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9章 所谓,盛世太平
幻戏结束,除了白珩和镜流得偿所愿以外,其他几人都没有任何反应。
符玄虽然有的时候胆子了那么一点,但是好歹也是见识过生死,见识过战争之类的生死大场面的,对于这种鬼和岁阳之类,不会有什么太大的反应。
这个幻戏拍的确实真实,毕竟绥园是真的有那些东西。
只不过他们几个和普通人可能不太一样。
符玄深吸一口气:“总体而言,拍的不错。”
“嗯,比罗浮本土的那些个长生种更有想象力。”
景元点了点头,抬揉了揉符玄的脑袋:“符卿刚才可害怕了?”
“自然是没有。”
符玄诚实的摇了摇头:“我对于这种事情的抵抗能力比较高。”
符玄好歹也是正面和岁阳对过的人,怎么可能害怕这些。
要怕的,符玄现在唯一害怕的就是罗浮的那家梦茗阁倒闭。
虽然她一直不理解为什么有那么多人不喜欢喝星芋啵啵。
但是她很喜欢喝。
幻戏首映结束之后,主办方还是请着景元讲了两句。
“嗯,总体而言,不错,比仙舟传统的幻戏要更有想象力。”
景元点点头:“总的而言,不错的作品。”
导演坐在
神策将军的好评,凭借着罗浮居民对于景元的信服程度,这么三两句话就能让这个幻戏大卖。
“哎呀,景元元现在可真是成了名人了,你们都没看见,他在上面评价的时候,那个导演在
“是吗?”
景元眨了眨眼:“我都没看到啊。”
“你当然没看到,你当时正在摄像前面摆姿势呢。”
“嘿!”
景元轻笑:“我好歹也是堂堂神策将军,总还是要点形象的,你们就我的怎么样吧?”
“很好很好。”
白珩竖起大拇指:“我还是第一次看恐怖题材的幻戏,搞得我都想去绥园看看了嘶那边是狐眠冢吧?”
狐眠冢。
简单易懂的名字。
狐人族的墓地。
驭空的那位挚友就葬在狐眠冢。
“嗯是该买些东西去看看。”
白珩点点头。
虽然七百年前,白珩因为自身的坏运气和堪称诡异的乌鸦嘴被那些人排挤过。
但是大家好歹还是战友,将生死交给彼此的战友。
共同驰骋在一片天空下,快意恩仇的狐人飞行士,哪有什么解不开的仇怨。
除了在战场上大家因为霉运都避开白珩,私下里还是维持着正常的关系。
“那走吧,你想买什么去?”
“买点花和零食之类的。”
“他们好歹也是烈士带零食合适吗?”
“我是狐人还是你是狐人?”
白珩双叉腰。
狐人生性跳脱灵活,对于这种有些幼稚的东西热衷的很。
狐人成熟起来会有一种很怪异的感觉——就比如天舶司的那个岩明。
尤其是像飞行士这一类人。
酒,下酒菜这种东西才更合他们的心意。
白珩去买了几瓶酒,打包了几袋酱牛肉。
绥园。
经历过上次混沌令使和欢愉星神的偕行之后,如今的绥园可谓是安稳的很。
被星神“摧残”过一次之后,这些岁阳明显安稳了不少。
幻胧刚来罗浮闹过一次之后,造化烘炉被打破,岁阳逃窜,那个时候的绥园可谓是一片乱象。
后来
捉鬼队那几个姑娘来走了一圈,然后欢愉星神又亲自来走了一圈,现在那些岁阳就算没死,也躲在某个犄角旮旯不敢出来。
狐眠冢就在里面一点。
哦,当然,这里原本还有些趁乱混进来的药王秘传。
被丹叶随扬了之后
现在绥园安静的很。
墓碑随处可见。
这里有不少,都是当初死于和丰饶民战争的狐人飞行士。
尤其是死于第三次丰饶战争的飞行士。
方壶一战,之所以能拖到帝弓司命前来,各个仙舟的狐人飞行士居功至伟。
靠着他们的拼死拖延,才有时间用瞰云镜将求救的信号发送到帝弓司命最后垂迹的地点。
然后光矢袭来不过最后的结果并不如人意。
有不少飞行士来不及撤离出危险范围,被恐怖的光矢碾碎。
近百万斗舰飞行士和敌人殊死搏斗,最后活着回来的,不到十万
第三次丰饶民战争,六艘仙舟派遣了近百万飞行士,其中,罗浮仙舟派遣的飞行士损失了十二万余人。
到最后,连他们死亡的原因都没法明稀里糊涂的落得了个烈士的名号。
十二万余人,占据罗浮派遣飞行士的十分之七还要多。
大部分人连身份都确认不了,连尸体都无法找回。
像驭空这样的幸存者,最后也身心受创,永远的离开了天空。
方壶的持明族在那一战中也受到了重创。
但起码免去了方壶仙舟陨灭的境遇。
景元轻轻擦拭着面前墓碑上的灰尘,叹了口气。
这件事情该怎么评价呢?
他也不知道。
因为有更多的人活下来了。
他们不可能去怪帝弓司命不顾及他们,没收着力量。
星神的想法和他们终归是不同的。
驭空曾经过。
总有一天,这座巨舰会厌倦血泪与战争交织的天空。
到那时候,不定就是他能够放心将罗浮交给年轻一代的时候了。
白珩一个一个看过去。
大多数的人她都不认识。
这些人,都是第三次丰饶民战争的死者。
然后再往前,才是白珩那一辈的。
“唉”
白珩叹了口气:“每次站在这里,都感觉自己已经老了。”
他们确实已经很老了,哪怕是按照仙舟长生种的寿命极限来,他们也已经很老了。
“是啊一代又一代啊。”
景元蹲在一个墓碑前面,轻轻擦拭着上面的灰尘。
许久无人供奉,这里已经旧了,落了灰尘。
就连这里的祭品都已经空了,杯盏东倒西歪。
景元低下头,一个一个扶起来。
镜流也蹲下,一个一个的摆好祭品。
“长生种的社会太长了,人们的记忆都会慢慢磨灭,这些烈士,等到子嗣都去世之后,几乎就没有人会记得了。”
丹枫也在那边整理祭品,一边给丹叶解释着。
“嗯,第三次丰饶民战争才是几十年前的事情,如今的方壶在后方休养生息,罗浮如今的战斗力量也不足对人们的伤害太大,他们总是会主动的避开这些有可能会让他们回忆起过去的事情。”
景元轻声道:“这里已经断层了,那边的那些,都是七百多年前的烈士了,有的甚至比我年纪还要大,已经不会有人来看望他们了。”
有的名字已经看不清楚了。
但是白珩记得他们。
七百年前。
七百年前的时候,他们也一样意气风发,谈笑比斗,畅想未来。
而现在,这片土地之上,岁月的证明就只剩下了他们几个。
镜流走到白珩旁边。
“这个是”
白珩有些费力地辨认着面前墓碑上已经看不清楚的字迹:“毕方卫飞行队的天行。”
镜流凝结出一把型的冰剑,一点一点的按照那个痕迹,重新雕刻好那个名字。
“天行我记得他,我在曜青的时候,他就已经服役很长时间了。”
白珩在墓碑前面的瓷杯里面倒满酒水:“后来我来了罗浮之后,他和他的队也被调了过来,我们当初还一起喝过酒。”
“毕方卫飞行大队第七飞行队的全员都在这里。”
白珩扬了扬下巴:“他们拖延了步离人的舰队,和敌人同归于尽。”
白珩抬指向远处连绵的墓碑:“一共五十人,都在这了。”
罗浮一步一步走到今天,使用的不止是能源。
还有血泪。
尸体一步一步构成道路,将这艘仙舟推向星海的中心。
绥园里,岁阳生活的地方,不过是绥园的极一部分。
后面,漫山遍野的。
这里才是狐眠冢。
镜流轻轻的拍了拍白珩的脑袋,对着天行的墓碑点点头。
这里面的许多人,她也有印象。
只不过,一路走来。
她已经习惯了故人的离去,习惯了物是人非。
这就是宇宙。
从苍城陨灭的那一天她就明白了。
强者生存,弱者死亡。
弱者的生命连命都算不上。
可以是筹码,可以是强者取乐的工具,可以是任何物品。
唯一不会是命。
景元轻轻拍了拍符玄的肩膀。
符玄一直对于这些人心怀愧疚。
这里面也有很多人,死在帝弓司命的光矢之中。
“符卿,如果没有当初的提议,方壶仙舟已经毁灭了。”
景元摇了摇头,将放在女孩的脑袋上轻轻揉了揉:“这不过是仙舟行驶的代价罢了。”
他缓缓站起身:“我们每个人,都必须承担。”
渊明和丹叶对视了一眼。
丹叶耸了耸肩,迈步上前,一个一个的看过去。
这个时候不适合开任何玩笑,丹叶也没开口。
丹叶当然是理解不了的。
她理解不了凡人寄希望于星神的想法或者是做法。
符玄盯着面前的墓碑,轻轻点头。
如今的罗浮很好。
太平安康。
星神坐镇,再没有外敌之患。
你们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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