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吵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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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天晚上,程述没有做噩梦了,因为他根本没睡着。

    他站在阳台上,双手环着自己,冷风吹得窗帘飘扬,他在跟自己,是因为风声太响了,他睡不着。

    才不是因为有人没回家。

    你有没有听过那个童话故事——兔子的月亮。兔子很爱很爱月亮,上帝看见了它的痴迷,把月亮送给了这只兔子,可从此,乌云阴雨,都使得兔子患得患失,最后它祈求上帝收回月亮,让他不再困于占有。

    程述现在就望着一片黑蒙蒙的天空,没有月亮,心境像极了那只兔子。

    脑门都被风吹得冰凉,程述转身回屋,听到外头有动静,他自己都没察觉到自己脚步有多快地拉开门。

    可是楼下的人是柯炎。

    “程先生还没睡呢?”柯炎也被程述吓了一跳。

    程述干巴巴地:“有...有点渴,想喝杯水。”

    柯炎就去厨房给他倒水,走上楼梯:“原少今天有事回不来,怕你又做噩梦半夜惊醒,让我来看一看。”

    程述接过水,幽灵一般回了房间,关上门,对着一室安静的气氛,突然有些怅然。

    他早就该让自己从欢爱情长之中解脱出来。

    次日清,柯炎被程述拒绝一起出门的要求,好在原屹之前有提点过一句,如果程述不愿意人跟着,就让他可以远远地望着,不必贴身,只要保证人安全就行。

    所以柯炎也只好心谨慎地隔大老远守着,这实在是一个无聊的事,因为程述出门一天到晚,除了去温之存那里坐一坐、喝喝茶,就是去商场逛逛街,还去网吧呆了很久。

    柯炎都快闲得长蘑菇了。

    后来程述回来的时候,手里不知从何处拿了一些报纸来,在沙发上轻声念着,字正腔圆。

    柯炎听了几句就忍不住夸:“程先生普通话得真好,跟电视里的主持人一样好听。”

    把报纸一放,程述摸了摸自己的喉咙:“是么...你不觉得有些沙哑?”

    “稍微是有一点,”柯炎完又觉得没表达清楚自己意思,“不过我听酒吧驻唱的人,有种嗓子叫烟嗓,虽然听起来沙沙的,但还是好听。程先生这点沙哑,不碍事的,你两句,都比别人唱的好听。”

    “那是因为你没听过我以前的声音,我从前...…”程述眼睛亮了一下,很快就又暗淡下去,“算了,不了。”

    柯炎不知道,再的一个毛病,通过收声的话筒都会放大为明显的瑕疵。

    就他现在的声音质量来,再也不是值得被人哄抢的一把手,撑死也只能沦落到二、三线配音的档次。

    到了下午的时候,程述发现原屹回来,是因为客厅里有斥责的声音。

    他从午休中起身,揉着眼睛,就看到原屹一脸严肃地对柯炎话,话语中暗指的是早上柯炎太玩忽职守的缘故。

    “以后没有我的允许,你不能离开他一步。”

    听到这句话,程述反骨一起,冷不丁开口:“以后没有我的允许,不许让你的人接近我一步。”

    原屹转过脸来,程述发现他的眼圈里都是红色的血丝。

    呵,真好,和杨染呆在一起,看着他守着他,就能熬红了眼睛是么?

    “原屹,我不是你的囚犯。我今天把话撂在这,以前我允许你放肆,还算是顾忌为了原筱扳倒杜家。我是个人,还是个成年人,现在我不愿意,你不能强迫我。”

    原屹急匆匆走上楼,抓住程述的胳膊:“程述,虽然杜家倒台,但还是会有其他的危险的。”

    “哦?”程述一脸看好戏一般上下量原屹,“既然这么担心我,怎么昨天晚上不怕我出事,彻夜不回?”

    这话让原屹一下子不知道该从哪里解释好,他:“昨天晚上,我是去见一个重要的朋友,我当然担心你,你在家里,有柯炎他们守着,我就会放心......”

    很好,撒谎的辞真的是信手拈来,程述突然很想撕掉他那张名为‘关心’的脸孔,他一把挥掉了原屹的手,喝道:“我不需要你的假惺惺,待在你身边才是真的让我危险!”

    他挥得太用力,手没收回来,砸在一旁的栏杆上,发出清脆的声音——咚!

    自然,他是没觉得疼,反而是原屹眼睛一瞪,上来就把他的手捧在掌心,手背肿起来老高。

    “柯炎,拿医药箱,把消肿的喷剂拿来!”原屹紧张地给程述揉着淤青处。

    虽然不疼,但是那一下让整个手微微发麻,不好动弹。第一时间没抽回手,再要抽回来就显得很矫情,程述也只能让原屹对自己的手进行治疗。

    药物沾上皮肤,清清凉凉的。

    原屹其实也憋着气,他很想像训斥柯炎一样训斥程述,可是看到程述手背的伤,只能把锋利的话嚼碎了咽下去。

    他很无奈开口:“有话就慢慢地,不要总见到我,就像吃了火药一样。至少…也别动手。”

    再的伤口,也像扎在原屹心口角落的一根仙人掌刺似的,不疼得明显却无法忽视。

    “我现在就这脾气,你看不惯可以不看。”

    明明昨天,两个人才有一丝一毫破冰的迹象,只是过了一夜,隔阂好似又加深了。

    想跳过这个话题,原屹问:“昨天我走的时候,你还没完的话是什么?”

    程述满鼻子都是云南白药的味,他揉了揉鼻尖,语气稍微平淡多了:“……我只是想,我该搬出去了,总是赖在你家白吃白喝不好。毕竟,我也是要脸的。”

    原屹深深望了一眼程述:“...好,那过段时间我安排。”

    过段时间、过段时间。

    希望这一段时间永远不要过完。

    ————

    “兔子问老槐树,为什么我得到了,反而不快乐了呢?

    老槐树回答,因为你总在想——这是我的月亮!

    于是,兔子就向诸神之王退了月亮。”

    江起浮给坐在怀里的丫头讲完这个童话故事,就见怀里的丫头嘴巴嘟得很高:“大江,这兔子的故事我都听了八百回了!你就不能换一个!白浪费我时间帮你给那个女记者演戏。”

    伸手勾了勾丫头的鼻子,江起浮笑:“唔...因为我喜欢。”

    丫头看看手表,站起来该回家做作业,就跑没了。

    留下江起浮一个人,和一只正在脱毛的观音。

    观音在江起浮腿边蹭,他把观音抱起来,放在梳妆台上,自己也坐着,开始化妆了。

    细长的眉毛,珠光色的眼影,睫毛一根一根刷得分明,口红是今年最热的梅子色,辫子一拆,他原本就头发及肩。然后他俯身,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快递盒子。

    拆开,是一件很贴合腰身的连衣裙,和口红的颜色很搭,低领,后腰一个蝴蝶结。

    最后镜子里是一派惊艳。

    江起浮站起来,摸着镜子里自己的那张脸,:“早上好,今天你看起来真漂亮,垃圾。”

    门口是一阵刹车声,江起浮推开门,温之存在车的驾驶座等着,看见江起浮的第一眼,惊诧了一瞬。

    高跟鞋在往车的方向哒哒而去,像是在,老槐树啊,我是兔子,我在走向那月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