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离樾却是没有反抗，定定看着他：“喜欢还是不喜欢，与你这个妖王又有什么关系？”

    “告诉我”元魇下重了力道。

    虞苓看不到的是，离樾此时的脸色苍白到可怕，左手的袖子里缓缓溢着血出来，元魇压低声音靠在他耳边道：“你连中了我两掌，加上之前你未愈的旧伤，你还能坚持多久呢？你死了，你觉得你想要守护的东西还能留着么？”

    离樾猛地使力，竟是一掌将元魇震开，元魇擦着嘴角的血一笑：“强弩之末，自寻死路”

    “我从未对她有过任何感情，我怎么会喜欢她，利用就是利用，怎么会产生其他的感情？”

    在虞苓快要冲出去救离樾时，听见离樾的回答，脚步猛然一收。

    慕白也握紧了拳头。

    “但是我听人说，她可是喜欢你的很啊，当初为了护着你，你这个妖魔存在的事可是被她死死压着，谁也不告诉，可谓是真心付出”元魇继续懒懒地叹息。

    离樾一笑：“真心付出又如何，始终我与她是敌对的，她是猎妖师，我是堕落的妖魔我要残片，她也要残片，下次再见面不会手下留情”

    “你还真是狠心哪。”

    元魇幽沉道：“果然跟我一样是无情人也是一样被九重天抛弃的人，我们完全可以同盟，得到仙灵古卷，达成各自目的！”

    “好啊，我们同盟。”

    离樾淡然间便同意了。

    躲在石头后的慕白下意识地看向虞苓，担心她伤心过度，低眸却已见虞苓走出去了，她闪着眼泪惨淡一笑：“离樾，你还真是薄情之人。”

    她端端立在离离樾半步之远的地方，眼里湿气一片：“为何这样对我？我用椒玉温养了你一年，也护了你身份一年，对你也是”

    对他说喜欢，她还是无法说出口。

    离樾的身姿挺立的直直的，像是冷漠的冰棱，散发着寒意，他一开口便泛着拔凉的冷气：“之前，我利用你养我伤，利用你隐藏身份，利用你为我寻得残片，都是为了我自己。”

    “我以为你都是有苦衷的，你都是被逼无奈的。”她几乎沙哑地喊着：“是吗，你告诉，这一切你都是有苦衷的，告诉我啊？”

    “苦衷？你倒是高估我了，我没有。”

    离樾冰冷道：“我好歹也曾是高高在上的六界共主，做事从来只依着自己的喜好来，而你，还没有资格能让我为你改变什么，不过，让别人知道蝼蚁如凡人的你竟然温养过我，让我感觉十分恶心，所以见你一次，我就觉得恶心一次。”

    虞苓全身一颤，眼角的泪被吹来的风陡然哗哗而落：“你竟是如此看我的”

    站在远处观看的元魇忍不住嘴角上扬，而她身后的慕白却是几步冲上来，温润之中泛出凌厉。

    离樾转过身来，居高临下看着她，银薄面具不再如往常温润，显得极其冰冷和尖锐，那双清冷的眸子也变得寒冷和阴鹜起来，淡色的薄唇扬起，如冰雹般砸下：“滚。”

    她浑身一寒，忍不住踉跄后腿，落入慕白怀里，他的眼神更加冰寒：“赶紧滚，滚出黑荒，滚出妖界，有多远滚多远，我不想再看见你！这次不杀你，是为了惦记过往，下次再见，便不会手下留情！”

    全身轰然般颤抖，恍如跌入冰窖之中，刺骨生寒，瑟瑟发抖，她断然没想到会有他对着她说出这么冰冷的话来。

    滚？

    滚得越远越好

    心心念念之人竟然对她说出这么无情的话，果然，他对她是没有感情的，可惜了她一颗真心

    也可笑了她，惦念着他这么久，将他放在心尖尖上这么久，到头来不过是她的自作多情罢了

    幼苗禁不住风霜，真心也抵不过无情。

    他们之间大抵就这样结束了结束了她还没来得及说出口的表白

    “那好。”

    她抬起眼，眼里一片死寂，取下手中古戒，离樾看着，眸光微微一动。

    风吹来，湿湿冷冷，刺的人生疼，她缓缓摸过古戒，好一会儿对着他道：“这是你当初给我的，你承诺过我，上至黄泉，下至碧落，奈何桥下，三生石旁，你都要与我共赴，可惜，男人的话都是昙花一现，三分火热，七分绝情，今日你我便恩断义绝，银货两讫，谁也不欠谁！”

    离樾盯着古戒张口一怔。

    而在此时，虞苓祭出斩妖剑，当着他的面，狠狠斩向古戒——

    他的手紧了又紧。

    铛！

    古戒一分为二，划成两半！

    亦如仙宴斗灯那会儿，漫天红灯，高调告白倏然褪色，陨灭在黑暗里。

    又如他那日将古戒缓缓戴在她的左手无名指上时的温情，悉数黯淡，打碎在回忆里。

    过往一切，不复往昔，缘起缘灭。

    她的离樾终是活在过去了

    她毫不留情地将碎开的古戒扔在地上，脸上一片凉薄：“你的东西，顺带把喜欢你的心，我都一并还给你了，之前的一切，都当我的爱情喂了狗，从此，你我，天涯陌路人！”

    离樾的身子几不可见地微微一颤，负手而握，满眼尽是冰凉：“好。”

    她与他决然地同时转身。

    风呼呼吹起，卷起细碎的沙石，穿梭在他们两人之间，吹扬起长长的墨发和衣裙袍裾，却再也回不到从前，墨发相缠，袍裾相拥了。

    她强颜欢笑，可是眼泪哗哗地流下。

    “小师妹？”

    慕白蹙着长眉，缓缓擦过她的眼泪，她起手搭在他手上：“师兄，我们离开这里吧。”

    慕白看了一眼离樾和元魇，若此时动手，他和小师妹并不是这两人的动手，现在离开的确是上上之选，于是他牵着虞苓迅速又下了树洞。

    等察觉到虞苓的气息消失时，离樾顿下脚步，久久地望着天际不说话

    黑石头群里，那块伫立在天地之间的悬崖峭壁之上，孤零零地悬着一座宫殿，而此时宫殿门口，幽幽闪来两个身影。

    定睛一看，不是别人，正是本来已经从树洞离开的虞苓和慕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