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3章 玫瑰的四道影子(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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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宁大礼堂后台a字化妆间。



    镜前暖光映着苏郁棠刚换好的墨绿缎面旗袍。



    她指尖捏着鎏金簪子,正往发间别,门“咔嗒”推开条缝。



    “看来晏医生对病人很满意,这么久才回来。”



    苏郁棠转过身,斜倚在化妆台边,指尖绕着发尾,唇角噙着意味不明的笑。



    晏绥倚在门框上,眸光温和似水:“如果苏姐也去观赏贵校那对风云情侣的吵架和好大戏,想必比任何心理疏导都管用。”



    “啪!”



    苏郁棠中的簪子断成两截。



    她猛地起身,三步并作两步冲到门前,一把揪住晏绥的领带将他拽进化妆间。



    反锁门的咔嗒声在密闭空间里格外清脆。



    “晏绥。”她五指收紧,将他抵在墙上,指甲几乎陷进他颈动脉,“我过——我没病。”



    晏绥喉结在压迫下艰难滚动,却仍保持着令人恼火的平静。



    他涣散的视线穿过苏郁棠肩头,想起舞台上那个将裴昭野过肩摔的朋友。



    多有意思。



    三言两语就能让裴家继承人方寸大乱。



    “咳同学们都很惊讶呢。”他哑着嗓子笑,“原来高不可攀的裴少爷,会像普通男生那样吃醋发疯,也会因为女朋友的几句话卑微道歉。”



    苏郁棠瞳孔骤缩。



    她突然松开,看着晏绥踉跄着扶住化妆台。



    粉饼盒被撞落在地,扬起细碎的香粉。



    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咳嗽,忽然觉得索然无味。



    “别把你那些心理操控的段用在我身上。”



    苏郁棠抹去指尖沾染的粉底,冷笑,“把我逼疯了,你做的那些事也瞒不住表哥。”



    门被摔得震天响。



    晏绥慢条斯理地整了整领带,从口袋里摸出颗薄荷糖。



    牙齿咬碎糖壳的脆响中,他凝视着镜中自己脖颈上的掐痕,忽然笑出声来。



    实验第二阶段比他预计的还要顺利。



    只是



    晏绥回想起刚才差点儿与宋悦笙对上的眼神。



    他以为朋友只是胆子大。



    没想到啊。



    在无任何约束的情况下,她和苏郁棠竟然出奇的相似。



    嗯



    那便做个对照实验好了。



    



    落地灯在沙发上投下暖黄的圈。



    药酒的味道弥漫在空气中。



    宋悦笙蜷着腿坐在软垫上,掌心朝上搁在裴昭野膝头。



    腿上没伤,只是有两块青色。



    倒是她特意把重心左移,以至于左掌心的伤口破皮了。



    裴昭野半跪在地毯上,指尖捏着棉签的力道轻得像碰易碎品,发梢垂下来遮住发红的眼尾。



    药擦在伤口上时,宋悦笙倒吸一口冷气,却没抽回。



    “很疼吗?”



    他立刻俯身吹气,一抬头,对上她隐忍的目光,喉结滚动了一下。



    药瓶被放在茶几上,发出一声轻响。



    裴昭野突然抓住她的腕,眼眶泛红:“宋宋,不生气了好不好?”



    他的声音带着几分哽咽,像只做错事的大型犬,湿漉漉的眼睛里满是哀求。



    “裴昭野。”宋悦笙用右挑起他下巴,“你现在像什么知道吗?”



    “什么?”



    他发红的眼尾还带着湿意。



    “裴狗。”



    宋悦笙拇指碾过他微颤的睫毛,忽然轻笑出声,“四五天不见,跟谁学的这副模样?”



    “没有谁”



    裴昭野抓住她作乱的,贴在自己脸颊上。



    “你爱看帅哥,我这张脸当然要最大程度地发挥作用。”



    



    搜的攻略不能算。



    爱情么。



    用点儿技巧无伤大雅。



    忽然。



    裴昭野心头一跳,欣喜道:“宋宋,你是不是吃醋了?”



    “没有。”



    宋悦笙抽回,别过脸去。



    窗外的月光透过纱帘,在她侧脸投下细碎的光影。



    裴昭野不死心地凑近,鼻尖几乎碰到她的。



    “宋宋”



    他故意放软声线,温热的气息拂过她耳畔。



    宋悦笙:“少来。色诱对我没用,我就是很生气,不想原谅你。”



    裴昭野心里在笑。



    如果真没用,她刚才也不会与他调情。



    可当他望进宋悦笙眼底时,那潭平静的湖水让他瞬间清醒。



    他垂下头,指腹无意识地摩挲着她的腕内侧,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我真不知道他是你朋友桑晚”



    宋悦笙突然笑了,笑意却未达眼底:“裴昭野,我在礼堂已经了,我不喜欢你不分青红皂白地发怒动。”



    “假如今天不是桑晚,我也会这么做。”



    “你动,就是给我惹麻烦,让大家畏惧你而不敢与我牵扯过多。”



    “久而久之,我便是被孤立的那一个。”



    裴昭野喉结滚动,眼底暗潮翻涌。他扣住她的腕,嗓音低哑:“那样不好吗?你只需要依赖我就够了。”



    宋悦笙忽然倾身向前,指勾起他的下巴,笑容温柔得可怕。



    “要不要我买条链子,钥匙给你,然后我把自己锁起来等你回来?”



    她的拇指按在他唇上,力道大得几乎要留下痕迹。



    裴昭野喉头发紧,他确实这么想过。



    这个念头让他自己都感到心惊,却又控制不住地渴望。



    此刻听到宋悦笙这样,他本能地想点头。



    但理智告诉他,这笑容背后藏着危险。



    裴昭野抓住她作乱的,吻了吻她掌心:“我知道错了”



    他声音闷闷的,“我以后尽量克制,不影响你工作。”



    “裴狗。”



    宋悦笙顺着他的眉眼往下抚,停在锁骨那粒褐色痣上。



    “如果所有错都能轻易被原谅”她的指甲轻轻刮过那处肌肤,引起一阵战栗,“世上就没那么多恩怨了。”



    裴昭野呼吸急促起来,眼中水雾氤氲:“宋宋,你心软了。”



    他笃定地,却在她突然起身时慌了神。



    “再吧。”宋悦笙没否认,起身走向卧室,“等我想到能抵得上‘国王是女生’的亮点再。”



    裴昭野一听,快步追上去。



    “不行。元旦要一个多月才到,又赶上一百二十年校庆,晚会肯定要延到一月六日。”



    宋悦笙回头,眼神凌厉:“再啰嗦,我立刻把你打晕丢出去。”



    她活动了下腕,关节发出清脆的响声。



    裴昭野最终停在她门前。



    “你时候肯定没少练柔道之类的。”



    “错了。”门内传来闷闷的声音,“我时候没钱学这些。”



    裴昭野一愣。



    宋悦笙的侃侃而谈和自信,对任何事都能上几句,很容易让人忽视她没接受过精英教育。



    一个普通人要达到社会上层的精英程度需要做些什么?



    像她现在这样即使是在大学,为了一场普通的考试熬夜学习?



    那些放在书房里的各类奖项,又是她熬了多久取得的?



    以至于对咖啡产生了耐受性,才吃薄荷糖清醒。



    在那些他挥霍着家族资源的夜晚,她是不是正蜷在狭的出租屋里,就着台灯啃那些晦涩的课本?



    裴昭野感觉到酸涩感正顺着血液蔓延。



    他缓缓滑坐在地,额头抵着冰冷的门板。



    月光透过窗户,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孤独地投射在走廊上。



    他好像又做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