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听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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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觉醒来腰酸背痛,楚嵘暗骂自己一激动就喝得没完没了,这回倒好,直接断片了。睡前细节一概不知,隐约只知道自己半夜起来找水喝,似乎还把烛台翻了。

    楚嵘躺着冷静了一会,起身便见尉迟渡漠着张脸坐在桌边,听到声响正往这边看来。

    这是怎么个意思?她醉归醉,怎么还摸到尉迟渡这来了?还霸占了人家的床,害得他在桌边凑活了一晚?

    “真是不好意思。”楚嵘立马就下了床,狗腿地将床铺理好,“我昨晚真喝断片了,我没干什么吧……?”

    尉迟渡摇头,抬手替她倒了一杯水。

    楚嵘眼尖,发现他取茶杯的时候,杯口是朝下的。可是她明明隐约记得,她昨晚起来找水喝,照理这茶杯不该杯口朝下?

    念此,她喉咙处火烧般的痛感渐渐清晰了起来,一副半滴水没沾上的样子。

    她取过茶杯喝下,喃喃道:“奇怪,我记得我昨晚喝水了的……”

    尉迟渡从她手中接过茶杯续满,道:“喝过的。”

    “你看着我喝的?”

    尉迟渡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应道:“……嗯。”

    那她这是……喝了个寂寞?

    楚嵘介怀于昨日的事,喝完便回屋了,头也不回。

    洛王出手阔绰,游湖宴共设宴两天,此为第二日。楚嵘在屋内洗漱了一番后,便去了宴厅。

    她起的已是有些晚了,宾客们大多已用过早膳。她进去时,遇见了自家哥哥。

    楚峥给她留了些她爱吃的膳食,一见了她,赶忙拍了拍身边的座椅,示意她坐下。

    楚嵘坐下之前犹豫了一下:“我怎么觉得你不安好心。”

    楚峥笑容灿烂:“昨晚怎么样?”

    楚嵘咬了一口糖糕,鼓着腮帮子道:“什么怎么样?”

    “就你和尉迟渡。”

    “嗐,”楚嵘灌了一口酸梅汤,“昨晚喝断片了,不知道怎么的就跑到他屋子里了,不过他没对我做什么,把床让给我了。”

    来倒也让人心颤,尉迟渡果真君子,一晚上在屋子里什么也没做,起待她也好,昨日的脾气一夜间全消散了。她很怀疑是不是她酒后了什么好话,才把尉迟渡哄开心了。

    楚峥面色失望。昨日他为了她妹妹的幸福,特地将二人骗到一间屋子里,但凡尉迟渡是个男人,她妹妹花容月貌,不至于什么都没做吧?

    楚峥碎碎念道:“他该不会是不’举吧……”

    楚嵘不明所以:“啊?”

    “没什么,”楚峥又给她添了一块桂花糕,“多吃点。”

    “不过,昨晚我好像……”

    楚峥眼里闪起精光:“不过什么?”

    她想起昨夜压在他身上的黑影,道:“我好像碰上鬼压床了。”

    “……”

    “那玩意缠着我不放,还挺沉。”

    “……”

    他时候误误撞被她给拿走的那本春’宫’图,原是送给她当做启蒙书籍,没想到她这个脑子缺根筋的妹妹,心性还纯的很。

    所以昨晚到底是谁轻薄了谁?

    按楚嵘的酒品,醉后不知天高地厚鬼神为何物,她没追着那“鬼”就不错了,哪能还给“鬼”压床了。

    楚峥心里敲定:一定是楚嵘主动的!哈哈哈哈!昨晚果然没白费心思!

    早膳过后,楚嵘去到了观景阁,坐在一边,撑额看着周遭的美景。

    金鸿过了正午才醒,顶着一张宿醉憔悴的脸,见着楚嵘脸色尚好,忍不住道:“郡主真是好酒量,昨日那般,今日竟也气色上乘。”

    楚嵘对这一套一向受用,笑答:“是吗?”

    “不知昨夜是何人顾看郡主?”

    其实楚嵘的第一反应是:鬼。昨夜鬼压床,压的她喘不过气来,也难为今日能有个好气色。

    楚嵘选择性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因为她瞧见尉迟渡缓步而来,在她三臂之外的桌前坐下了。

    这个时间坐在这儿观景的人不少,尉迟渡来时斜了楚嵘金鸿一眼,就如其他宾客一样安静坐下了。

    楚嵘盯着尉迟渡看了很久,心里不知在想些什么。金鸿顺着他的目光看向尉迟渡,心下了然,苦笑道:“原来京城里的那些谣言,都是真的?”

    楚嵘这才回神,听他一,立刻否认:“都是谣言,自然是假的。”

    金鸿原本落寞的神色此刻又精神起来:“嗯!”

    随后在她身后的桌坐下了。

    楚嵘内心:你嗯个屁。

    若这谣言止于智者,金鸿明显不是。他既问了,便是信了,什么要听她亲口承认等等,未免有些幼稚。楚嵘为人慵懒温吞,管他如何去想,自己快活便好。

    可近日里是真不快活。

    罪魁祸首就坐在她三臂之外。

    楚嵘是个记仇的人,不高兴了新帐旧帐一起算,更别昨日的闭门羹了。虽昨夜她醉酒后尉迟渡的君子性情差强人意,但她现在还有股劲儿不知往何处撒。

    金鸿时不时找她搭话,譬如送的礼物她喜不喜欢,譬如湖边景色如何之美,诸如此类楚嵘一个也不想回答。倒不是烦他,而是心里有事,没心情搭理人家。

    楚嵘手里扒拉着桌上的核桃,金鸿以为她想吃,巴巴地亲自为她剥起核桃。

    “郡主,核桃。”

    楚嵘耷拉着眼皮接过:“谢谢。”

    她将金鸿剥好的核桃仁推到一边,谁料手滑,手中把玩着的核桃滑落在地,轱辘几圈,竟滚到了尉迟渡身前。

    尉迟渡低头,明显是看到了。无动于衷如他,继续喝茶赏景,明摆着要楚嵘自己捡。

    楚嵘心里一阵窝火,起身走过去捡。

    核桃停驻的位置有些灵性,正巧在尉迟渡脚前,这意味着楚嵘得蹲下身子,钻到桌子底下去捡。

    “劳驾让一让。”

    尉迟渡一言不发,配合她向后挪了挪椅子。

    楚嵘附身去捡,起身后连句谢谢都不想,正准备走,便被他探脚一绊,重心不稳,竟然径直往他身上摔去。

    不过二人没有摔得四仰八叉,而是她摔坐在了尉迟渡的腿上。

    楚嵘僵硬地挺直了背,想要起身,腰间却环上来一只手。

    当背部紧紧贴上他的胸膛,她听到她胸口不争气的擂鼓声。

    他在她耳边得轻而缓:“搬来和我住吧。”

    楚嵘红着脸,话也结巴:“凭、凭什么?”

    尉迟渡略过了她的话,又道:“往后离金公子远一点。”

    楚嵘此时尚且不知手脚为何物,胸膛里的那颗器物扑通直跳,就要飞出身体。

    他的声音里有着蛊惑人心的力量,仿若春水涓涓细流:“听话。”

    只有楚嵘知道,她此刻有多窘迫羞涩。这种感觉,像被人捧在手心里,被温暖包裹,在这夏日,竟也不觉得热。

    二人的位置在角落里,尉迟渡话声音轻,注意到他们的人不多。即便是看到,也只是楚嵘不心坐到她腿上,而他那环着她腰的手,被衣袖挡了个结实。

    楚嵘立刻挣脱开了,慌手慌脚地回到了自己的桌前坐下,半晌回不过神。

    而尉迟渡一副什么也没有发生的模样,该观景就观景,该喝茶就喝茶,看上去心情甚好。

    楚嵘努了努嘴,巴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原先他也提过同住事宜,她当以为是他捉弄她的玩笑,没放在心上。今日再度提起,倒颇有种认真的意味。

    楚嵘低头看了看手心已被汗浸湿的核桃,不知该如何是好。

    他若一味的淡漠,虽可能有些尴尬,但她起码知道如何同他相处。可他的淡漠,似乎只对除她以外的人。待她,确有另一种不可言的温情。

    是因为八年前的那个夜晚吗?

    那一夜,月下的少年皱眉听完她的请求,眉眼之间尽是对她的无理的不赞同,可还是纵容一般地将外裳给了她。

    哪有人见一面,便能做到这个地步的?

    楚嵘想不通。

    那就干脆不想。

    她将桌上冷透的茶水一饮而下,还未想好要不要浪费金鸿特地给她剥的核桃,便来了人传话与她,是李姝奕约她船尾一见。

    楚嵘潜意识里咯噔一声。

    见了李姝奕,果真应验了她心中所想:方才她与尉迟渡的事,好死不死,被她给看见了。

    方才她坐在人家腿上,根本是羞于抬头,谁人进来,谁人又出去,本就一概不知。尉迟渡在此,也难怪李姝奕跟着也来。

    楚嵘心道要死。

    李姝奕见了她,神色间皆是不可置信:“原来郡主拒绝我,是因为你也对侯爷……”

    “停。”楚嵘抬手,“我坐在他身上,是个意外,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不信,”李姝奕一双杏眼瞪着她,“我方才见侯爷同你耳语,必定是了什么。”

    楚嵘却答:“不信拉倒。”

    李姝奕原以为她会解释什么,这回听她这样,一时间也不知该些什么:“你、你……”

    李姝奕少也是个大家闺秀,家教甚严,体态款款,什么脏字也吐不出口。楚嵘则相反,她自被宠着长大,娇纵了些,虽为郡主,身上却没有什么担子,行事话皆是按着她的喜好来的。

    这厢要是吵起来,还未开始,李姝奕便已占了下风。

    楚嵘道:“李姑娘还有什么事吗?”

    李姝奕像是下定决心,往后退了两步,靠上船边的围杆。

    “我待侯爷的真心,天地可鉴。我绝不允许任何人,横叉一脚。”

    楚嵘心里大叫不好:“你要干什么?”

    李姝奕白净的脸上,此刻浮上一个带着邪气的笑,她向后仰去,娇声呼道:“救——”

    李姝奕只喊出一字,楚嵘便以更大的音量,替她将还未喊完的话接了下去:“救——命——啊——”

    “噗通!”

    李姝奕落水,楚嵘心里暗爽。

    来诸位可能不信,时候楚峥老是欺负她,她不过人家,就成天想些办法,在楚洛面前做戏,伪造楚峥欺负她的场景,楚峥也因此频频挨。

    不巧,楚峥被的最惨的那次,楚嵘用的便是李姝奕这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