条件？

    招财懵懂抬头，那双沾染血红色的双眼看得模糊，隐隐约约看到半个身影站在她的面前。

    她呆然地跪在地上，弯下背脊，打算再嗑一个响头。

    “求求——”

    头砸下去，没有想象中的疼痛，而是碰到温热柔软的触感。

    一只大稳稳的托住她的额头。

    磕出血的额角传来一阵清凉的感觉。

    她呆呆地抬起头。

    只见血色世界里的少女中握着药瓶，抖出里面的药粉，均匀洒在她的伤口上。

    二狗子见状，欣喜若狂，恨不得大笑。

    他就知道，让招财这个赔钱货做这种事铁定没错。

    不定这次真能把地契收回来。

    那苍白的脸色激动得憋出一抹红润。

    苏瑶掌心托着招财的额头，顺着向下滑，捏着她消尖的下巴，脏兮兮的脸瘦成皮包骨，两只无神的大眼睛呆愣地望着苏瑶。

    “我要她。”

    “想要你家的地契，就用她来换。”

    二狗子听到这话，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

    这地契若是换成银两，那可得值几十两银子！

    足以抵得上他大半辈子的身家。

    可这些只有一个丫头片子就能换来。

    这天大的好事居然降临在他的头上！

    他忙不迭地点头，迫不及待道：“愿意，我当然愿意！这赔钱货你要换走就换，我给你找根绳子来把她拴住，你拎着绳子牵着她走都行！”

    众人听到这话，纷纷皱眉。

    这二狗子真不把自己的闺女当人！

    呸，亏得还是个亲爹，瞧瞧招财这脸蛋儿，身上没几斤肉，想来没少在家里受到虐待。

    如今要是跟了苏家丫头，不定还能混个温饱。

    二狗子不在乎周围人怎么看他，他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一根细绳，谄笑着递了上去。

    “苏家丫头，你看，绳子我也给你了，以后这丫头就是你的人了。如果你不愿这样，我可以找人写个卖身契，在上面签字画押！”

    招财眼瞳染了血红，往下流着，顺过眼睑、脸颊，就像是流了一行血泪一般。

    她呆呆喊着：“爹爹。”

    二狗子瞧了她一眼，“别叫我爹爹，从今往后，我不是你的爹爹！我二狗子家没你这个闺女，日后你就在苏家好好当个丫鬟，别整天有事没事就来找我！”

    他是个唯利是图的人，一开始的凶狠抱怨在捏着自家地契的一瞬间，脸上笑开了花。

    这笔买卖不亏！

    二狗子连饭都没吃，生怕苏瑶反悔，带着地契就走了。

    一场闹剧就这样消弭得无影无踪。

    程氏没反应过来，她想象过很多画面。

    想过二狗子这块难啃的硬骨头会使出怎样的招式要回地契，或是威胁，或是逼迫。

    她正打算看好戏，瞧着苏瑶难堪。

    没想到二狗子这人对自家老头子硬气，面对苏瑶的段居然是卖女求荣！

    拿自己的亲生女儿来换地契，苏瑶居然还真的答应了！

    空气凝固一瞬，村民们这才看明白。

    二狗子就这样把人卖给了苏瑶当丫鬟？

    也好，这苏家丫头菩萨心肠，想必用地契换这么个人儿自有考量。

    众人这才恢复了声音，聊了起来，有婶子喊道：

    “招财，快些起来，日后你就跟着你苏瑶姐姐一起住。”

    几岁的孩们坐在一桌，看了一眼，恶意道：

    “她是丫鬟！跟我们不一样！”

    “对，她爹爹不要她了，是被苏瑶买走了，被买去当丫鬟天天挨打！”

    “这个贱人就是一个臭乞丐！没娘养的野杂种，就连她爹都不要她了，把她卖了！是个没人要的杂种！”

    孩们嬉笑闹作一团，最童真的外表着最恶毒的话。

    招财没有任何反应，仿佛早就习惯了一般，呆呆地坐在原地，一动不动。

    苏瑶淡淡睨了孩一眼，“这话谁教你们的？”

    坐在其他席位上的几位婶子脸色一变，连忙上前赔笑，把自家孩子拉到怀中。

    “苏家丫头，孩子还，话没个分寸，你别放在心上，他们不是故意的。”

    “对对，他们乱的话，可别因为这件事伤了村子里的和气。”

    “你放心，我们私底下一定会好好教导他们，不让他们这样！”

    有个被捂嘴的孩不断挣扎，终于扒拉开大，恶毒地看了苏瑶一眼，“你也一样！你是村子里的扫把星！扫把星！害死爹害死弟弟的扫把星！”

    就像是料定自己没事般，孩嘻嘻笑了起来。

    捂嘴的婶子脸色全然变了，顿时欲言又止，显然不知道怎样编造谎话才能圆过去。

    最后她狠狠打了自家孩子的屁股，心翼翼看了苏瑶一眼，讪笑道：“苏家丫头，对不住！我真不知道这些话是谁教他的！我已经教训过他了！”

    虽如此，婶子心中没个谱，毕竟前脚她在一旁听到苏瑶是村中收粮的大户。

    她想着想着，生怕自己预料的事情成真，又打了孩几下屁股，死死捂住他的嘴。

    “他还——”

    苏瑶几步上前，当着众人的面，直接啪啪就是几下。

    把几位孩脸都打肿了。

    最大的孩九岁，最的六岁。

    话最重的，脸肿胀成了猪头，显然是没想到自己被打了几个大嘴巴子。

    顿时哇哇大哭起来。

    好好的宴会闹作一团，全然成了孩的哭戏。

    苏瑶慢条斯理收回，她控制住了力道，“没事，不用劳烦几位婶子，我也还，做事多了几分冲动。还望婶子们海量，别把这件事记在心上。”

    众人瞠目结舌。

    这苏家丫头真变了！

    往日还念着几分旧情，如今连村中婶子的话都不放在心上。

    这人打就打！

    其中一位婶子火气冒了上来。

    “你凭什么打我家的娃？苏瑶，称呼你一句丫头，是看你年幼，婶子知道你不容易！可你凭什么打人？”

    苏瑶淡然回道：“你家的娃凭什么骂我的丫鬟，又凭什么骂我？”

    “就凭他年幼有婶子撑腰，我年幼就活该被骂吗？”

    众人缄默，知道事情大条了。

    苏瑶动作轻柔地拉起招财，心中升起一丝怜意。

    婶子气得胸中堵了棉花，发泄不出来。

    苏瑶的下一句话，却让其他几位婶子紧闭牙关。

    “你家的粮，我以后不会再收。你要卖就卖给县里的富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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