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确实配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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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祝筝让鸣翠去采买的伙计那儿打听了来由。

    不日前千叶茶庄接了个江南的大单,备了十几船茶叶,结果运茶的船不知怎地在渡口进了水,运到目的地时茶叶都发了霉,茶庄掌柜赔钱赔的底朝天。

    祝筝在书案旁听完,沉默了好一会儿。

    其实茶庄排行谁第一谁第二这种偏门的事,祝筝前世从没关心过采买事宜,本该没什么印象。

    而之所以会知道,是因为一件她不愿想起的事。

    前世祖母病重后,祝清在去请大夫的路上,消失地无影无踪。十日寻找无果后,让祝筝的心越来越冷,整日浑浑噩噩地游荡在祝清失踪的街口。

    在一个暴雨如注的夜里,滴米未进的祝筝体力不支,昏倒在街上。

    醒来时发现自己在一间茶楼里,茶庄掌柜刚给她灌了两口热茶。

    祝筝一言不发,醒了立刻要走,那掌柜也没拦着,塞给她了几个茶饼和一把伞。

    祝筝撑着伞又入了雨幕,走出几步,忽然回头看了一眼。

    丝绸青幡上画着墨绿色的两个大字“千叶”,迎风猎猎招展。青幡

    “天下第一茶庄。”

    这便是她对千叶茶庄的印象。

    那碗热茶夹在前世混乱黑暗的记忆中一并失了光,若不是今日提及,几乎要忘了个干净。

    既然想起了有恩未报,便不会再白白撂下。

    于是便有了正午去找长营的一幕。

    祝筝带着长营领了一身账房先生的衣服,他显然不适应这种文气的打扮,脚都不知道往哪搁。

    “四姐,我穿成这样不好抡斧头的”

    “那就学着打算盘。”

    “四姐。”长营挠了挠头,“的不明白。”

    他是真的懵了,以前只远远见过几回的主子忽然大驾光临,他到现在还没缓过来呢。

    接下来祝筝的话让他更懵了。

    “长营,你要娶媳妇吗?”

    长营思索再三,答道,“不要。”

    祝筝忽然淡淡地笑了笑,一双眉眼中泛起几分促狭。

    “鸣翠也不要?”

    长营一张黑脸立刻变得黑红交加,吓得话都不利索了,“姐,你,你,你你你怎么知道?”

    “我怎么知道的不重要。”祝筝收起了笑,“你在后院劈一辈子柴,鸣翠就一辈子不会认得你。”

    长营垂下脑袋,“认得认不得,都没关系的。”

    祝筝默了默。

    长营以为姐不高兴了,连忙解释,“的除了一身力气,什么都没有,万万配不上鸣翠姑娘,别坏了人家名声。”

    祝筝点了点头,“确实配不上。”

    长营垂着的脑袋更低了。

    “长营。”祝筝严肃地叫了他一声,“现在我给你指两条路,一,换了衣裳回后院,当我没来过,继续去劈你的柴。二,穿着这身衣服去茶庄,学打算盘学做生意,能学成什么样看你的本事。”

    山一样的长营像个孩一样低头看着脚尖,踌躇了好半晌,才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咬了咬牙开了口。

    “我想去茶庄。”

    早就料到答案的祝筝终于露出一个满意的笑来,从怀里抽出一沓银票递过去。

    “今日便去,去金山码头找到千叶茶庄的掌柜,把这笔钱给他,然后就你要留下做学徒,他会收下你的。”

    长营接过银票,在里捏了捏厚度,震惊道,“那个茶庄做学徒要收这么多钱吗?”

    这些钱都是祝筝攒下来的,于困在祝府的她来用处不大,对茶庄老板却是雪中送炭。

    掌柜是个诚义的好人,长营跟着他会学到不少本事。

    祝筝不便解释太多,只好含糊道,“所以可别辜负我的一片苦心啊。”

    “长营谢过四姐!”长营忽然扑通一声跪下,“的这条命全是姐的,绝不会辜负祝府,哪怕肝脑涂”

    “好了好了,你先起来。”祝筝无奈地打断道,“不用发誓,我信。”

    自然是信的,因为他早已经做到过了。

    上辈子长营的确在后院劈了一辈子柴,一直劈到太子亲自带兵抄家。

    祝筝记得这个面色严肃的家丁,拿着一把长斧,杀出一条血路,硬是劈地旁人不敢近身,把鸣翠和祝筝带到了府门处。

    将她们推出门时,祝筝才发现他的肚子已经被刀剑破开,哗啦啦地往外流着血。

    “姐,一定要活下去。”他道。

    完撑着最后一口气,他猛地拉上了府门。

    “鸣翠姑娘。”他隔着门板忽然又喊了一句,混在骇人的砍劈声中格外响亮。

    “记住我啊,我叫长营”

    *

    是夜,圆月初升,满地银辉。

    祝筝已经记不起上一个好觉睡在什么时候了,心中像悬了一块永远不会落地的石头,索性披起衣服去了一趟西厢院。

    荒废已久的院子里杂草丛生,斑驳的白墙上爬满了苔藓,树枯花败,难掩萧瑟。

    只剩下院子东南角立着一头的石狮子,在月光下威风凛凛地立着。

    石狮子镇着的,是一口被封的严严实实的井。

    祝筝走到井边靠着石狮子坐下,拿出帕擦了擦井沿,又擦了擦狮子又光又亮的脑袋。

    时候,她总往这口井里望。

    被祝隆发现以后,推过她几回,怪叫着让她也去陪她的短命娘亲。

    有一回没注意真的被他得了逞,祝筝掉进井里,得亏姐姐及时找了草绳把她拽上来,才捡回了一条命。

    当然,这并不是这口井被封住的原因。

    祝家的事在坊间越传越玄,最后竟变成祝兆荣强抢了山间的仙女,才让祝府受了诅咒,所以各个不得善终。

    这流言没多久便传到了祝老夫人耳朵。

    她肝火大动,砸了满厅的东西,又请了道士将那口井封的严严实实,井口镇上了辟邪的石狮子。

    西厢院自此便荒废了,下人们都宁愿绕路走。

    这倒是方便了祝筝,藏在这里谁也找不到她。

    她一点也不害怕那头石狮子,她的娘亲又不是什么穷凶极恶的恶鬼,根本不需要什么来镇。那只有鼻子有眼的狮子,被时候的祝筝当成了寄托,久而久之养成了一个习惯,有心事的时候就会去摸摸那头石狮子,跟它话,好像娘亲会听到似的。

    今夜月色很亮,祝筝坐在井边仰望天上,什么都没。

    天亮的时候,祝筝翻了个身,从井沿上倒了下去,这才发现她竟然抱着石狮子睡着了。

    虽然硌的腰酸背痛,但这竟是她新生以来睡的第一个好觉。

    回房的路上,祝筝撞见了慌慌张张的鸣翠。

    “姐,您去哪了?桂香嬷嬷一早便在房门口等您了,我托辞您刚去找三姐了,待会儿您可得记好了。”

    祝筝凝眉,“什么事了吗?”

    鸣翠摇头,“没。”

    祝筝会意,桂香嬷嬷一向一不二,跟在祖母身边几十年,嘴巴严得很。

    等回到她的院子,桂香嬷嬷领着个丫鬟正站桩似的站着,一张瘦削的脸上没什么表情。

    “嬷嬷怎么来这么早?”祝筝笑容疏浅,并未解释自己去哪了。

    嬷嬷显然也不在意,她上下打量了一眼祝筝,“四姑娘梳洗吧,不要耽误了时辰。”

    “做什么的时辰?”祝筝问。

    “老夫人安排妥当的。”桂香嬷嬷抬做了一个势,“到了地方,姐自然就知道了。”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退出阅读模式。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