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视时间有限，再者，在病房待太久也影响病人休息，麦他们一行几个，陪圆脸了会话以后就走了。

    圆脸一脸笑意和他们挥再见。

    麦和大家一起笑着转身，假装内心毫无波澜。

    “麦！”忽的，身后响起一声大喊。

    是圆脸这个疯子在喊他。

    麦心里咯噔一下，停住了脚步。

    “麦，你怎么回事？来了这么久，一句话也不和我，是和我生分了吗？还是，不关心我的死活啊？”他看着她，眼里是不那么正经的笑。

    其他人一看，得，要不我们先走吧？

    彼此一个眼神，纷纷道，“麦，我们先下去，在楼下等你。”

    连瑾瑜都松开挽着的她的胳膊，赶紧跟上毛豆他们的步伐。

    麦哭笑不得，留在原地和圆脸大眼瞪眼。

    麦扛不住了，无奈道，“我哪有不和你话？我一开始就问问志远，看看你能吃什么。”

    “你问了，会给我带来吗？”圆脸弯着眼睛一笑，依稀闪过儿时的神情。

    麦一怔，心里想的是：你不是有人给你带了吗？

    这个念头一起，又觉得自己很矫情。

    顾麦，你这算什么？当初拒绝他的是你，多年过去，忘不了他的也是你，现在人家有女朋友了，矫情的也是你！

    忽然就释然了。

    只要他好就好了，不是吗？

    她紧绷的心情骤然间放松，笑了笑，点头，“好啊，我给你带就是了。”

    到时候，和志远一起来就是了。

    就是同学的关系，来探望，也是可以的。

    “那你问问你哥，我能不能吃酱肘子，术前我一定要吃到酱肘子！”圆脸脸上刻着对酱肘子的执着，有这份执着，感觉他干什么都能成功了！

    麦都忍不住要笑了，“人家不是答应你给你带酱肘子了吗？”到底要吃多少酱肘子？

    “谁？”圆脸反问，而后恍然，“哦，你她啊？她不会给我带的，她哄着我玩呢！”

    呃

    麦有些不自在，这是她能听的吗？

    “真的真的，她啰嗦得要命！不但不会给我吃肥肉这些，还要念叨健康经！”圆脸嘟哝道。

    麦平静地笑着，“人家那是为你好。”

    “我知道是为我好！但我现在就想酱肘子！”圆脸又开始倔了，“麦，你最好了，你帮我哈！麦——”

    这是还要撒娇啊？

    “那我可不敢，等下你女朋友责怪我！”麦不假思索，脱口而出。

    “女朋友？”圆脸一怔之后，笑眯了眼，“她不会的，她只会对我凶，对别人都很温柔的。好不好？麦，求你了。”

    “你在怂恿麦做什么事？”志远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呵呵，呵呵。”圆脸尴尬地笑，“没什么没什么啊”

    “嘴馋了吧？”志远一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了，“想都别想！成胡吃海塞的，你这几吃点清淡的饮食吧。”

    完，转头问麦，“他要你带什么都别理他，实在要带，给他熬点粗粮的东西，白米粥都不要吃！”

    

    圆脸：？？？不是，志远你太狠了吧？

    志远愁道，“你就安分点吧，马上就要术了。麦，走吧，别惯着他。”

    “喂，你们这就走就走的，你自己走，你让麦留下来！”

    志远不管圆脸在后面如何抗议，把麦拉走了。

    “探视时间也快到了，圆脸这家伙，年纪轻轻的，不知道在国外怎么生活的，血压血糖都高，好不容易这段时间控制下来，术不能耽误。”到了外面，志远和她。

    “可能是国外饮食油炸高糖吧。”麦有些心不在焉。

    “嗯，这家伙自己嗜甜如命，时候就是个胖子，真是头疼。”志远好像忘了，他自己时候也爱吃甜食。

    麦倒是记起来了，笑了，时候和志远一起第一次在省城吃蛋糕的情形历历在目呢，转眼，都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

    志远也懂了她为什么笑，为自己辩护，“那是时候”

    话还没完，他就响了，一接之下，他立刻变了脸，“我马上就过去。”

    “怎么了？志远？”麦觉得是出事了，急问。

    “没事，不用管我，你自己先回去吧。”志远边跑边，连电梯都不愿意等，眼看电梯还在一楼，他直接冲进楼梯通道了，瞬间就不见了踪影。

    麦哪里放心得下，直觉，他是回科室里去了，赶紧跟了上去。

    电话确实是科室里同事打来了，奔跑的过程中，那句话一直在耳边回响：志远，你快来，重症监护室那个人，不行了。

    是文晓不行了。

    志远到重症监护室外的时候，里面已经开始在抢救了。

    他被允许进去。

    换了衣服后，他亲眼看着科室主任和医护同事们全力以赴在抢救病床上那个人。

    他没有上前。

    时间的流逝变成了以秒来计。

    他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宛如石化。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整个人都僵硬了，心电监护仪上的线条变成了一条直线，绿色的心率数字急剧掉下去。

    这一次，这个数字，再没有升起来。

    那条直线，也再没有波动

    恍惚中，主任和同事走到他面前，“对不起，志远，我们尽力了。”

    有人拍了拍他肩膀，还有同事抱了抱他。

    他的目光却只凝视在病床上那个一动不动的人身上。

    一切，终于结束了吗？

    生命的休止符，只是“嘟——”的一声长鸣。

    “李医生，我们要处理后面的工作了，你”护士提醒他。

    他终于从恍惚中清醒，“我知道，我没事。”声音有些粗嘎。

    没有很难过，真的，只是觉得，无论是生命，还是人与人之间的羁绊，都轻薄得像一页纸。

    这是他从医生涯里，第一个在他眼皮子底下去世的病人。

    这个病人，是他的亲生母亲。

    他到重症监护室外面的时候，麦还在那里。

    “志远！”看见他出来，麦焦急地跑到了他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