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汐最后看见的是盛长白深邃的眼眸。

    “楚汐？”盛长白的脸色越来越沉，原本的温柔被冷漠取代。确认了身上的人不会再醒来，她推开已经昏迷的人，坐起身，收好手中的符咒。

    虽然楚汐的床边贴着各式各样的海报，但盛长白一眼就看见了那张暗红色背景的古装女子，海报中的她身披银白色铠甲，表情肃穆，狐狸眼透着阴狠。

    那是她的第一部 电影《末世将军》，电影是根据同名改编的，据这部的作者在完书后因为无法走出里的场景郁郁而终。

    众纷纭，也无从考证了。

    房间里的气温渐渐降低，那张巨大的海报率先结了霜，银白的铠甲开始变形，扭曲，周身散发着凛冽的寒气。

    伴随着让人头痛欲裂的嗡鸣声，空间似乎被撕裂了一条缝隙，越来越深，越来越宽，回神后，一位柳黛娥眉的古装扮相女子出现在盛长白面前。

    锦衣罗裙，明眸楚楚，一笑倾城，千载长歌。

    盛长白的嘴角浮起一丝微笑，那是一种掩赤的笑。她的注意力也不禁被这个女子吸引了。

    她和楚汐真的非常像，但是女人身上却带着浓浓的死气。

    “终于见到公主了。”盛长白道。

    看见长歌，盛长白却不惊讶，仿佛早已计算好一样。

    “你不怕我？”长歌的心里有些讶异，经历了这么多年的世事变迁，她自认为也见过一些世面，可如此淡然冷静的人长歌还是第一次见。

    待在这破海报中许久没有好好活动过了，如果不是为了“长歌”，她是不会屈身于此的。长歌揉了揉有些发僵的手指，量眼前这个陌生女子。

    头发披散，穿着奇怪的白衣服，长得很漂亮。只是这狐狸眼十分令她熟悉，总觉得在哪里见过。长歌想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没有想出来。

    倒是生了副好皮囊。

    长歌在心里暗自称赞，这称赞也让她熟悉。

    “不怕。”盛长白的嘴角浮现出一丝微笑，她的声音很轻，很柔和，和她有些冷的眼神大相径庭。她一边着，脚下的步伐开始移动。

    屋子的空间不大，此刻的长歌就站在靠窗前的位置，两人的距离不过十米。盛长白在心里量好了位置。

    她走到长歌面前，悄悄展开手里的符纸。

    手里的符纸是四个黄色的纸人，她对于长歌的出现早有准备。

    面前的人给长歌一种无形的威压，尤其是那双眼睛，黑的似乎能将她吞进去。

    长歌顿时慌了神，“放屁！我是第一将军墨途！不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公主！”她杏眼怒瞪，微微向后退了两步，指着盛长白怒道：“你究竟是什么人？接近长歌是什么目的？”

    “郝梓龙是你杀的吧？”盛长白依旧微笑着，脚步却没有放慢，渐渐地逼近长歌。

    “是我杀的又怎样？那个淫棍妄图长歌的主意，我当然要杀！”

    郝梓龙就是在《凌一点半》猝死的嘉宾，也是缠着在楚汐梦里的人。

    一切都已经了然，为什么郝梓龙会反复地出现在楚汐的梦里。

    世事皆有因果，循环往复，在轮回间，一切都已经注定好了。

    盛长白冷冷一笑，她理了理自己的衣襟：“长歌？你看好了，她是楚汐。你才是长歌。”

    “完全听不懂你在放什么屁！既然你也对长歌动了心思，就别想活着出去！”长歌怒喝一声，粉色的罗裙渐渐变暗，竟在裙摆处生出许多血渍。

    每一处血渍都是一个亡者的冤魂，这个长歌即使变成鬼魂，也要为非作歹。盛长白的眸子更加的阴冷了。

    “一千年了，你还是没有学乖。”话音刚落，从盛长白的身后窜出四位黄袍道士，他们手执法器，很快的布好了阵法，将长歌包围在中间。

    顷刻间，金光乍现，四人飞快地移动起来，口中念念有词。

    四个人身形面容一模一样，就连表情都那么一致，他们绕着长歌不停地转着，简直就像一个飞速的陀螺一样。

    长歌被这几人念叨的头都要炸了，她皱皱眉，只一挥手，四位道士就连连后退，布下的八卦阵也被冲的乱七八糟。

    什么破道士！还以为多厉害，中看不中用的东西！长歌暗自得意。

    “哼！你这女人虽然阴毒，脑子却蠢得很。就凭几个臭道士，也想收本将军？”长歌冷哼一声，下一秒却变了脸色。

    长歌咳出了一口鲜血，她捂着胸口踉跄几步，脸变得像纸一样的苍白。

    “你这贱女人！你对梼杌做了什么？”她的灵力被一股莫名的力量压制，这种感觉很凉，刺骨的凉。

    她和梼杌在一个墓穴争斗了一千年，很多东西都已经开始融合。二者共存，缺一不可。

    长歌的脑海里突然闪现出一个画面，一个巨大的冰室里，梼杌被无数根巨大的锁链缠住，浑身贴满了符咒。它喘着粗气，身上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掌痕，每呼吸一次都是钻心的疼。

    那掌痕正是长歌刚刚拍下的。梼杌被这帮人用九阴之术压制，让二人的命脉连横在一起。不论长歌做什么，最终受到伤害的都是梼杌。

    梼杌受伤，她也好不了。

    长歌的心里更加愤怒，这个女人当真卑鄙！

    “你的梼杌不长眼，伤了我，我对它略施惩。”盛长白微微侧移，挡住了楚汐的身子，以防长歌发起飙来误伤楚汐。

    “混蛋！”长歌却不敢再施法，楚汐也被弄晕，她的灵力少了一大半，一时半会儿也想不出破解之道。

    长歌在这个世界上存在了快千年了，很多东西都已经埋葬在时间中，只剩下了一股顽强的残念。

    如果不是四凶之一的梼杌，她的力量不会重新汇聚，所以如果梼杌被控制，她的处境也会变得艰难。

    晃神间，四名道士已再度聚拢。

    “混蛋！无耻！下流！”长歌气的破口大骂，这四个道士看起来饭桶，实际上脚下的阵法厉害的很。

    刚刚那一下，应该是欲擒故纵，诱惑她她使出灵力。长歌自知不是这些人的对手，她心里萌生退意。

    “我们走着瞧！”长歌着，身影渐渐虚幻，只一会儿的功夫，便消失不见了。

    “雕虫技。”房间里响起一个苍老的男音，瞬间长歌的障眼法便被识破，她闷哼一声，整个人摔落在地面。

    “谁？！”

    话音刚落，一位手执拂尘的白胡子老道从门后走出来，他年过耄耋，面色却依旧红润。

    老道站定，先向一侧的盛长白行了礼。“长歌公主，你害人不浅，和我回去吧。”

    “了多少遍，我是墨途。楚国第一将军。”长歌很不喜欢别人提起这件事，或者，她坚信自己才是墨途。

    “墨途早就死了，尸骨无存，你忘记了吗？”盛长白鬼魅般的声音在长歌的耳边响起，一道道似刀子般落下来。

    “怎么可能！你在骗我！”长歌身上的戾气暴增，瞳孔凝聚为赤红色。

    老道先于长歌动手前挡在盛长白面前，手中的拂尘轻启，将乌黑色的戾气化为乌有。

    老道的神色突然严肃起来，他两颗眼珠死死的瞪大，从巨大的衣袖里甩出两道黄符，直直在长歌公主的身上。

    长歌想要侧身闪躲，奈何灵力消耗太多，身体有些支撑不住。被老道的其中一道符狠狠地命中。

    该死！

    长歌在心里暗骂一声，四个道士本来就难以对付，这下又来个老的。她用尽最后一点灵力出了一道赤色的光，然后借此掩护逃出了众人的视野。

    “跑了。”老道叹了口气，收好拂尘，再看那四位道士，此刻已变成四张黄色纸人，此刻正安静的躺在地面上。

    盛长白的眉头微微皱起，鞠了个躬，捡起地上的黄色纸人收好。她最后看了眼沙发上还在昏睡的楚汐，做了个请的手势。

    老道会意，蹑手蹑脚的和盛长白一前一后的走了出去。

    “道长。姐，怎么样了？”中山装男人见二人出来，面色焦急的问道。

    老道士无奈地摇了摇头：“让那妖女跑了。这妖女太狡猾，她的灵力被压制我还能的过她。如果真叫她恢复过来，恐怕连我也不是她的对手。”

    “抓不到妖女，这不老药……”中山装男人并不关心所谓妖女的死活，他只关心最后的结果。

    老道士沉吟片刻：“如果实在不行，那就只能拿屋内那位来试试看了。”

    老道士话一出，一直沉默的盛长白却住道：“不行。烦请大师再想想其他的办法。”

    老道士瞥了眼中山装男人，见那人没有任何表示，他才硬着头皮：“那好，我尽量。”

    盛长白微微点头，“权叔，带道长去结算这次的工钱。还有，”她环视了一周散落在门口的黑衣人：“这个地方，以后不要让人来扰。”

    中山装男人心的应了一声。

    “可是……”过了一会儿，他又犹犹豫豫的：“老爷留的时间不多了……如果继续这样下去，只怕……”

    男人到这时，又抬眼看了眼盛长白，确定她没什么怒意。

    他是盛家的管家，从盛庇还很年轻的时候就帮着理家务，盛庇对他很信任。

    盛长白很的时候就被送出了国，和他的接触不深。自己的话在她眼里也就没什么分量。

    还好，这位性格冷傲的姐并没有对他刚刚的话有所不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