还玩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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濒临死亡是种什么感觉?
你知道蒲公英么?被风吹拂着在半空里要掉不掉的,稍微起了风就踏不到实处,那是灵魂游离的状态。
或者更像是风筝,气若游丝,就仅仅凭着一根细细的线把灵魂和肉体挂在一起,随时都有可能绷断。
程述有个很明显的感觉,他知道自己的灵魂不在肉体里,但是他大脑很混沌,无法完整地思考。
时间好像被拉长了,一秒都像几十分钟一样,无边无际。
最后他宛如被一个黑洞吸进去,咚的一下沉到底,这下彻底踏实了。
他能感觉身边都是人,各种各样的人,各种各样的东西在自己身上碰来碰去,然后耳边是嗡嗡的声音,中间夹杂着尖锐的鸣叫声。
身体也有了变化,先是头顶发麻,随后一点点往下,像是通了电一样,针扎似的,一点点往下涌。
眼皮好重......
奇怪,鼻子明明没有在呼吸,却为什么没有窒息的感觉呢?
谁......谁在他身边?
程述很努力地想睁开眼,做不到,就用力皱眉,这时候就有人把他的下巴一抬,他这才知道嘴里好像含着什么东西,还是深入喉咙的,被一下子取了出来。
有人在话。有人在动他。
是天使还是恶鬼,他是死了么?灵魂是这样被收割的么?
他像一只蛹,被白茫茫的雾气包裹着,也不知就这么安谧地过了多久,突然眼前出钱一点皲裂,什么东西破了出来,那白雾渐渐都散开来了。
程述睁开了眼睛。
第一眼是白色的天花板,他还以为仍然在梦中。可是再眨了眨,就能分辨出这是一个病房,他躺在病床上,没有什么力气,鼻子上戴着氧气罩,手脚都好像没有知觉。
身边应该是站了个人吧,是谁他还没去分辨,就见那个影子像子弹一样冲出病房,大喊大叫着些什么。
几乎是一瞬间,一群穿着白色大褂的人涌进来,围在他的病床边。
直到这时,程述的大脑理清了一件事。
“求死都不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