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宋昭昭,别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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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是刘志伟的什么人。”

    富有年代感的土房,头顶的灯泡散出昏黄的光线。

    宋昭诧异了下:“那您是?”

    她以为,老人就算不是刘志伟的母亲,也应该是他的哪位亲人。

    老人坐在仿佛与现实隔了一个次元的昏暗里,皱纹斑驳的脸庞面无表情。

    “伟娃子命苦,他爸是个酒鬼,喝多了就打老婆孩子,他妈受不了,喝农药死了,没多久,他爸喝多摔沟里,淹死了。”

    年老的声音有些嘶哑无力,三言两语,将一个悲剧的开始平铺直叙地陈述出来。

    “那时候他才十来岁,我看不过去,就给口饭吃。”

    “我一个孤寡老婆子,也不想白养他,他还得帮我下地干活。”

    “十五六岁的时候,就跟着村里乡亲出去打工,他没什么用,摸爬滚打那么多年,日子也没好上多少。”

    “好不容易讨个媳妇儿,媳妇儿又得了癌症。”

    这时,老人脸上终于有了点表情,抬头,似很茫然地问他们:“你们,这麻绳怎么挑细处的断呢?”

    一屋子人,鸦雀无声。

    在他们印象中,年纪轻轻的宋董一朝父母双亡,已经够惨。

    根本没有见过,世上还有这样地狱般的悲剧。

    宋昭没办法回答老人,心底更是麻木,或许是她过于冷漠,又或许她已经无法拥有正常人的情绪。

    所以,对刘志伟的悲剧,她生不出同理心。

    她跟陈肆,原本都算不上细麻绳,但仍旧断得惨烈。

    没有得到回答,老人面上皱巴巴的皮肤微微抽动了下,继续:

    “伟娃子打电话哭着跟我,姨,我天塌了啊。”

    “偏偏又检查出孩子,医生是双胞胎,他连死都不敢死,只能拼命赚钱,给媳妇儿治病。”

    “有一天,他突然给我,他媳妇儿有救了,明明是高兴的事儿,可我却听着他在害怕。”

    “但最后,他媳妇儿还是没救回来,他匆匆把两个孩子送回来,那两孩子跟猴子似的,一看就是没足月,他跪下求我收下孩子,以后无论是谁来村里找他,就都不认识。”

    “我以为他在外面干了坏事,教训他,骂他。”

    老人仍旧面无表情,却红了眼,眼泪从浑浊的眼眶内,掉进面部的沟壑。

    “只记得他一边痛哭着骂自己没用,一边大骂,都怪他们不讲信用!”

    “我问他是谁,他死活都不,不能连累我。”

    听到这,宋昭抬头,与陈肆对视一眼。

    看来,陆城虽然买了刘志伟作伪证,但他早就打算杀人灭口,所以并没有履行承诺中的报酬。

    刘志伟的老婆没钱治病,只留下早产的孩子。

    陈肆垂着眼,冷俊的脸庞隐匿于阴影当中,看不出在想什么。

    他身形高大,站在老破的屋子里,头顶几乎快要顶到横梁。

    仿佛这房子,根本装不下他。

    “后来还真有人来找他,一群穿着黑衣服的人,我看也不像警察啊,那些人每年都来,伟娃子都不敢回来,只拖人把养孩子的钱带回来。”

    “前些年偷偷回来看了眼两个孩子,紧跟着就有人追到村里,乡亲们帮忙打掩护,他跑进后山,才把那些人甩掉。”

    “那之后,就再也不敢回来了,所以今天看你们进村找人,我们都以为你们跟那些人是一伙儿的。”

    听完,宋昭捕捉到关键信息,问:“您知道他在哪里工作吗?”

    老人摇头:“不晓得,他没跟任何人,只在每年过年,让老乡将钱带回来。”

    “虽然不多,但也够两个孩子吃穿,如果他们不是黑户,上学也是够了的。”

    “伟娃子每次带回来的信里都,叫我给他们买书,让他们识字。”

    “我一个老婆子又没文化,咋个买嘛。”

    宋昭顿了顿,继续问:“带钱回来的老乡叫什么?怎么能联系上他?”

    老人默不作声站起来,到里屋找一通,回来的时候,上多了一本破旧泛黄的笔记本。

    她低头凑近了,艰难地翻找。

    宋昭给张睿使了个眼色,他立马拿出,打开电筒给老人照亮。

    拿到老乡的号码,宋昭偏头,吩咐张睿:“事情解决后,将这村子纳入宋氏的扶贫项目。”

    张睿低头:“是。”

    倒不是宋昭多善良,算是她与这个地方,做的交易。

    为了让老人相信他们,宋昭还那现在就开车去县城,取现金。

    老房子外,陈肆叫住下属。

    黑暗中,高大的男人从休闲裤兜里摸出钱包,取出卡递给他,淡淡道:“用我的卡。”

    宋昭静静看着,没反对,甚至心底漫起一丝欣慰。

    陈肆到底跟她不一样,无论心中的仇恨有多浓烈,仍旧保留着本性的温柔。

    老人的那些话,让他共情了吧。

    尽管刘志伟做伪证,让他父亲的枉死,埋没多年。

    下属离开后,陈肆抬头,漆黑的视线与宋昭撞在一起,抬脚走过来。

    他抬抚上宋昭的脸,低哑着嗓音问:“要不要先去车里睡会儿?”

    宋昭摇摇头:“在这种地方,我也睡不着。”

    经过那场惊心动魄的大火,她满脑子的神经都亢奋着,哪里睡得着?

    陈肆伸将宋昭拥进怀里,低头,把头埋在她的颈窝里,充满依恋地深吸了一口气:

    “宋昭昭,谢谢。”

    触碰她冰凉的肌肤时,他后悔了,不该被仇恨与执念驱使,拉着她一起冒险。

    可除此之外,更浓烈的居然是,遏制不住的、病态的兴奋。

    在这贫瘠的路上,他不再是一个人。

    他要她永远陪在他身边,跟他生死与共。

    等下属回来,天边已经冒出鱼肚白。

    宋昭将钱递给老人,嗓音清淡,裹挟着令人信服的力量:

    “这些钱您先拿着,我承诺您的事,会到做到。”

    “但我想您也清楚,我们现在不方便总让人来找您,不然会引起别人的注意。”

    “所以等事情结束后,我会安排人过来。”

    第一次见到这么多钱,老人愣住了,心里第一反应是一定要藏好,这些都是以后两个孩子读书的钱。

    她抖着捂紧怀中的钱,抬起浑浊的泪眼:“那伟娃子他他会被抓去坐牢吗?”

    宋昭冷静地与她对视,声音没什么情绪地陈述:“他作为第一目击证人,做伪证,包庇了真正的杀人凶,属于重罪,坐牢不可避免。”

    她不是圣母,不可能因为犯罪者的凄惨身世,就向老人许下无罪的承诺。

    不管是不是迫于无奈,刘志伟作伪证,间接让陈肆父亲的死沉埋多年,是铁打的事实。

    谅解,还是惩罚,这都是陈肆的权利。

    回到江市,宋昭第一时间让人去找那位老乡的信息。

    没想到这人,此刻就在江市,甚至在江市工作了很多年。

    所以刘志伟也在江市,不定从他失踪,就一直在江市。

    还真是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见到老乡,也是个跑工地的工人,面对宋昭的询问,他表示不清楚。

    过去每次都是刘志伟用公用电话,或者借人的给他打电话,让他到一个地点等他,再把钱交给他。

    宋昭皱眉:“他就不怕你把钱私吞了?”

    老乡顿时不高兴:“乡里乡亲的,我怎么可能会做这种事,而且”

    他脸色变了变:“那刘志伟就是个疯子,要是发现我脚不干净,就弄死我。”

    “我都怀疑他身上有命案。”

    宋昭约见了老乡几次,还专门找了这方面的专家,问出的答案都一样。

    他确实不知道刘志伟的行踪。

    线索又断了。

    回到办公室,宋昭很烦躁,根本无法专心的工作。

    陈峥的死,不仅是扳倒陆城的唯一途径,还是她唯一能为陈肆做的事情。

    她必须将陆城摁死在这上面,必须让陈肆毫无顾虑地前行。

    宋昭放下中的签字笔,打内线让秘书送杯咖啡进来。

    陈肆掀眸,淡淡地道:“似乎你比我还要着急。”

    见完刘志伟的老乡,她便心神不宁,似乎格外迫切,又寻不到出路。

    宋昭松散地往后一靠,视线懒懒落在他脸上,媚眼如丝:“我为你着急,还不高兴吗?”

    陈肆起身,走到她身前,俯身,充满侵略性的气息,将宋昭围剿:

    “不要以为我是那些蠢男人。”

    这种偷换概念的把戏,糊弄不了他。

    宋昭眉毛轻轻扬了下,心烦意乱,就想从他身上找补:

    “哦,可我喜欢你啊,就是想帮你完成愿望,不行?”

    陈肆静了片刻,覆身下来吻她,滚热的呼吸将宋昭侵占,一呼一吸之间,都是男人的气息。

    宋昭漫不经心地回应,不由自主的把视线放到他脸上。

    如此近的距离,让她清晰地发现,他的五官似乎更加立体了些,眼窝深陷、鼻梁挺立。

    漆黑眼底的情绪,比起初见,也更加的冷沉、偏执,犹如浓郁不见底的深海。

    当初的反派,变成大反派了。

    陈肆忽然抬,捂住她的眼睛,温热的唇从她的唇角,吻上鼻尖。

    他的嗓音很低,像某种幽暗的角落发出的声音:“宋昭昭,你真的喜欢我?”

    宋昭理所当然:“喜欢啊。”

    “长得好看又听话,有什么理由不喜欢?”

    起初她只想与他保持姐弟的关系,自欺欺人地告诉告诉自己,她与他亲近,不过是为了发泄。

    后来,他们之间越来越过火,宋昭又觉得,没什么不好承认的。

    甚至自私地想,她要让他记住她。

    就算以后他会找一个正常的女人谈恋爱,步入婚姻。

    他也无法忘记与她的深刻,只要他想起,她就依然在他的身边。

    陈肆知道她在哄他,却忍就愿意相信她的谎言。

    他居高临下,往前逼一步,长腿顶进宋昭的双膝:

    “宋昭昭,别骗我。”

    宋昭发现,陈肆如今在办公室,越发称职。

    就算跟她亲近,也只会止步于亲吻,好似牢牢遵守她的规矩。

    但他以前可不是这样,过去的反派,十分热衷于挑战她的底线。

    陈肆其实回去的时候,宋昭抬脚,用高跟鞋尖轻轻勾了下他的腿:“我肩后有点痒,可能被那天的大火燎到了,你帮我看看。”

    陈肆回头扫她一眼,冷淡地道:“回去再看。”

    他很清楚,宋昭不可能受伤,冲出大火的时候,他将宋昭护得严严实实,每次有燃烧的柴火倒落,都被他用身体挡住。

    更何况,当晚回来的时候,他就在车里已经检查过,她没有受伤。

    但听她用又软又媚的声音撒娇,他又忍不住想,那天太晚,他会不会没看清?

    宋昭轻轻“啊”一声:“果然,什么喜欢啊爱啊,都是假的对吗?”

    如此地娇柔造作,听陈肆耳朵里,却叫他难以抗拒。

    他回身,重重捏住宋昭的下吧,嗓音也重:“宋昭昭,你到底想什么?”

    宋昭直起身,眼睫上撩,命令他:“帮我看。”

    陈肆呼吸一下子变得粗重,冷峻的脸庞上闪过一阵挣扎的痉挛。

    顷刻,他僵硬地伸至宋昭的颈下,修长、坚硬的骨节捏住精致的纽扣。

    他以为,只要遵守过去宋昭定下的规定,就能无视她的变化。

    装作什么都没有一样,与她在人后纠缠,人前姐弟。

    可他高估了自己的自制力,面对宋昭刻意的引诱,他溃不成军。

    绸缎质感的衬衫,被扯到臂,露出一截皙白、清瘦的肩背。

    其中除了道道细长的疤痕,什么都没有。

    陈肆抽了口气,眸色深深地与宋昭对视,意有所指地道:“宋昭昭,你撒谎。”

    宋昭莫名就觉得,他所的撒谎,并不是指她背后有没有烧伤。

    她抬拽住陈肆的领带,往下轻轻一扯:“所以呢?”

    陈肆盯着她看了会儿,突然掐住她下颌,将她的脸转到另一边,如她所愿地咬上她洁白的肩。

    擦枪走火之际,他突然抽身,转身,疾步走出办公室。

    “陈肆!”路上碰到正来找他的今晚彤。

    陈肆心里烦躁,看也没看她,抬脚就走。

    今晚彤挡到他面前,拿出面对他:“你们在找这个人,对吗?”

    是一张偷拍角度的照片,照片里的中年男人,穿着灰扑扑的工装服,正面包车后卸货。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退出阅读模式。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