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怨气、郁气和怒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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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沁的礼行得很是规矩,垂着头,敛着眸子,一副低眉顺眼的模样。

    可她哪里知道,霍金池其实一直都站在暗处,把她跟清荷吵架时候,或矫揉造作或牙尖嘴利的模样尽收眼底,如今再看她老实巴交的模样,只觉得碍眼。

    云沁心里正恐惧惊慌,却没听到皇上答话,反而继续朝前走了。

    躲,躲过一劫?

    不等云沁松口气,一根拂尘伸了过来,托住了她的胳膊。

    “云沁姑娘起来吧。”

    云沁抬头,就看到了徐安那张白胖带着笑褶的脸。

    这是什么意思?

    见他朝自己点头示意,云沁还是借势站了起来,还以为他这就跟着皇上走了,结果徐安突然推了她一把,示意她跟上皇上。

    云沁忍不住咽咽口水,心里在咆哮:我跟过去干嘛!

    虽然很想,但她也不可能转身就跑

    在徐安的催促下,云沁只能迈开僵硬的步伐,跟在了霍金池的身后。

    霍金池背后虽然没长眼睛,可对云沁的抗拒清清楚楚,不由暗自咬了下后槽牙。

    干脆就要了她,把她吓得大哭一场,才能泄他心头之恨!

    没走多远,云沁眼前就到看了一座亭子,亭子四周围着纱帘,里面看起来影影绰绰,桌上似乎摆放着茶水瓜果。

    皇上是要来这里喝茶?真是好雅兴

    云沁正想着,前面霍金池突然脚步一顿,她吓得也立刻顿住脚步。

    “先把伤口包扎一下,再来回话。”

    伤口?

    云沁这才想起自己刚被划伤了,她垂眸看了眼还在滴血的指,皇上突然出现,吓得她都忘了疼了。

    一个宫女走过来,托住了她的,“奴婢来给姑娘包扎。”

    云沁下意识往后一缩,“不,不劳烦,我,我自己来。”

    这位宫女看起来颇为年长,倒像是位姑姑,面容白净,笑容温和,令人如沐春风。

    她没有强求,松开云沁的,招唤来一个端着水盆的宫女。

    “姑娘先洗洗伤口吧。”

    云沁道了声谢,才把伸进水盆里,忍着疼把伤口洗干净,宫女就递上了汗巾。

    等她擦干净,那宫女便又托起她的,往伤口上抹了一层冰凉的药膏,帮她包扎。

    动作快速,轻柔,不等云沁觉得不自在,就已经包扎好了。

    云沁看着自己绕着一圈白布的指,忍不住感叹:不愧是御前的人!

    她回过神,对她福身道:“谢谢”

    见她迟疑,那宫女笑着:“他们都叫我夏云姑姑。”

    “谢谢夏云姑姑。”

    “云沁姑娘,包扎好了就过来吧,陛下还等着问话呢。”徐安掀开帘子,对云沁道。

    中拂尘一挥,御前的宫女太监便退至两侧,既听不到亭中动静,也把四周都围了起来。

    云沁看得心冒汗,缓了这一会,她心里倒没有那么害怕了。

    就算害怕又有什么用呢?

    云沁又对夏云姑姑福福身,才走上台阶,掀开纱帘,走入亭子。

    她略微抬眸,看了眼坐在石桌旁边的皇上。

    他今天穿着一身明黄带银色暗纹的常服,头发只用一根发带束在脑后,没有多余的修饰,十分闲散的装扮。

    周身气度虽依旧贵不可言,却不像帝王,更像是世家贵公子,慵懒闲适,目下无尘。

    “奴婢参见皇上。”云沁再次行礼,“谢皇上命人为奴婢包扎,奴婢感激不尽。”

    “起来回话。”

    霍金池扫了一眼她的,一双纤细修长,骨肉云亭,让那圈白布显得格外刺眼。

    他垂眸喝了一口杯中的茶水,不得不,这宫女生的极趁他的心意,可惜

    霍金池一时也不知道自己在可惜什么,可惜她是惠嫔身边的宫女,还是可惜她不想爬自己的床?

    一股郁气突然涌上他的心头,不由暗骂云沁不识好歹!

    “惠嫔近日如何?”

    徐安一听皇上问这话,心里有些发笑,惠嫔的饮食还有脉案,下边的人每天一送,这宫里还有比皇上自己更了解惠嫔情况的吗?

    云沁垂着眸子,恭声道:“回皇上,娘娘一切都好,只是觉得愧对皇上,有些不思茶饭,人瘦了一大圈。”

    霍金池最知道她喜欢些半真半假的话,轻嗤了一声,“惠嫔茶饭不思是真,觉得愧对朕是假吧。”

    这话云沁没法接,抿着唇没有话。

    “还有呢?”霍金池又问。

    云沁便又继续回答:“娘娘今日早膳用了一碗粳米粥,半块油酥,半碟酱瓜,食欲已经好了一些。”

    主要是她跟容欣的“内斗”很“下饭”。

    这种话云沁当然不会,甚至不再开口多一句,省得又演过头,让皇上侧目。

    明明她回答得没有问题,可霍金池看着她这副毕恭毕敬,恨不得把自己变成根木头的模样,就是觉得不顺眼。

    “你的风寒好了?”

    皇上语调依旧透着些散漫,像是不经意间问出的,可语气却带着不出的亲近。

    云沁终于维持不住表面的镇定,震惊之下,下意识抬眸看向霍金池,却与他四目相对。

    他的目光很淡,眸色却幽深,把人的目光牢牢吸住,却让人看不清他眸子里盛着什么情绪。

    一阵风拂过,纱帘被吹起,角上坠着的玉珠,落在了云沁身旁养着金鱼的水盆中,“咚”一声。

    云沁蓦地回神,重新垂下眸子,心跳如擂鼓。

    见她因为震惊而失态,样子虽然有些呆,霍金池却觉得顺眼多了,眸中带了些笑意,腕一抬,腕上白玉珠串的翡翠坠子便落到中,他边轻轻摩挲,边:“你还没回答朕。”

    “谢皇上关心,奴,奴婢已经痊愈,能继续好好伺候惠嫔娘娘了。”云沁找回些镇定。

    既然张御医的是“惠嫔身边少不得人”,那她就顺着这个,既然是御前的意思,这话总不会出错。

    霍金池如何不知道她是在装傻充愣,那股郁气又冲到他的胸口,令他觉得恼怒。

    既然她那么喜欢做一个宫女,那就做好了!

    “回去吧!”

    他这话突兀又莫名,云沁却如蒙大赦。

    她当然听得出他语气带着怒意,却并未害怕,反倒微微松了口气。

    之前自己的拒绝已经让皇上生出了气性,这不是什么好事,却也算是好事。

    比起想要自己的心思,他估计更想逼迫自己低头,那这事就还能拖着。

    云沁最不怕拖着,只要拖过这三个月,她便能随阮嬷嬷离宫,太后的旨意,就算皇上也不好阻拦。

    “是,奴婢告退。”云沁声音变得很稳,似乎没有察觉到皇上的怒气。

    盯着她沉静的脸,霍金池捏紧了里的翡翠坠子。

    御前的宫人们都站得很远,垂着眸子,好似根本看不到云沁出来一般。

    云沁远远朝夏云姑姑福了福身子,就转入了一片假山,消失在众人视野中。

    亭子里的霍金池“啪”一声搁下杯子,沉声道:“回宫!”

    “摆驾!”徐安喊了一声,垂着眸子,跟在皇上身后眼观鼻鼻观心,当自己是个摆设。

    他算是瞧出来了,皇上这是在跟云沁姑娘示好呢,不过又被她给拒了。

    这下好了,皇上怄的这口气是越来越大了,以后他还是少提云沁姑娘吧,不然就跟以前似的,一不心就成了出气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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