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8章 狂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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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魏泽置了一桌酒席,请众人就餐,却来了一个不速之客,莲灯,于是将禾草支开,让她先上了楼。



    本就不和谐的席面,因和尚的到来,变得更加不和谐。



    慧娘见禾草上了楼,自己待着也没意思,便起身朝魏泽福了福:“魏郎,奴家身上不好,回房了。”



    魏泽“嗯”了一声。



    慧娘起身朝在座之人欠身,转身离席,走到柜台处吩咐店伙计送热水,然后上了楼,走到楼梯拐角时,一双眼向下瞟去,只见那和尚双合十,对着魏泽摇了摇头。



    从她这里看不见魏泽的表情,他背对着她,只见他举起杯子请了和尚一杯酒,似有所觉回过头,看向她,慧娘赶紧收回眼,捉裙朝楼上跑去。



    引得桌上另几人哄闹一笑,似是在打趣他。



    



    屋中没点烛火,只有屏风内的沐间有一点光,壁上光影荡出湿答答的水声。



    壁影渐静,水声缓息,一阵窸窸窣窣,妇人着一件干净的翠色打底碎花齐膝长布衫,,散开半湿的发,又拿过一盒口脂膏,以指蘸取点在唇间。



    夜已更深,楼下交杯换盏之声渐息,笑闹声止,廊上传来靴履的飒沓之声,接着房门被敲响。



    镜中的妇人,嘴角扬起,放下里的口脂盒,起身,走到门前,打开房门,男人两眼饧涩,唇色殷红,少了几分清冷,多了几分人气。



    慧娘一指勾在男人腰间的蹀躞上,一步一步往后退,男人嘴角挑着笑,随她一步一步往房内走。



    “魏郎,不若咱们先喝一杯?”



    魏泽笑了笑:“还喝?不怕把我喝醉了?”



    慧娘掩嘴笑道:“冤家,你不已经醉了么?”



    男人撩开衣摆,驾坐到桌边,妇人自觉执酒替他倒上一杯:“奴家请魏郎。”



    “醉了可就办不成事了。”魏泽将杯举到嘴边,眼睛却看着对面的妇人。



    “怕怎的,魏郎不至于这点酒量,依奴的,喝了罢。”



    魏泽拿杯看着妇人,妇人亦回看着他,男人将杯放在鼻息下轻嗅,仰脖饮下。



    慧娘踅过步子走到榻边,踢去绣鞋,赤足踩到榻沿上,裙摆下银条般的腿居然未着衬裤。



    魏泽坐在桌边,一搁在桌面,侧过头,将妇人从头到脚打量,眼神放肆不加遮掩。



    妇人一腿跷在另一条腿上,背靠着床栏,姿态完全放松下来:“魏郎,奴家听闻你一直未曾娶妻,只禾儿妹妹一个妾室,可是如此?”



    “想不到慧娘对我的事情知之甚多,当真是一片痴心。”



    妇人听罢,仰头哈哈大笑起来,同刚才的媚态全然不同,语调渐邪。



    “我当大夏国的先皇帝是个什么英雄人物,不过尔尔,酒色徒也。”女人双脚先后落地,裙摆翻出波浪,走到魏泽身边,将指腹上未用尽的胭脂搽到男人的脸颊上,“好玩,太好玩了就喜欢看你们被我玩弄鼓掌的样子,是不是动不了?动不了就对了。”



    “你在酒里下了药?”



    “放心,不是什么毒药,不会让你轻易死掉,不然就不好玩了,因为后面还有好戏”妇人俯身道。



    “你是什么人?”魏泽岿然不动。



    “到这个地步了,你竟还不知我是何人?看来之前还是太高看你了,你不是一直想找我么?现在我就在你眼前,你奈我何?”慧娘啧声摇头。



    “慧娘慧你是杜回?”



    “还算有些脑子。”妇人的声音开始变得诡异,不再细软,腔音低了下去,雌雄莫辨。



    “都传杜家两兄弟,杜让、杜回是地下斗场的幕后之人,实际上真正的主事之人从始至终就只有你一人,是也不是?杜让,明面上是你的哥哥,不过是一个同你有几分相似的挡箭牌,为的就是遮掩你不为人知的一面。”



    魏泽罢,眼睛在杜回的胸口上溜了一圈,继续道,“弟弟杜回背后发话操控全局,哥哥杜让在前面发令,既能替你遮掩,又能扰乱人的判断,还能减少你出现在众人面前的会,一举多得。”



    杜回连连抚掌,朗声大笑:“得好!查得倒是清楚,就是反应太慢了。”



    “我有一事不明。”男人眼睛落到他的胸口处。



    杜回低下头,睨了一眼自己隆起的胸口,再抬起眼看向魏泽:“这里?你猜是真还是假?”



    魏泽睛眸变深,脸冷了下来:“你是男是女?”



    杜回先是一怔,又是一声大笑:“是男是女?放心你夫人会告诉你,本大人是男还是女?!”



    



    魏泽身子僵直,抢声道:“杜回,你也太狂了些,这客栈中尽是人,就算我动弹不得,还有其他的人。”



    “其他的人?你是那个刀客和书生?那两个半吊子岂是我的对,你也太瞧得起他们,整座客栈就只有你稍稍能打,话回来,就算你同本大人对上,照样是一个死!给你下药不过是为了让你别坏我的好事,待本大人同你夫人耍一场,再来结果你。”



    此人言语中的邪性愈发强盛,哪还是刚才嫣然百媚的妇人,妥妥一个蔑世狂徒。



    “杜回,你莫要动她——”魏泽叫喊道。



    然而并无用,那人已推门大步朝外走去。



    



    禾草双搭在桌面之上,看着桌上摇曳不定的灯火,伸出一只,拿过茶盘里的杯,将它倒扣,然后又翻起,再将它倒扣,再翻起。



    多年以来,她的习惯,每当紧张不安时,就会重复做一个动作,就如魏泽去凤喜宫接她一样,这个杯子同她中开开合合的檀香扇一样的遭遇。



    “啪——”的一声,门被踢开。



    禾草看向门外之人,先是一怔,接着怒拍桌案:“你来做什么?滚出去!”



    杜回反关上门,走到禾草面前,坐到她面前的桌子上,一把钳住女人的脸颊,将她往自己跟前一拉,看了好一会儿,不话。



    “想问什么?问罢,我对你有耐心。”



    禾草挣开,往后退了两步:“你是何人?”



    “杜回,西缙人,地下斗场幕后主使。”



    禾草将此人从头打量到脚,出来的话凌乱不接:“你的声音,你这慧娘你明明是女儿身”



    女人话得不清不楚,但杜回懂了,他怎么会不懂,从就被当成妖怪的他怎么会不懂。



    “这里,还有这里”杜回指了指自己的头,又指向自己的右心房,想了想,“男的。”



    见女人一脸不可置信,邪笑道:“身子嘛半男半女,非男非女,恶心么?”



    杜回坐在桌面上,低下头,拿过边的茶杯,将它倒扣,然后翻起,再倒扣,再翻起朝上,如此重复。



    他是被圈养长大的,是美人坞中的宠儿,是人们口中的妖,见过他的人出不了美人坞,他头顶的天和美人坞的地面一样大,只有那么大,他不知太阳从何处升起,亦不知太阳落到哪里。



    美人坞从来只有皇帝能进,但那一日,闯进了另一人,后来他才知道,那人是皇帝的儿子,他被折磨得不成样子,全身上下没有一块好地,皇帝知道了,没什么,给他请了一个会武的师父。



    “让朕看看,你除了会伺候人,还有没有其他的利用价值。”



    这是皇帝的原话。



    老天是公平的,给他闭上门时,在另一侧给他开了一扇窗,兴许同他的阴阳之体有关,他学武的速度奇快,任何招式看一遍就会,内功心法融会贯通之下延展拓变,常人十年八年才能达到的功力,他却只需半年。



    妖么?有时候连他自己都觉得。



    他杀的第一个人就是曾经折磨过他的那个皇子,也是这个时候,他尝到操纵生死的快感,连高高在上的皇帝见了他,亦不敢轻易招惹他。



    他们好像都很怕他,因为他杀人不需要理由,就是嗜杀,就是好玩儿,他喜欢将人们耍得团团转,然后再将他们杀掉。



    皇帝怕他,给他一个任务,做地下斗场的头目,这个合他的意。



    杜回一面回忆一面絮絮着,最后收回思绪,看向禾草,叹了一声:“如果我儿时能碰上你这样一个好心人,不定我走不到这一步,你,我怎么没早些碰上你呢,好人儿。”



    在他一条道走到黑的路上,没有人对他伸出援,可笑的是,在他成为黑夜时,出现一点光。



    那日,她拿过一件衣衫替他披上,真是暖和啊——又香又暖



    “你自己受了那么多苦,为何还要助纣为虐,那些孩子不就是儿时的你么?”这人的遭遇虽然不堪,可他的所作所为却让人不齿,“不是应该报复给你痛苦的人?”



    杜回将杯子往空中一抛,再接住:“报复谁?那个老东西?杀他有什么意思。”



    男人罢,下巴扬了扬,语带兴味:“给你看个好玩的。”



    禾草眉眼凝着,见他将中的杯子掂了掂,对着墙壁砸去,杯子掉在地上完好无损,被它砸的墙面却裂开了一条细缝。



    “怎样,厉不厉害?”



    禾草咽了咽喉,强装镇定:“这有什么。”



    杜回笑了一笑,跳下桌面,禾草往后退了两步。



    男人一只按在随身的包袱上,一挑,包袱散开,拿出水墨云雷暗纹的圆领大袍,当着禾草的面褪去女装,转瞬间换上男装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退出阅读模式。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