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回忆杀.猫吃了金丝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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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夜, 戈樾琇醒来。

    从阳台处传来的那点猩红是房间唯一光源,看得她眼睛一阵刺痛。

    没多想, 从床上起身, 开阳台门。

    发现,有个人站在她阳台上, 她房间是反锁来着, 怎么他跑到她阳台来了, 再一想, 宋猷烈要到她阳台来太容易了。

    他房间也有阳台, 怎么跑到她阳台来抽烟了。

    还有,抽烟对身体不好。

    手已于她思想之前,去抢他的烟。

    他一个反手, 她的身体轻飘飘往着阳台外,腰以倒V姿势被动挂在阳台沿上,脚离地面, 上半身垂落至阳台外侧。

    半空中抖动的长发告知她, 只要宋猷烈稍微一用力,她就像会像那年妈妈一样。

    这里是三楼,死不了的话,断胳膊断腿应该不成问题。

    对于死亡, 戈樾琇还是有一点点敬畏的。

    双手紧紧抓住阳台沿。

    他再一个发力。

    离地的脚尖往着天空,眼看着她要以一种倒栽葱的方式扑向地面, 手一抖从阳台脱离, 求生本能让它们在半空中挣扎, 徒劳想抓住些什么。

    最后关头,宋猷烈腿压住她的脚,身体被稳定在阳台沿上,但手已经够不到任何物件,唯有和头发一起下垂,从喉咙口艰难挤出:宋……宋猷烈。

    倒着看宋猷烈。

    他身体微微往她倾斜,形成俯瞰之状,那声“戈樾琇”带着沙涩。

    “千万不要怀疑此时此刻宋猷烈想弄死戈樾琇的决心,很好玩吗?戈樾琇,很好玩吗?”

    眼泪横向,夜风轻飘飘把它们从她眼角带走。

    “不就是脸蛋还算能看,不就是头发比较顺眼,不就是胸部大一点吗?”

    又有眼泪从眼角飞走。

    她眼角处的眼泪被风带走了,而掉落在她鼻尖上的那滴液体是怎么一回事?

    垂立的双手往上,是想要去触摸他吗?不知道,不知道。

    “妈妈生日,连续三年,我以学习忙以工作太多只让人送去礼物;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们的‘外公’我更愿意称之他为‘老先生’,拒绝见妈妈,把自己外公称之为‘老先生’关于这两个现象一直不承认是为了你,戈樾琇那么可恶,怎么可能?!”

    “戈樾琇,你要知道,你有精神病患者可以当借口,而我没有,什么可以触碰什么不能去触碰,明文规定,条框约束,即使是这样……还是……每天想亲想摸自己的表姐。”

    第二滴液体从天空垂直掉落,这次落于她嘴角处。

    胃痛感又来了,天翻地覆。

    在天翻地覆中,逢年中国传统节日,外公从他的助手接过平安红包,平安红包坨坨一个,阿烈一个,“谢谢外公。”她的脆生生的,他的则低沉些。

    难得有一个闲暇时间,外公左手拉着她右手拉着他,在唐人街时遇到老朋友,乐呵呵介绍,这是我的外孙和外孙女,遇到的人要是外国面孔的话,总是啧啧赞美“我的上帝,他们可真漂亮。”要是遇到东方面孔,则“你一定是姐姐,他一定是弟弟”。时间过得很快,一会儿,被老头子拉在手里的男孩个头一下子超过了女孩,最开始,只是高过一点点而已……

    现在,现在已经高过很多了。

    “戈樾琇,”他又朝着她靠近一点点,“昨天早上,你一定看到厨房掉落的那些碎片,我相信你很希望那是夜晚动物们的行为,但很遗憾不是,厨房里掉落的碎片是你的杰作,当时我们衣服都来不及脱,至于昨晚,需要我告诉你,我们用掉了几个套吗?嗯?戈樾琇,好玩吗?很好玩吗?”

    摇头,拼命摇头。

    宋猷烈这个的混蛋,她要揍他,他在胡八道。

    “细节、时间、地点……”

    不,不不!

    “闭嘴,宋猷烈你闭嘴。”大力挣扎,眼眶有泪液不断溢出,拼命摇头,挣扎不过了就破口大骂,混蛋,你干脆松手好了,让可恶的戈樾琇找她妈妈团聚去,光骂又这么够,她还得伸脚踹他。力气大得吓人,她一只脚当真挣脱了他,但伴随这个动作,她身体往下坠落——

    下一秒,即将往下坠的身体被提起。

    一如那年,他把她从水里拽出,在她以为触碰到死亡时。

    拳头如雨点般落在他身上,以为他还任凭她吗,别做梦了,他更凶,揪住她的衣领,把她大力拽离阳台栏,接住她扑向他的拳头,一个反剪,混蛋,肩膀差点脱臼了,手动不了了,伸腿,此举更是让他逮到了时间差,单腿从她双腿间穿入,他在开她房间的阳台门,混蛋,开她房间阳台门做什么。

    开阳台门,把她的身体狠狠钉在墙上,黯哑的声线在黑暗中越发咄咄逼人,愤怒中带着纠结:“不就是脸蛋还算能看,不就是头发比较顺眼,不就是胸部大一点吗?””

    阳台门关上,唇齿交缠。

    半梦半醒间,戈樾琇被细微的声响惊醒。

    眼睫毛抖啊抖啊,掀开。

    淡淡曙光中,是色彩柔和的墙和天花板。

    她脸正对这房间门,她睡觉时脸不喜欢面对房间门。

    一个翻身。

    就那么猝不及防地——

    瞅着她的眼眸让她慌张。

    宋猷烈这么会和她同在一张床,她这一定是在做梦。

    重新闭上眼睛。

    温温的气息有一下没一下扑在她脸上,伴随着细细碎碎的声响。

    继续闭上眼睛,紧紧闭着眼睛。

    只是呵,眼睫毛不听使唤抖动起来,紧咬嘴唇,不让自己发出任何声线,现在是在做梦,是的,现在在做梦。梦里他很坏,坏透了,不给一丝一毫空间,“喜欢吗?”他低声问她,紧咬着嘴唇。“喜欢这样吗?嗯?”声音更低,更沉,他孜孜不倦,而她已经无力去抵抗。

    “戈樾琇。”温柔唤着。

    就……就要应答出了。

    但不能应答,一定不能去应答,她在梦里提醒着自己,但……紧咬着的嘴唇松开“嗯。”

    “喜欢吗?”他以温柔嗓音,“回答我,就像昨晚回答我一样。”

    昨晚啊……暗沉的夜里,阳台门在砰砰作响着,手紧紧攀住他肩膀,他们就像两个孩子一样在讨论着“戈樾琇,喜欢我这样对你吗?”“喜欢。”“戈樾琇,喜欢我这样对你吗?”“喜欢,混蛋。”“表姐,喜欢我这样对你吗?”“都喜欢了,混蛋。”

    “表姐,喜欢我这样对你吗?”

    “喜欢。”

    那声“喜欢”从口中溢出,分不清是现实还是幻梦。

    睁开眼睛。

    淡淡的曙光中,他眼神幽冷。

    了一个冷颤。

    会冷颤应该不是梦,对吧。

    他看着她,不容许她眼睛有人会躲避,手一扯。

    盖在她身上的被单缓缓滑落,身体一览无余展现在他面前。

    “早安,表姐。”冷冷的眼眸注视着她,声音却是温柔极了。

    逐渐,眼眸蒙上淡淡浮光。

    在浮光中注视着他。

    你看,不仅是她在使坏,他也很会使坏。

    注视着他。

    这世界有美好的缘分也有恶毒的缘分,戈樾琇和宋猷烈就是恶毒的缘分。

    这恶毒的缘分到底是始于什么时候呢?

    是那个雷电雨交加的夜晚?

    雷电交加的夜晚,女孩从噩梦中醒来,想要从亲爱的姨那里寻求抚慰。

    女孩没在姨房间找到姨,倒是在爸爸的书房看到姨。

    灯光从四分之一门缝渗透出,她站在门外瞅了一会儿。

    窗外,雷声夹着雨声。

    长长的睡衣裙摆在地上拖行着,无声无息,女孩来到另外一扇房间门,房间里住着姨的心肝宝贝,从格陵兰岛来的漂亮男孩。

    站在那扇房间门外,一颗心平静得出奇。

    平静开那扇房间门。

    是从那个晚上开始的吗?

    戈樾琇也不清楚。

    也许更早。

    关于格陵兰岛来的孩子,就像她在十二岁那年妈妈生日时穿的白色纱裙,怎么看都不对劲,一直到那颗鸟屎掉落。

    戈樾琇是那颗破坏完美裙子的鸟屎。

    占有欲和破坏欲在那个雷雨交加的晚上蠢蠢欲动着。

    ----回忆杀.猫吃了金丝雀---

    南开普敦有一个乔治镇,乔治镇是戈樾琇眼中的童话王国。

    “贺竺和贺兰是乔治镇最漂亮的女人”,“戈鸿煊是乔治镇的国王”,“宋猷烈是乔治镇最好看的子”这个戈樾琇给予和她最亲近的四个人的定位。

    和戈樾琇最亲近的有四个人:妈妈、爸爸、姨、宋猷烈。

    宋猷烈有双重定位:乔治镇最好看的子,她的甜莓。

    在宋猷烈还没有来之前,戈樾琇阅读过关于格兰陵岛的相关知识,对于那种终年被冰雪覆盖的岛屿她充满了向往。

    有一天,一名叫做贺烟的女人带着从格兰陵岛出生的孩子来到她面前,这把她乐坏了。

    格兰陵岛来的男孩一如她想象中那样,纯粹美好。

    于是,守护男孩的任务就落在她身上,乔治镇都是烟鬼酒鬼。

    格陵兰岛来的孩子叫做宋猷烈,爸爸是一名气候专家,某天早上,爸爸亲吻了刚刚睡醒的孩子,今天回来一定给他带回一只海螺贝壳,格陵兰岛虽然四面环海,但雪亮的贝壳是稀罕物,直到晚上,爸爸还是没有回来。

    一个礼拜后,搜查队把一副眼镜交到孩子手上,眼镜是他们在一块浮冰上捡到的。

    半年后,孩子和妈妈离开格陵兰岛。

    在爸爸离开的半年时间里,妈妈发现原本性格就很安静的孩子变得更不爱话。

    离开格陵兰岛那年,孩子四岁。

    妈妈带着孩子来到被誉为非洲的彩虹国度——南非。

    黄昏,一辆车把他们从机场带到一处码头,再乘坐船,他们来到被翠绿山水包围着的山庄。

    踏进山庄时,山庄主人一家三口正在用晚餐。

    孩子的妈妈名字叫做贺烟,孩子叫宋猷烈。

    问他们和山庄主人是什么关系。

    最开始的法是孩子妈妈是山庄女主人的密友。

    女主人名字叫做贺竺。

    在贺烟和宋猷烈没来之前,山庄女主人已早早为他们准备房间,房间布置都是女主人亲自操刀,女主人还把她很喜欢的两幅画分别放在孩子妈妈和孩子的房间里。

    关于称谓。

    孩子妈妈直呼女主人名字,而称男主人为“先生。”

    至于孩子。

    孩子妈妈拉着孩子的手站在男主人面前“他是叔叔”,男主人叫叔叔,那女主人自然是“阿姨”了。

    接下来,轮到庄园主人。

    两个孩子站在一起,庄园主人个头还要高上一点点。

    想了想。

    “阿烈,叫姐姐。”孩子妈妈。

    孩子看着主人的鞋。

    当天庄园主人穿着一双芭蕾舞鞋,主人并不会跳芭蕾舞,但她觉得芭蕾舞鞋漂亮,就让管家带她到百货商场,主人一穿上芭蕾舞鞋就不想脱下了。

    从商场回来不久,就碰到是从格陵兰岛来的人。

    孩子妈妈漂亮,孩子更漂亮,模样完全符合主人的想象,主人心情很好,心情好了心就会变得很善良。

    “不用,叫我戈樾琇就可以。”很善良的和孩子。

    孩子妈妈没话。

    “就叫戈樾琇吧。”庄园女主人。

    初见,她穿着芭蕾舞鞋,他穿着露出五个脚趾头的凉鞋。

    她是酒庄主人戈樾琇;他是格陵兰岛来的宋猷烈。

    她八岁,他四岁。

    约半个月后。

    又是黄昏,管家把戈樾琇带到花园里。

    花园里,有妈妈,有格陵兰岛来的那两人,还有他们家的裁缝。

    在妈妈的示意下,戈樾琇穿上裁缝带来的新装,格陵兰岛来的孩子也有新衣,和她一样的颜色一样的布料,所不同地是,她的是蛋糕裙配洋扇手袋,他是短裤配领结。

    妈妈,这是值得纪念的时刻。

    摆上画架,让她和格陵兰岛来的孩子站在花园一侧。

    妈妈是一名画家。

    正值初春,花香怡人,繁花层层叠叠,蝴蝶于花间穿行。

    约半个时后,妈妈完成了她的画作。

    戈樾琇凑近一看。

    在大片繁华之下,男孩和女孩穿着月白色衣服,肩膀挨着肩膀,但是——

    画像里头,男孩自始至终眼睛都在看着远方天空;而女孩的眼睛自始至终都在看着男孩。

    妈妈太坏了。

    她也只不过是出于无聊才去看宋猷烈的,她没有一直在看他,就隔一分钟看一次,在她眼睛里,宋猷烈比花园的花还要来得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