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这无亲无故的,不好帮啊
天将申时,县衙又派人来接武松去孟知县府上赴宴,武松换了身衣裳,与哥哥嘱咐几句出了门。
这场晚宴专为武松而设,又请来本县名流豪绅,摆了四桌大席,光是侍候酒席的仆人侍女就有二十多人。孟文英只坐了一刻钟,饮了几杯酒后便叫董县丞与孟雄照看着,自己早早回了内宅。
知县一走,众人都觉自在许多,本县富绅大多熟识,今日晚宴又是庆功宴,一片其乐融融景象。武松一晚上听的都是阿谀奉承之辞,酒也饮了几十杯。
让武松意想不到的是,几通酒饮过,富商士绅们竟然依次奉上贺仪,加起来足有一千二百余两!
刘大户家遭贼的事情已流传开来,武松的本领也被人传的神乎其神,他们明白,交好武松就相当于买了张“平安符”,这钱花得值!
万一自家也遇上刘大户那般灾祸,唯一能依靠的就是武都头了。
武松当然知道这些富绅的想法,他既然做了都头,就要尽忠职守,送不送钱都是一样。但这笔钱眼见是退不回去的,哪个富绅若被武松退了钱,怕是睡觉都不踏实。
前世的武松对银钱并不在意,在景阳冈打虎后,阳谷知县赏了他一千贯,尽都被他分给了当地猎户,那时的他可比现在穷得多。
如今的武松可不是那个初涉江湖、一腔热血的好汉,而是两世为人,对钱财、人心、世情虽然谈不上通透明彻,却也知道有钱能使鬼推磨的道理。
人世间行走,就算你自己不爱财,也阻挡不住别人熙熙攘攘皆为利来,所以“有钱百事可为,无钱寸步难行”。
这场晚宴一直持续到戌时,武松请关衙役帮忙,二人将银钱运回家去,临别时武松摸出一锭大银,道:“辛苦关大哥。”
关衙役接在中沉甸甸的,竟是二十两,忙道:“都头,这可使不得!”
武松笑道:“关大哥无需客气,咱们自贫贱时相交,和旁人不同。”
关衙役心中暖洋洋的,千恩万谢收了。
回到院中,武植先端出一碗酸汤来给武松醒酒。武松一口喝光了,从布包中掏出一封封银锭来,又将武植吓了一跳。
“我的兄弟!知县老爷莫不是请你进了府库?”
武松笑道:“哪个敢进府库?这都是本县士绅的贺仪,今后哥哥不必辛苦做炊饼了。”
武植大为欣慰,却面露难色:“辛苦些不算什么,总得有事做才好。”
“哥哥莫急,如今有了钱,正好修整房屋,哥哥也趁时把伤养好。歇过这一冬,我给你寻些营生做。”武松道。
这几日来武植简直像做梦一样,不务正业的弟弟换了个人似的,不但做了本县都头,还这么能赚钱,兄弟的话,当然要言听计从。
次日,两兄弟来到坊市,寻了石匠、瓦匠、木匠、漆匠十数人,众人一听要为新晋的武都头修缮房屋,都给折了半价。
武松过意不去,便和武植去酒肉铺子去买些许多吃食,再一琢磨,哥哥一个人伺候这么多匠人也忙不过来,便叫哥哥先回,自己朝刘家饼铺走去。
到了饼铺门前,发现门板闭合,武松诧异,询问旁边的茶店伙计,伙计道:“晨起还见了刘寡妇,只是进门再没出来。”
“昨日开了吗?”
“懒散得很,一整日也没做什么。”伙计道。
武松觉得有些不对劲,便去拍门,叫道:“大姐开门,武二有事相求。”
拍了好一阵,屋内终于传出声音,又等片刻开了门,刘寡妇面色灰败立在门旁,脸上还有泪痕未干。
“武兄弟,还没恭喜你做了都头,失礼勿怪。”刘寡妇强颜欢笑。
武松心知有事,也不细问,道:“武二近日修缮祖屋,工匠太多,需寻人帮着整治饭食,大姐做得好肉饼肉汤,能不能帮武二一回,工钱都好。”
“兄弟,非是我不帮,实在是这几日病了。”
“大姐是身病还是心病,凡有病就有方。”武松笑道,“武二平日也没交下什么朋友,有事就想起大姐了。”
刘寡妇也是个心善的,叹了口气道:“罢了,我随你去吧,我与家婆上一句。”
刘婆婆也不过四十多岁,闻听武都头来求,急得一拍炕沿,对媳妇道:“这不是救星来了!攀上武都头,还怕那些泼皮捣乱?”
“无亲无故的,媳妇哪里得上话?”刘寡妇道。
刘婆婆道:“你怕武二,总不怕武大吧,憨厚人好话,索性是帮工,我随你同去!”
一众人浩浩荡荡到了武家,匠人们正量尺的量尺、拆门的拆门,刘家婆媳则和武大一同进了厨房。
武松将一切安排妥当,便到县衙听差,既然身为都头,在其位就该谋其政。
到了县衙,孟雄为他分派了三十名兵丁,武松熟悉了一下都头职责,发现也简单得很。平日就是操练、巡视,有事时则缉捕追拿,主打一个维护秩序。
到了午后,武松又请衙门中人吃酒,一通酒喝到天黑才回家来。
刚在屋里坐定,武大端着洗脚水进来,武松连忙起身接过:“哥哥作甚,折武二的寿。”
武大搓着,面露难色道:“有人求我,我却不知该不该与你。”
武松正色道:“哥哥,咱们父母早亡,兄长命即是父母命,纵棒打鞭笞,武松也心甘情愿,还有什么话不能的?”
武大甚是感动,拉一张矮凳坐下道:“的不错,你就是做了都头,仍是我兄弟。”
武松笑道:“莫都头,就是做了知县知府也一样。”
“那我便了。”武大叹了口气,“今日刘家婆婆与我,若不是二郎唤她们来帮工,婆媳两个便要寻死了。张大户寻她们晦气可不是一日两日,这般折磨实在难熬。”
本来张大户与刘家无冤无仇,他屡屡派人挑衅,其实只是为了免除徭役。宋朝时,依照官府律例,每家每户都要轮差充役,无论贫富都是如此。
对一些大户人家来,差役徭役难负其重,若不折不扣遵从,府中怕是一下子空了。
按理来,富民可以用银钱免除劳役,可到了徽宗年间,“名募而实差”大行其道,交了钱也没用,官府仍会抓人去充当乡役。
唯有两种人不用服役,便是单丁与孤寡,张大户为了免除徭役,便命乔管事去服刘寡妇,想转两个买卖仆役的契约过来,人是刘家的人,却仍在张家做事。
刘寡妇与婆婆都是本分人,哪敢做这样的事,便婉言拒绝,这便得罪了张大户,从此后麻烦不断,几乎每天都有泼皮捣乱,这饼铺眼看开不下去了。
武松静静听完,了句:“这无亲无故的,不好帮啊。”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退出阅读模式。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