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山的清泉甘甜可口。

    因为嫌水井水糟，她们只在城外围山泉里挑水洗线。我里的这碗水，也是她们辛苦挑来的。

    我一饮而尽，唇齿留香。

    姓冯的绣娘递给我一方擦嘴的巾帕，露出朴实的笑来：“马嫂以前天天念叨，她的东家是个玉一样的公子，不旦工钱给的高还十分好相处。我总以为她显摆，今日一看，我也要拿出去显摆了。”

    我很是受用：“是嘛？！”

    冯娘抿嘴，似是有话要。瞥了眼旁人，发觉无人注意这边，才凑过来轻声道：“我之前的东家是做茶叶生意的，家中有位刚及笄的四姐，虽不是嫡出，却美的像天仙一般。我瞧着四姐对公子掌柜，似是有心许之意，就是不知”

    我轻咳一声打断她，有些尴尬的笑道：“我年纪还未弱冠，且只是在烟都做客商，暂无婚娶的心思。还请冯娘告知四姐，何某不才恐要负了姐心意。”

    我与四姐未曾相识，印象中客人也没有这类会与我眉来眼去暗中窥探之人，即使有我必定已撩过三四回了。

    想必这段单相思乃冯娘杜撰，不定她在四姐那边也重复其词。我真是无奈，兼职媒婆不好做啊，为了凑成一桩姻缘，要编多少郎情妾意的故事。

    正和绣娘们商量着针脚疏密问题，忽闻得庭院传来一声急促的破门声，我抬眼望去。

    一人虎背熊腰，中提一条尚活蹦乱跳的草鱼，就冲进侧堂来。我忙把落星护在身后，定神看清来人样貌时惊了一惊。

    这、这不是当初那个市井不良吗？！怎么都找到这来了！

    真是狭路相逢，阴魂不散。

    我呵斥他：“女眷之地，出去！”

    那壮汉凶神恶煞地冲到我面前，许是认出了我和落星，黝黑的面庞上几丝诧异一闪而过。马娘上来提鱼，他恶狠狠的表情顿时化作飞烟，换上一副忠厚老实的模样。

    “娘，这鱼我自己捞的，新鲜着呢！”

    千算万算，未曾想到，他居然是马娘的儿子。

    我和落星对了个眼色，这冤大头可就真大。我有些尴尬的看着那条鱼，不用脑子想也知道那是怎么来的。

    “快，见过公子掌柜。”

    马娘笑的慈祥，又朝向我道：“这是我大儿子，马大碗。他从就吃的多，一顿一大碗面，掌柜只管叫大碗就是！”

    我点头，马大碗点头哈腰地让我坐，眼中却递出不善的眼色。

    午后用过膳，马大碗应他娘的要求，把我们送回铺子。我看他不过二十出头，虽外面做尽坏事，却是个大孝子。

    心中便起了些心思：“你那位朋友今日怎么没一同来啊？”

    马大碗顿住，身体僵直，面色狠狠地揪住我的衣领：“我马大碗鬼神不怕，你要在我娘面前抖破这事，我就把你这竹竿撕碎了！”

    落星吓的扑过来扯他的拳头，奈何像铁一般死死钉在我脖子上，怎么扯也扯不动。

    我向她递出一个安心的眼神，这人本性不坏，能搞定的。

    我轻笑一声，淡淡道：“我店里缺个安保，一月二十金，你可愿意来？”

    我看他表情似有缓和，继续道：“百姓寻个谋生不容易，你且放心，你娘我会一直用着。你想你做那种混混事，万一某天走漏风声你娘可能接受？我为人如何，你也听你娘过不少，定不会辜负了你这身拳脚。”

    我掰开他的，把自己放到地上。丢下话便离去了：“想通了来铺子里找我，随时都行。”

    落星忙过来检查我的脖子，眼中满是疼惜：“没事吧？”

    我摇摇头，看她愁眉苦脸地，便想逗她开心：“你知道方才冯娘同我了什么吗？”

    落星摇头。

    “她要给我媒，对方还是个国色天香、旺夫之相。你我要不要答应？”

    落星一脸囧色，露出几丝笑来：“可阿姐怎么能娶别人，岂不是笑话。”

    我装模作样地想了想，觉得很有道理。落星眼色迷离，似是记起什么。

    “到媒妁，阿姐当初在何府时也曾有人上门提过亲，像是”落星忽然一震，“云大人府上的二公子，我记起来了。”

    我：“？”

    落星比划着：“阿姐可还记得当初在泽城码头，我们看到的那几位大人？当时我与碧珠都觉十分眼熟，原来便是那云予。”

    我颤抖着声色：“我怎么从未听你提起过我有婚约。”

    落星摇头：“烟都与平宁相距甚远，云公子还有官职在身，双方都只是递了画像。那云予风流倜傥，可阿姐还是将他辞了，真是可惜。”

    我呼出一口气，还好辞了，不然闹出个婚约就尴尬了。可落星永远在拆台，她点醒我：“可阿姐的画像还在云府”

    妈卖批

    落星继续道：“不过阿姐不必担忧，送去的画像我与碧珠看了，都觉得不像阿姐。阿姐才没有这么美”

    我：“”

    次日一早吉祥来铺子时见马大碗在门口坐着，就顺领进了屋。我递上一碗热气腾腾的皮蛋瘦肉粥，他一口灌下毫不犹豫。

    我敲敲桌案：“听你娘，因为要照顾家中弟妹和卧病在床的父亲，所以你一直不愿找个正经事做。我也曾有双亲，不是不懂其中心酸。”

    他抬眼，目中少了狠戾。我继续道：“你只需平日维护店中，若生意外，得保护好何家的女眷。另外每日放半日假让你好照料家中，如何？”

    他自喉咙中发出一声答应，双方签字画押，立好收据。

    我招来吉祥声耳语：“多看着点，毕竟他底子不白。”吉祥灵地点头。

    二月底开赛，报名后便要待在赛场里起居不得随意离开。多则一月，少则半月，店中只有落星一人，我自然不放心。如今有绣娘们和马大碗，才觉安心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