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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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前的每一次,宋昭都不会允许陈肆看她的后背。

    这是头一回,陈肆完完全全的看清,宋昭后背上所有的伤痕。

    一片雪白,深深浅浅的疤痕,从微微凸的蝴蝶骨,顺着脊背曲线,一路被掩藏进股沟里。

    触目惊心,又有着一种充满破坏欲的美感。

    “宋昭昭”

    原本气势汹汹的陈肆,呆滞地怔在了原地。

    顷刻,他从身后紧紧抱着宋昭,低下头,虔诚地亲吻过每一条伤疤。

    比以往每一次都深重、投入。

    消耗掉两人多余的精力,宋昭差遣陈肆去地下室拿红酒。

    她去拿了两个杯子,亲洗干净、擦干。

    宋昭只穿着件真丝吊带,身上青青紫紫的痕迹,几乎已经盖过那满身疤痕的引人注目。

    坐到床边,她递给陈肆一杯酒。

    一场激烈的情l事,彼此之间的尖刺、戾气,好似都被融化。

    两人和谐地坐在一起酌。

    宋昭伸,优雅地与陈肆碰了一下,轻轻摇晃着中的红酒杯。

    她慢条斯理地:“我早就知道你不是我们宋家人。”

    陈肆低低“嗯”一声,端起酒杯,仰头喝了一大口。

    早在他们第一次,宋昭就给他过。

    宋昭看着男人,眼神轻飘飘的,好似没有落在实处:“我也知道,你妈妈临终前,一定告诉你,千万不要出你不是宋家人。”

    这是一个母亲,为孩子做的最后的打算。

    虽然她那老好人的爸爸,早就为他们伪造好了亲子鉴定。

    陈肆倏地顿住,抬起头,仿佛很难以置信。

    宋昭轻轻一笑,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笃定,那个女人会这样告诉他。

    她太温柔了,又那么爱自己的儿子,一定想让他好好活下去。

    “你知道我曾经多嫉妒你吗?”

    宋昭她爸跟她妈的联姻,其实早就名存实亡。

    她妈妈为了利益,不择段,周旋于商场上的男人之间。

    虽然没有听见她爸埋怨过,但哪个男人能忍受呢?

    她主动向他伸出,得到的是他早已知道,却冷眼旁观的答案,不就能明一切吗?

    她,只是她爸爸爸跟妈妈之间的交易。

    妈妈提出,他不得干涉她的教育,他就真的全然不干涉。

    宋昭根本不敢设想其他的假设,只有这样,她才能服自己,爸爸就是不爱她。

    所以,遇上正经相爱过的初恋,除了害死人家老公的责任感,她想,也一定有动容吧。

    但陈肆他妈,从未接受过她爸爸。

    曾经宋昭偷偷见过她。

    不止一次。

    她在二中门口摆摊卖鸡蛋饼,身边经常跟着个臭脸男孩儿,也见过他爸一次次去她的摊位示好。

    大概是提出,想帮助他们母子。

    但从不例外,最终,都是她爸无奈地叹着气离开。

    那个女人始终都冷着脸,自己做自己的事情。

    如果等到男孩儿放学,她爸还会被当做入侵者驱赶。

    宋昭就像一个旁观者,没什么情绪的,看着他们来来往往。

    女人总是温柔细语地同男孩话:“以后阿肆也要考上这个学校哦。”

    有一次,她向宋昭招。

    宋昭下意识扯了扯袖子,遮挡住她臂上,妈妈昨日刚留下的伤痕。

    最近,她妈妈好像察觉到她爸爸的状态不对,教育她的时候,将愤懑的情绪发泄在她身上。

    臂上的皮开肉绽,她不想被女人和男孩看见,不想让他们知道,原来她这样凄惨。

    但看着女人温柔的笑,宋昭鬼使神差走过去,听她轻哄着问:

    “想尝尝吗?我见你看了好几天。”

    她的语气里,仿佛知道她是谁。

    那是宋昭听过最温柔的声音,原来别人的妈妈,是这样的。

    她一日日地去看,看着男孩从初中到高中。

    直到女人被妈妈发现,妈妈让她恨她,她找到了理由,必须恨她。

    恨意在心底生根发芽,她知道自己恨的不是所谓的三,而是她的未曾拥有。

    她嫉妒他,恨他。

    宋昭颠三倒四地着,有的是曾经向陈肆坦白过的话,有的是他从未了解过的阴暗心理。

    越,她的脸色越平静,眼神却越病态。

    陈肆张了张嘴,失神地看着我:“那你为什么”

    为什么要将他带回宋家。

    宋昭将酒杯放到床头柜上,慵懒地眯起双眸:“因为宋家需要一个继承人,我只能培养你,假装你是我爸的儿子。”

    不,因为她嫉妒他,更想报复她妈妈。

    她知道,陈肆曾经跟他妈妈一样,百般拒绝老宋的好意。

    后来,不知道为什么他妈妈接受了,但他仍旧不愿接受。

    所以,她让他进入宋氏,接他不愿接受的东西。

    她妈妈一辈子都在将自己的执念强加给她,那她就将这一切拱相让给,她妈妈最恨的人。

    宋昭承认,她卑劣、自私,想解脱自己,却要所有人都不好受。

    “可我不知道怎样教人成才,所以我就学着我妈妈那样,她也是这样教我的。”宋昭偏头看向陈肆,挑起眉,略显俏皮的笑了下,:

    “你看,我不就很优秀吗?”

    陈肆直直盯着她,漆黑的眼眸逐渐湿润,嗓音压抑低沉,几乎在颤抖:“宋昭昭”

    “别了。”

    宋昭摇摇头,笑道:“不,还是不一样,你比我聪明多了。”

    所以,不用挨那么多打。

    完,她如墨一般的双眼,似蒙上了一层水雾,茫然起来。

    她妈让她恨爸爸,恨陈肆他妈。

    她就听话地恨之入骨。

    可一夕之间,他们死了。

    全都死了。

    她一下子没有了活下去的意义。

    看着他们被白布盖起来的尸体,听着大桥下滚滚江水的声音。

    有那么一瞬间,宋昭想就那样跳下去。

    可她不甘心,不甘心她死后,让那群人将宋家恶狼一样瓜而分之。

    不甘心,宋氏无数名员工,在她死后,被他人任意驱赶。

    尽管她的灵魂,永远都在逃脱她妈妈给予她的枷锁。

    但不得不承认,妈妈日复一日的教育,仍旧让她锻造出了一副骄傲的骨头。

    经年历久的本能告诉她,宋家大姐宋昭,不该死得这么窝囊。

    所以,当她看见陈肆的那一刻。

    她又找到了活下去的意义。

    宋昭闭上双眼。

    下一秒,她猝不及防地被陈肆扑倒,他急切又愤怒地亲下来:“宋昭!你别了,别了!”

    宋昭在他身下,看着他冷峻夺魄的脸庞,抬起,冰凉的指尖触碰上灼热的肌肤。

    她温柔地抚摸着男人的眉眼:“对不起啊,阿肆。”

    “是我自私地将你拖了进来。”

    这是宋昭对陈肆最温柔的一次。

    也是第一次在两人相处的时候,真心实意地叫他“阿肆”。

    对不起

    她真的好疼啊。

    浑身都疼,从未有一天停歇过,日复一日,从睡梦中被疼醒。

    宋昭分不清那是臆想,还是真实。

    她曾经幻想过无数遍。

    如果妈妈不在了,是不是就不会再疼。

    可当妈妈死后,她更疼了,尤其在她将陈肆接回来后,疼痛日复一日地加剧。

    只有当他们抵死纠缠,呼吸交融的时刻,她才能短暂地感受到将疼痛覆盖的欢愉。

    对不起啊,她真的撑不下去了

    原本,宋昭只计划到将陆杨两家踢出宋氏,剩下的,便让陈肆自己解决。

    可她舍不得,吊着最后一股劲儿,拖到了现在。

    “闭嘴!不要对不起!不许对不起!”

    陈肆几乎崩溃,深黑的眼球上爬满红血丝,急不可耐地:“我我答应你,我顶你!我顶!”

    “以后你都休息,活儿都我干!”

    “宋昭,你再等等我!再等等我”

    宋昭突然笑了,格外温柔地开口:“好。”

    在这一刻,她的前方出现了幻影,是那个女人,温柔地笑着向她伸出。

    仿佛在迎接她。

    忽然,女人的脸变成了她妈妈的脸。

    宋昭脸上的笑意加深,原来她也有这样温柔的妈妈啊

    陈肆忽然惊恐地收缩了一下瞳孔。

    “宋昭昭不要!”他用尽浑身力气抓紧宋昭,体内癫狂的血液正在激烈流动,惊恐而慌乱的情绪排山倒海地朝他拍打而来。

    而他的身体,却脱离了大脑的控制,只能眼睁着看着自己

    无力地,慢慢松开。

    最后,陈肆愤怒的声音几乎有些凄厉:“宋昭!你骗我!”

    随着话音落下,他倒在了宋昭身上。

    宋昭深深吸了口气,充满依恋地拥抱了一下身上的男人,几秒后,毫不犹豫地将他推开。

    起身,下床。

    她费力将陈肆躺好,将冷气调到适宜的温度,给他盖好被子。

    宋昭站在床前,深深地看着床上的男人,好一会儿,才俯身,吻了吻那温凉的薄唇。

    转身,她找出自己所有的药,包括还剩大半瓶的安眠药。

    她给陈肆的酒杯里加了点料。

    原本十来分钟就应该生效,被他硬生生拖到现在。

    这样恐怖的意志力,让她原本已经生不出任何情绪的心。

    竟滋生出一丝,若有若无的心疼。

    如影随形地跟随她。

    一直到飞落地,那丝心疼,仍旧没有消失。

    而是像锋利的丝线,紧紧缠绕他的心脏,直至割出鲜血淋漓。

    从场出来,宋昭戴上墨镜,看着充满异国色彩的街道,猛地吸一口气。

    作为宋家大姐,她应有尽有,却在妈妈严厉的教育一下,很少有时间体验外面的世界。

    就算出来,也是跟她妈妈一起出差。

    永远都只能端着优雅的微笑,见不完的叔叔阿姨,出席不完的商业宴会。

    从未像这样,自由地呼吸每一寸干净或肮脏的空气,不用控制眼神,随意地撇向街边行为怪异或者身材很棒的男女。

    老宋倒是偶尔会带她出来玩,作为他冷眼旁观的补偿。

    但也绝不能离开,她妈妈对她的控制范围。

    曾经她向老宋撒娇,她想去y国,国,法兰西

    想去世界上最壮观的裂谷,最巍峨的雪山。

    老宋每次都笑呵地答应她,等他有空,就带她出去。

    但她从他无奈的双眼里,得到了真正的答案。

    他不能。

    如今,宋昭不再把自己当做宋家大姐,也不是宋氏集团的掌权人。

    所以,她不再纠结,爸爸对她的爱是真是假?

    妈妈对她的教育,到底是出于爱,还是把她当做自己的载体。

    她就只是她自己。

    她要去遍,老宋曾经答应过他,却没有带她去的地方。

    然后再找一个,风景优美,离华国最远的地方

    虽然每次午夜梦回,看见他妈妈眼里的质问,她都等她做完这一切,就会向妈妈赔罪。

    可真到这一刻,她还是想逃得远远的,希望在地狱里,也不要再相见。

    国已经进入深夜,街边零落着喝醉的男人、流浪汉。

    宋昭穿着最火辣的衣服,找了家最热闹的夜店踏入。

    宋家,太阳东升,夏日的晨光,已经带上不太温和的热度。

    “宋昭!”

    陈肆惊醒于噩梦,腾地从床上坐起来。

    昨晚女人离开时,细致地拉上窗帘,房间仍旧一片昏暗。

    梦境犹存,让他分不清此刻,到底是什么时候。

    “宋昭!”他下意识摸向旁边,扭头,不见人影。

    噩梦中的恐惧凝成了实质,拉扯他的心脏,直直下坠。

    陈肆迅速从床上爬起来,自我保护的本能,让他认为现在还是他们刚做完的夜晚。

    打开灯,他到房间里找一圈,衣帽间、浴室,走出卧房,到起居室。

    起居室的窗帘没关,阳光毫不留情的照射在他的脸上,将他猛地拉入比噩梦更加恐怖的现实。

    法式落地窗门向外推开,白色的纱帘,被风轻飘飘地荡起,显得房间内,格外地空。

    陈肆看向窗外的黑眸,犹如烈火焚烧,让人毛骨悚然。

    倏地,他拉回视线,回卧房,拉开抽屉与柜子,将所有可以放东西的地方翻了个遍。

    她的药,都不见了。

    陈肆不相信,转身冲出房间。

    “宋昭!”

    疾步下楼,看见正在摆早餐的芳姨。

    “芳姨,宋昭去哪儿了?”

    “啊?”芳姨一脸懵,“没看见大姐啊,我以为她还没起床嘞。”

    最近宋昭总是睡到很晚,芳姨已经见怪不怪。

    绝望如潮水一般涌过来,陈肆闭了闭眼,想到什么,又立马给张睿打电话。

    但他电话还没拨出,张睿的电话就打了过来:“陈董,您什么时候到公司?”

    “什么陈董?”陈肆嗓音冷沉,令人毛骨悚然,

    “我只是副董!”

    “这”张睿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只实诚道:“宋董交代过,我现在,是您的助理。”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退出阅读模式。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