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章 逐渐觉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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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样煎熬的时候,简宁心里隐隐挂念的人竟然是崔云曦。
假如有他在,他一定会察觉自己的心神不宁,也一定会体谅自己的不安情绪,更加知道如何地安慰和鼓舞自己。
不是外公不好,外公很好,他关心我、也心疼我,只是外公年龄大了,又没有崔云曦那般的聪明睿智、体贴细腻,自然在意不到我的精神状态和情绪波动。
哎!要是崔云曦在就好了,他是最了解我的人!以往,每当我胆怯、懦弱、想要退缩的时候,他总能有办法帮我振作。
就昨天来医院,外公由于担心我,一路都牵着我的,呵护着我。
可是外公并不懂得导盲随行的基本要领和专业动作,被他随牵着,虽然从情感上百分之百地信任外公,但是从心理上却并不踏实。
两个人走起路来的节奏和频次完全不在一个档位上,使得我俩在行走过程中总是磕磕碰碰,这导致我每走一步心里面都惴惴不安。
可是崔云曦再好又怎么样呢?一切都是假相!
他是个杀人恶魔,是他杀死了尹哲俊,是他制造了中心广场的枪击惨案,害死那么多无辜的生命,也间接害得我双目失明。
他害我成为瞎子不,还害死我未婚夫!一个把我害得如此凄惨的人,竟用他的虚情假意骗取了我的信任,还有我的感情!此人真是可恶!可恨!可怖!可气!
这样阴险卑鄙的人,我竟然还想依赖他,还对他念念不忘,我真是太愚蠢了!
眼泪“扑簌簌”地往下掉,她抑制不住地抽泣起来。
可她转念又想:他若真是个使心计耍段的人,能这么地真心实意吗?
在与崔云曦相处的日子里,我是真真切切感受到他的真诚,这一点不会有错。
只有发自内心的关怀才能做到想得周到、做得细致,试问一个虚情假意、敷衍糊弄的人能装的出来吗?
“人可以装得了一时,却装不了长久。
想想他与我们相处的这一年多,他是如何待我们的?又是如何待你的?
真正对你好的人,不只是在顺境中为你锦上添花的人,更是在逆境中为你雪中送炭的人。你细细想想,崔云曦是不是这样的人?
试问,如果不是真心待你,谁人能做到这般地步?
崔云曦待你始终是一片赤诚,切不可受了有心人的挑拨而寒了真心人的心呐!切不可瞎了眼看错人,更不要瞎了心看错一个爱你的人!”
外公的话适时地在她耳边响起,立刻引起她的警觉。
对呀,我跟王明德仅一面之缘,也仅听了他的一面之词,就对他的话深信不疑,反而去怀疑和伤害一个跟我朝夕相处的人!难道仅仅因为王明德警察的身份?
因为他是警察,我就理所当然地相信了他的话吗?而对我在乎和在乎我的人全盘否定?
这个想法乍一冒出来,简宁直觉头皮发麻!她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万一真的错怪了崔云曦可咋办?
可是那段录音是千真万确的呀,难道录音还能造假?再,王明德为什么要栽赃崔云曦?又有什么理由欺骗我呢?
他是警察,如果崔云曦自身是清白的,一个警察为什么要陷害一个无辜的百姓呢?
王明德似乎过,他们还没找到崔云曦犯罪的证据,难道他想让我帮他寻找证据?
可是我怎么能帮他找到证据呢?我不懂破案,又是个瞎子,不帮倒忙就算很好了。
她总觉得耳朵听到的未必是真实的,用心感受到的也是半信半疑。
俗话不是嘛,眼见为实,耳听为虚,亲眼看见的比听的要真实可靠,只可惜自己眼睛是盲的。
她想来想去,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她所有的疑问,甚至连一个都弄不明白。
究竟何为真相?究竟孰黑孰白?她心中纠结不已,心烦意乱。还有术的事情,也叫她忧心重重。
担心检查的结果能否符合术指标;又担心术的结果能不能让眼睛复明。
眼睛看不见,人相当于被束缚住,思想和灵魂也被禁锢了,整天就会胡思乱想,想着想着就忧郁了,越发容易多愁善感。这样恶性循环下去,快变成伤春悲秋林黛玉了。
太过沉浸于自我伤怀与纠结之中,就连罗医生走进来站到她床边她都没发觉。
“嗯”罗璟仁医生稍稍清了清嗓子,算是跟她打声招呼自己来了。
简宁从伤悲中惊醒,快速抹了把眼泪,尴尬得轻轻垂下了头。
“我是罗医生。”他先做了自我介绍。
“嗯。”简宁听声辨人。
“我来是告诉你,明天可以术了。”罗医生对她刚刚的伤感和流泪仿佛视而不见,语气异常地平静。
仿佛不可置信,简宁扬起头面朝罗医生,脸上写满诧异。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顷刻间将她那些伤春悲秋抛诸脑后。
她重复地问一遍:“你意思是我的眼睛可以做术了?”
“没错!”罗医生斩钉截铁地告诉她,“今晚好好休息,保证良好的身体素质和精神状态。”
言简意赅。他转身要走,却又停了下来,稍作迟疑,还是对她嘱咐道:“别流那么多眼泪,总归是对眼睛不好。”
作为医生,他不愿再多言,该告知的、该嘱咐的,该的他都已经了。
正欲离去,但他又想起崔云曦的殷殷期盼和叮嘱,他再次停了下来,予以她鼓励:“你不用太紧张,也不必太多顾虑,我既然敢给你做这个术,就是有一定把握的。”
他的话让简宁那颗悬着的心稍稍放下一些,但她还是进一步询问:“那,有几成的把握?”
罗医生愣了一下,感觉这简宁着实有些过分了!这什么意思嘛?不信任我的专业?还是不相信我的话?
他本有些不耐,但想起崔云曦的托付,再设身处地站在病人角度想想:一个年轻漂亮的姑娘,无辜地眼睛盲了,而她所热爱的事业又全仰仗于眼睛,这对她的打击简直是致命的!
心念及此,他耐下心来,一字一字清清楚楚地对她:“这个把握不。关于这个问题,我一早跟崔”
“崔”字刚到嘴边,他立马咽了下去,改口道:“跟你外公交代过了。总之,你不要太多思想负担,放轻松。一切交给医生,你要相信医生,并配合好医生的工作就可以了。”
“好。”简宁轻声回答他。
罗医生走了,病房里又只剩下简宁一人,屋子里重新恢复了宁静,静得她能听得到墙上钟摆“滴答滴答”的摇摆声。
她的心仿佛被这钟摆的声音一下一下地敲空了。
刚刚罗医生差点脱口而出的那个字是“崔”字,虽然他话到嘴边迅速咽了回去,但还是被敏感细腻的简宁听到了。
“崔”,他想的是崔云曦吗?他跟崔云曦很熟吗?云曦也只是在我住院的那段时间里与罗医生有过交集,我出院都一年有余了,罗医生还记得住崔云曦?
如果他差点脱口而出的那个名字真的是崔云曦,为什么他又迅速改口成外公?这其中有什么隐情?
按他刚才话的意思来理解,他应该想要表达的是:他一早已跟崔云曦沟通过,关于我术成功的概率还是不的。
难道他和云曦一直有沟通我眼睛的问题?那么,云曦应该也会知道我要术的事情?那他会来医院看我吗?
这般想来,她控制不住地心跳加速,并感觉到脸上火辣辣的烫。
我在害羞!我为何会害羞?
正想着,她听到了开门声,和随之而来的脚步声。
是他来了吗?他真的来了吗?他没有生我的气吗?还能在知道我要术后赶来医院看我,陪伴我度过难熬的时刻。
心跳得更加猛烈了,双颊更加滚烫了!
她用捧着脸颊,试图隐藏内心的羞怯;她微微垂下眼帘,如花瓣般柔软的睫毛轻轻颤动着。
她的娇羞宛如一朵含羞待放的花朵,又像极一个面对着心仪男生时含羞又扭捏的女孩儿。
脚步声越来越近,简宁的心直接提到了嗓子眼儿。
她捧着脸的指不由地使力,她嘴角微微翘起,漾起一个含羞的浅笑,散发出女孩子特有的娇羞。
随着脚步声临近,她激情难耐,心“咚咚”直跳,那颗心儿仿佛就要从嗓子眼儿里跳出来。
“宁儿,刚才我碰到罗医生了,他你明天就可以做术了!”
外公那低沉、苍老的声音回荡在耳边
眼泪无声地洒落下来
空气凝固,心儿跌落,捧着脸颊的双僵住了,嘴角的浅笑停滞了,失望之感涌上心头,委屈之情充满胸腔
不是他!不是他!他根本没来,来的人是外公,而不是他!
也对,那晚,我对他了那么无情的话,做了那么绝情的事,他怎么可能不伤心!不失望!不气愤!他怎么可能还记挂我?关心我?呵护我?即便他再宽宏大度!
外公本来兴致勃勃地赶来告诉简宁这个好消息,本以为她听到后会开心,但眼前的她,脸上凝滞的笑容和眼中滚落的泪水,顿时让外公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我错什么话了吗?外公惊奇。我没有什么呀!我只不过了一句话:告诉她明天可以做术了。这句话有问题吗?
她看起来非但没有一丝半点儿的开心,反而很悲伤,原因出在哪儿?又是如何勾起了她的伤心事?
外公百思不得其解!他实在不懂孙女这千回百转的心思!
女孩子家长大了,心思变得又多又细,尤其是她遭遇接二连三的打击之后,更加敏感脆弱、复杂多变。哪像时候的宁儿,她耍个心眼儿就能被我一眼看穿。
哎,我老了,孩子长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