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里，原主在一个冬夜里，带着妹妹逃离秦家后，因为身无分文，吃不饱穿不暖，身体孱弱的妹妹很快便感染风寒。

    不得已，秦陌带着妹妹找到了王大夫，后者见他们兄妹俩孤苦无依，饿的骨瘦如柴，便将自己不多的存粮给了他们，并为妹妹治好了风寒，之后更是带他们去见了李修神，这才有了原主拜师学艺的转。

    可以，没有王大夫，原主和妹妹早就死在了那个寒冷的冬天。

    可秦陌没想到，如今再见到这位恩人，竟是这般境况下！

    “道长杀了我那么多爱犬，段当真狠辣！”

    “不过看样子，道长似乎认得在下？”

    王天心中提着一只木桶，漫不经心的道。

    秦陌这才想起自己现在可是个假道士，旋即神色一肃，轻笑道：“王大夫在临安县都是出了名的赛华佗，贫道来此虽然只有几日，却也听了不少关于王大夫的美谈。”

    “可惜，谁能想到这么一位救死扶伤的大夫，如今却堕落成了神仆！”

    王天心闻言，提着木桶的顿时颤了一颤，但依旧面不改色，神色平淡的回道：“道长在些什么，在下可听不懂。”

    秦陌冷笑，还在装。

    他收起斩月刀，背负双，轻语道：“你身上有土君的味道，除了是神仆，还能是什么？”

    “这些恶犬身上也同样有土君的气息，也是你豢养的吧？”

    “不过，你是不是神仆对我并不重要，我只想知道，秦璃是哪里？”

    秦璃？

    王天心看了他一眼，一脸诧异：“秦璃？”

    “你找她，应该到张家肉铺，而不是我这里。”

    “道长还是请回吧。”

    嗤！

    秦陌忽地拔刀，向一旁的柳树砍去！

    王天心顿时不淡定了，瞬间身影如鬼魅般，跨越三丈距离，挡在秦陌面前！

    斩月刀随即在王天心头顶一寸之地止步！

    秦陌死死的握着刀柄，强行收回了这一刀。

    王天心面对这一幕，也是深深一叹。

    “你怎么发现的？”

    他不甘心的问道。

    秦陌轻哼一声，打量着这怪柳道：“明摆着嘛，谁家的柳树长不长柳叶，长头发？”

    “还有，你这木桶里的东西是用来浇灌它的吧，一股子药草味不对！”

    秦陌仔细嗅了嗅，旋即神色骤冷，“还有血腥味！”

    “这里面究竟是什么！”

    他质问道，语气多了一丝杀意。

    “如你所想的那般，稚童的血与骨！”

    王天心似乎认了命，不再否认，旋即自顾自背过身子，拿起瓜瓢，将青绿色的药液洒在柳树脚下。

    汩汩汩！

    药液一眨眼时间便被柳树吸收。

    飒飒飒——

    这颗歪斜不成样子的柳树顿时开始左右摇摆了起来。

    紧跟着，在秦陌震撼的目光下，柳叔靠近分叉处的暗红色树皮竟是开裂出一道道树缝。

    眨眼间，便显现出一张“人脸”，看起来格外诡异狰狞。

    它一显现，便大口大口呼吸了起来，仿佛憋了好久一般。

    听喘息声，像是个女子。

    “对不起，这些日子药不好弄，让你受委屈了。”

    王天心温柔的抚摸着这张树皮上的脸，语气仿佛父亲对女儿一样，眼神又如同男子对心上人那般宠溺。

    “天，天心，我没关系的”

    树皮人脸艰难的回应道，“你停吧，让我走吧”

    它低语着，劝着王天心。

    王天心却是爱怜的看着它，眼神透着一种执着，他摇头道：“不，含烟，我有办法救你的。”

    “只要凑够四十九个孩童的血骨，你便可以重新恢复人身！”

    “这是我对你的承诺，绝不会变！”

    一旁的秦陌吃了一惊，“什么，她，她是柳含烟？”

    昔日名满全城的花魁居然变成了一颗柳树？

    哪怕秦陌心中已经有所猜测，但还是感到心头被狠狠震惊了一下。

    “王大夫，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秦陌忍不住问道。

    王天心背对着他，用凄凉的语气开口道：“没错，道长，她就是柳含烟，昔日春满楼第一美女，也是当年柳知县的亲生女儿！”

    “也是我王天心最中意的女子！”

    “本来我已经凑够银两，要为她赎身，却没想到她还是遭了奸人毒，变成了这般模样！”

    秦陌神色一沉，“谁害得她？”

    王天心却是叹息道:“我也不知，或许是春满楼的老板，又或者是某个客人，我一直在追查，可惜却始终寻不到那人的踪迹！”

    “她身上发生了异变，春满楼皆视她为怪物，将她赶了出来，我才有会将她带走，回到这柳家废宅医治。”

    “可惜即便我医术再厉害，面对含烟身上的病症却也无能为力道长，我真的没办法，没有办法！”

    王天心着，便忽地笑了起来，笑声却比哭的还难听，浑身都在颤抖一般。

    “所以，你选择成为神仆，向土君求法，用那么多无辜孩子的命做成药来救柳含烟？”

    “枯井下的白骨就是你的杰作吧！”

    秦陌震怒，这王天心完全就是个恋爱脑啊，为了救一个女子，直接不当人了！

    “不错！”

    “那又如何？”

    王天心猛然转身，脸上的慈和与善意皆消失不见，反而换成了一张冰冷无情写满残酷的面容！

    他狞笑着，“我王天心行医几十年，救的人没有一万也有上千，杀几个孩子做药引又能怎样？”

    “如果连自己最心爱的女人都救不了，我还学什么医术，我要这仁义美名又有什么用？”

    “土君能救含烟，那便是我的恩人，哪怕他所的段会付出一些代价，不过为了救含烟，这都值得！”

    “你这臭道士，又有什么资格来指责我？”

    王天心怒指着秦陌，每一个字都透着寒气。

    秦陌闻言，神色微凝，而后缓缓道：“的确，我不是什么圣人，也没资格教你怎么做。”

    “但我若是你，绝不会牺牲那么多孩子的命去救柳含烟！”

    “你可以问问，你身后的含烟姑娘是否愿意你这么做？”

    “你可敢面对她的眼神？”

    王天心怔了一下，但始终不敢回头去看。

    即便如此，他也感受到，身后的柳含烟已经泣不成声，流下一行行血泪！

    秦陌继续道：“我无权定义你的善恶，但是，你动了我妹妹，这一点，我必杀你！”

    着，他缓缓撕下人皮面具，露出自己的本来面目。

    王天心神色一颤，眸子缩起，“你秦陌！”

    “你没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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