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回宫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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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余县到京都,路上再未停留。南巡结束,回到宫内的时候,已经九月初了。

    澈玥回到了她的秀意宫内,只觉双目前焕然一新。

    许是多日未见的缘故,印象中的秀意宫的,有点寒酸的,再见到却只觉得亲切。看到了正殿门口花坛里盛放的粉色月季和葡萄藤下懒洋洋呼呼大睡的猫儿,澈玥心很舒展。

    露茗福身在她面前,给她行礼。脸上带着的,是做不了假的欢欣。

    澈玥心里畅快,同她问了问连日的近况,又和云苌把南巡路上有趣的见闻都给她讲了些。三人进了内殿,话更不拘谨。

    球球也从外面奔跑过来,一跃跳进澈玥怀里,把殿外地上滚来的尘土蹭在她衣服上。结实的体重压着澈玥的腿,让她差点儿没兜住这坨猫球。

    手伸进它颈下的长绒里,慢慢的摩挲着,它就发出享受地“咕噜咕噜”声。

    澈玥不由得调侃露茗,“你给球球吃了什么激素啊?怎么看它越来越有‘成猪’的趋势呢?”

    露茗有些日子没听到她主子这种夹杂着奇奇怪怪话语,却又幽默十足的语调了,一时间反应不过来,被云苌和澈玥逮住调笑了许久,三人才结束了这一场闹。

    *

    而刘琛一回到宫内就埋进了堆积如山的奏章里,偶尔空闲下来,还不忘支着元寿去给秀意宫送两个新鲜玩意儿,什么学舌鹦鹉、木枝鸟之类的。

    他一连许多天都睡在离御书房很近的飞霜宫中——他自己的寝宫——导致后宫散漫着各种各样的谣言。

    什麽“秀意宫的那位又失宠啦”,“皇上迷上那位从西域来的‘临香公主’了”,“整个后宫都因为别国公主失了宠啦”之类荒谬可笑的谣言,在各宫之间暗暗传递。

    澈玥老是呆在秀意宫里面蜗居着不出去,闲言碎语根本听不到,而云苌和露茗又不是喜欢碎嘴的性格,于是这些谣言就被澈玥隔离在了宫外。

    直到有一天,她抱着球球在宫外散心的时候,听见为树包树衣的两个厮的窃窃私语,才知道了近日来有了这么一个“临香公主”。

    她安慰着自己,没关系,不用担心,玉洲才没那么花心呢。

    第二天就听到了“皇上昨夜去了千鸟宫”的消息= =。

    搞什么啊。

    有一个“临香”还不够,得了点空子就跑去千鸟宫找贵妃是什么操作啊QAQ

    澈玥越想越生气,气得早饭吃完了就抱着球球肥肥的身体开始蹂躏。揉完了肚皮肉脖颈,揉完了脖颈肉脑袋,最后连脚底下的肉垫子也不放过,捏来捏去解解气。

    直把球球捏得委屈得瞅着露茗直哼哼,气音哽咽。

    站在一侧的露茗心里苦巴巴的想,球球啊,不是我不想救你,是……我救不了你啊!咱家美人那脾气,早先的时候一言不合就把人过肩摔了,这会儿只捏了捏你的肉垫子,你就忍忍吧……

    澈玥气闷到了晚上,已经气得不气了。

    哼,不就是不来吗。你当我稀罕啊,不来正好,我还能抱着球球睡得踏实呢!

    揣着她的猫就开始睡,不知道是心里不踏实还是怎么,总是睡不熟。

    隔一会儿翻个身,隔一会儿又翻个身。翻来翻去睡不着的时候,忽地听到门外有靴着地的声音,跟着传来声音很低的对谈。

    那声音耳熟得很,澈玥怎么可能听不出来是刘琛。

    她心里很不舒服,想到他最近都很久没来看自己,天天窝在御书房忙着忙那。不知道有什么好忙的,还传来“临香公主”这么一出好戏。传这些也就罢了,好不容易到后宫一趟,还去了千鸟宫。

    她也不是个傻的,在宫里带了这么多长时间,早知道千鸟宫是方贵妃住的地方。

    心里安慰着自己不气不气,都很正常,身为皇帝就应该“雨露均沾”……哼!可是一想到“雨露均沾”她就更来气了!

    沾你妹啊沾。

    沾了就别来我这儿了。

    哼!

    想到她心里记挂了许久又生气了许久的人此刻就站在她的门外,等一会儿不定还又转头走了,或者直接进来跟自己一起睡一个被窝。

    可他昨天才在别人那里睡了一晚上!

    阿西!!!

    澈玥愤愤地把球球揣在怀里,往墙角靠了靠,把被子裹得严严实实的,保证他如果等一会儿进来了,扯不动任何一个角儿。

    刚挪完窝,卧房的门就被人推开了。

    澈玥听着靴子轻微落在地上摩擦的声音,离自己越来越近。

    就他一人进来。

    她只觉得自己背后黏了一道视线,那视线久久地看着她,而那人又没有动作,让她怪难受的。

    她才不让步呢。

    看就看,我就不动。

    末了听见他在自己背后低声地叹气,而后听见那人开始解衣脱衣的声音,再然后落了靴,窸窸窣窣地坐上||床往自己这里靠。

    他伸手揪了揪自己的被角,呼吸就喷洒在咫尺之距澈玥的耳廓上,烘得澈玥痒痒的。

    她早就把被角压在肩膀下面,手还把另一边儿的被角抓的死死的。

    哼,想盖被子?门儿都没有。

    澈玥憋着让他在背后左拉右拽了一会儿,就是不动如山,才不让他得逞。

    就在她以为刘琛要重新穿了衣走的时候,背后的人却长叹了一口气,隔着被子从背后把她这只大虾抱了个满怀。修长有力的手臂穿过她的侧腰窝,双手在她的腰上扣了个死结。

    他温热的嘴唇着吻她的左耳,在她耳边呵气,声音有点儿无奈,又带着几分好笑:“怎么生气了,玥儿?”

    澈玥不想话并闭着眼睛翻了个白眼。

    身后的人难得地蛮不讲理起来:“你要是还不醒,我就只好把你亲醒了。”

    澈玥声音闷闷的,“我醒了,你不许亲。”

    此时球球也早已被澈玥箍得不舒服了,它睁着滴溜溜的大眼睛瞧着澈玥,用脑袋蹭了蹭她的脸,没过一会儿就自己爬出被子,倏然消失在门口了。

    澈玥无语,这喵还真是溜得快,明天不给它鱼干了。

    身后抱着她的那人又发话了,“这半个月,刚开始是处理积下来的朝务。这几天又是西域那边不消停,派使者来塞人和东西,想借兵。我忙狠了,这阵子没来得及过来。”

    “乖玥儿,别气了。”

    澈玥声音咸咸的,“那你、你昨晚有了点空,不也没来么。”

    刘琛听着她这话,音挺冷,可钻进他耳朵里,就是带着一股酸味儿,酸得他开心起来,故意逗她:“昨夜?昨夜我没空啊,我一直在忙啊。”

    澈玥闻言立马瞪圆了眼睛转过身来一脸生气的看着他:“你骗人!你明明就去了千鸟宫。”

    刘琛眼含笑意地问她:“你怎么知道我昨夜去了就一定睡在那儿了?你在千鸟宫守夜啦?”

    澈玥一下子被他的话问得有些懵了,她声音弯弯的尾调起来了,“可是……可是明明传言就了,你昨天宿在千鸟宫啊……”

    “再你……你都去了,怎么还半夜又走,不是按道理就直接在那睡了吗?宫规都了……过子时宫内不可……”

    “你想我在千鸟宫过夜?”

    刘琛这一问把人问得呆住了,半晌才调子软下来嗫嚅道,“才不希望呢。”

    刘琛又问,“合着刚才那么久把我晾在外头,不是因为这阵子我没来。”

    “是因为我昨夜去了千鸟宫?”他语调惊讶,尾音带着笑意。

    澈玥闭了眼睛,脸颊烧红起来。有什么办法啊?她也不想这么心眼的啊,她都跟自己了好多好多次“知足吧,不许嫉妒不许嫉妒”,可一见到他就忍不住心里酸的冒水QAQ

    玉洲声音轻快地笑话她,“看不出来啊,玥儿还是个醋坛子。”

    澈玥闻言把脑袋憋进被子里,声音里的不服气透过被子朦胧的传过来,“就是醋了,你要怎么滴吧。”

    刘琛笑着把她连着被子摁进怀里搂紧了,:“不怎么地。只能下回尽力不让你吃了。”

    亲了亲这人的发顶,继续道,“我昨天去千鸟宫,不是去看她的,是有话要问她。”

    澈玥自然知道这话里的“她”是谁,只安安静静窝在他怀里不话。

    玉洲的声音继续在她的头顶响起,“你还记得我们在南巡时你中蛊的事吗,那件事跟她有关系。”

    澈玥听得心里不由得一紧。

    玉洲继续,“那蛊,多半是她弄出来的。”

    “我问过当时为我们准备蒲团的僧,他准备好后有师兄去检查过蒲团的位置,而检查的那‘师兄’,当日就逃之夭夭了。”

    “我派元寿去追查那人,前两日才得信儿,是有人逼着他做的,一个被喊作‘绣雨’的宫女。”

    “‘绣雨’是盏儿的贴身大宫女。”

    “现在你知道我为何昨夜去了千鸟宫,而又未在那里宿下了。”

    “只是除了人证,我派去的人却查不出丝毫其它证据。那食魂蛊的来路稀少,不知道她搭上了哪条线,才弄到那东西。”

    “朝上又有长亲王府镇着,我空有人证,一面之词,拿捏她不得。”

    到此处澈玥听得上方传来一声低低的叹气。

    “这阵子委屈你了。”

    “我已派人多盯着她那处的动作了,你自己也心些。等过阵子忙过了西域这些事,我再收拾出精力找找线索,必要揪出她来。”

    澈玥还在想着那蛊的事儿,不做声。

    刘琛以为她生气了,把方才话音里不自主冒出的冷意藏了起来,语气讨好,“你要是觉着心里不痛快,我就先把西域那边冷一冷,先找这事的线索?”

    澈玥回过神来,把自己脑袋从被子里扒拉出来,仰头看着玉洲,语调拔高,“那怎么行?!”

    “你是不是傻?怎么能为了我一个人,把正经朝事放在一边啊?”

    “你这样,怎么做一个好皇帝,怎么能保护长尉这么多的子民呐?”

    “玉洲你要当个好皇帝,不要学那些‘昏君’,一天天被美色迷得昏头转向的,耽误国事啊QAQ”

    “你要当‘明君’,不能当‘昏君’!……我可不想到时候被人叫‘红颜祸水’,跟着你挨骂。”

    她一双大眼睛认认真真地注视着玉洲的黑色眸子,真诚得让他忍不住凑近了吻吻她那水润清澈的眼眸。

    唔,眼睫毛和想象中一样柔软。

    他声音沉稳下来,答应道,“好。”

    “等把西域那边的事处理好,我一定把下蛊之人揪出来严惩。”

    “昨日盏儿还牵扯到皇后,可明淳她……她不是那样的人。”

    “这几日我不来后宫中你凡事要心些,别中了人的套子,可知道么?”

    澈玥在听见他“明淳她不是那样的人”的时候心里就在疯狂咆哮了——呜呜呜你忘记大明湖畔的冰葡萄和大姨妈了吗???

    却又苦于“感觉好像不应该在背后讲‘情敌大boss’的坏话”——会让玉洲觉得自己很气,嫉妒心很强烈,生生把这想诉的念头给压了下去。毕竟自己的各种猜想也只是猜想而已,又拿不出确切的证据,如果乱讲的话很容易让玉洲为难。

    她一点都不想让玉洲在朝务这么忙的时候,还要因为这些糟心事分神。他太累了最近。

    二人挤在一床被子里又了些体己话,澈玥声音便越来越微弱了。

    她睡着后,刘琛抚了抚她乖顺柔和的眉眼,在她光洁水嫩的额间印下一吻,也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