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天兵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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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0章天兵到了!

    当左宗棠和黄世杰这两位怀揣反经,心忠大清,握团练的湘湖经世派书生,携迈步入长沙的同一时间,在茫茫湘江之上,正有百余条大木船乘著北风,一路南下。

    这百余条大船上满满当当的都是清兵,其中五十余条大舟上乘坐的都是绿营兵,胸前有个兵字的号衣陈旧,大多是洗得发白了的,十之七八还打了补丁。兵丁们大多长得消瘦,表情稍显麻木,现在正是用晚饭的时候,只瞧见他们一个个抱著腿坐在船舱里头,里拿著又干又硬的馍,伴著凉水自顾自啃著。

    军官们别有舱房,聚在一起,浊酒鲜鱼摆了一桌桌,正在大口吃酒吃鱼,不过一个个都苦著眉眼,显得忧心忡忡。随著一杯杯黄汤下肚,这些军官们的话匣子就开了,开始声议论了起来。

    听了没?这次从广西闹起来的匪可厉害了,据那些北京来的八旗兵,是天上有神的匪!天上有神?那不就是教匪么?白莲教又不是没打过,怎是额们甘陕绿营的对?

    就是!额们甘陕的兵自平三藩以来,就是大清的紫金柱,架海梁什么八旗,什么索伦,都不及我甘陕兵耐苦战,不怕死!这几年八旗兵和南方的绿营又都吸了洋烟,根本耐不得苦战!

    额们耐苦战,不怕死有甚用?最后功劳还不是叫旗人得了去?这次和额们一起往长沙去的还有四十几船的八旗兵都是京旗劲旅!还有个甚么伏魔巴图鲁领著,摆明是去立功的。

    甚伏魔巴图鲁当年的川楚白莲教他们都伏不了!欸,慎言,慎言啊!

    一群操著西北口音的千总把总到了伤心之处,一个个全都耷拉下了脸儿,酒也喝的差不多了,有人掏出旱烟吧嗒吧嗒吸了起来,很快船舱当中就是一片烟雾缭绕,一张张写满了不甘又无奈的面孔,都被这烟雾给遮掩了起来。

    唉那些人又聚在一起吸洋烟了!

    荣禄推门走进了伏魔巴图鲁,二等侍卫瓜儿佳元保的舱房,刚在一张椅子上坐下,年轻的面孔上就全都是无奈的表情了。

    元保倒不吸那玩意儿,那玩意儿既伤身体,又消磨志气,他是大清的伏魔巴图鲁,还有大好前程,何必那种东西来麻痹自己?不过他也不像少年荣禄一样憎恨烟毒,当下只是苦苦一笑,道:随他们去吧八旗子弟,虽不愁生计,但是能出息的又有几个?大多都是浑浑噩噩度日,日复一日的无聊日子,吸上两口赛神仙啊!

    可他们马上就要上阵和长毛打了,不养精,不蓄锐,就知道吞云吐雾,这能行吗?

    元保无所谓的一摆:什么行不行的?他们要不吸饱了洋烟,回头上了战场,看见长毛漫山遍野杀将过来,怕是没有战,就先给吓软了腿脚,想要死得像个爷们都不行了。这,这话的荣禄还有点不服气,咱好歹也是八旗子弟,还能怕了那些烧炭的、挖矿的、扛大包的、拉纤的和种田的?

    元保瞥了这个一门双总兵的大少爷一眼,只是笑著摇头。

    实际上,他当初跟著赛尚阿一起出北京的时候也存著同样的心思。不就是一群饿急眼的穷光蛋吗?怎么能和出身高贵的八旗子弟相比?

    上了阵你就知道了,元保摇摇头,没有和荣禄再这些,而是指了指跟前的一桌子酒菜,来,陪哥哥喝几杯日就能到长沙了,长沙可是个好地方啊!长沙窑子里的姑娘又白又嫩,都是的,可比我的丽儿,你的兰儿好看!

    荣禄一听这话,眼睛都亮了:真的?

    真的,真的!元保笑道,我听我大哥了,咱这次就到长沙,不再向南了!

    就到长沙?咱们不是要降妖伏魔的吗?荣禄一愣,呆在长沙还怎么降妖伏魔?

    元保拿起酒杯一饮而尽:因为那妖魔很快就会到长沙来了!

    到长沙?不是已经被阻在了零陵、全州、连州之间了吗?荣禄一边问,一边还给自己斟了杯酒,喝了一大口。

    唔,零陵在北,全州在西,连州在南好像还缺了一个方向吧?

    北,西,南怎么没有东边?

    没有就对了!元保笑道,要是东边也堵上了,零陵、全州、连州这三路还怎么报捷?

    噗荣禄一口老酒喷了出来,差点喷元保一脸,真的假的?赛中堂不至于吧?”

    元保冷冷一笑:鲁理湖南巡抚骆老爷子的照会前几日就送到我大哥的船上桂阳州、郴州都丢了!还有数万长毛大军走郴江、耒水往衡阳而进,守在衡阳的湖广程制军多半是要弃城而逃的。毕竟衡阳也不是他的职守之地!

    现在长沙空虚,只有两千抚标,数千团练,人心惶惶,一夕数惊,能指望的也只有咱们这一路的一千八旗劲旅和三千甘陕绿营兵了!

    两千抚标,数千团练,一千八旗,三千甘陕绿营也就一万出头啊,能守住?荣禄掰著指头算了算,马上就觉得事情大条了。

    能!元保重重点头,咱还有一千颗刻了十字符文的圣炸雷他冷冷一笑,压低了些声音,我哥和图喇嘛,还有西安镇总兵福大人一起想了个计策,要在长沙城下设伏,给那牛魔王安排一场惊天动地的雷劫!”

    雷劫?荣禄眼睛一眯,好啊,炸死这妖魔!

    长沙城,黄道门外。

    官道上挤挤挨挨的都是由南向北,逃难而来的车马行人。

    随著太平天国在湘南的地盘越来越大和分田分地政策如滚雪球一样的越推越广,抛了家业,逃命要紧的士绅自然就越来越多了。

    不仅新近才被太平天国控制的郴州府、桂阳州地面上的地主老财看到苗头不对,都应润尽润了,北面衡州府、永州府湘江北岸地区,甚至宝庆府的许多地主都觉得苗头不对,开始各自思量对策了。

    一部分看了反经之后,觉得大有可为的士绅开始在家乡组织团练准备打粤匪,而那些自觉不是太平天国对的士绅则先往长沙这座省城逃了再。

    当然了,也有一些士绅是带著团练,护著家口,一起往长沙而来的。

    譬如,来自桂阳州的大地主焦鸿现在就坐一辆驴车,领著一大家子人,还有百来个丁壮护著,风尘仆仆地到了黄道门外。

    根据左宗业的命令,长沙老九门内外都已经戒严了,城门半开半合,还竖起了木栅栏,一群吸饱了洋烟的守城营的绿营兵,挺胸凸肚地立在那里——左大师爷已经用骆秉章的名义下达了严令,无论谁想进入长沙,都得细细盘查,要严防太平天国的细作!

    你是长毛的细作吗?

    扮作是焦家团练总教习模样的波勇,这会儿就在接受一个绿营把总的盘查呢!

    不是,我家许老爷是桂阳州的秀才!波勇一边笑著搭话,一边就摸出一包沉甸甸的证据递了上去,这是证据那把总接过证据一看,上好的烟土!包烟土的纸上还有黄家老号四个大字!

    证据确凿,肯定不是太平天国的奸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