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滚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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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侍卫流风像一阵风一样刮进了承壹殿。

    今日宴席上与民同乐,大人也打发他不用跟着。他畅快地胡吃海喝了一大顿,忽然有人跑来告诉他看见大人醉的不省人事,让他赶紧过来看看。

    他家大人千杯不醉,这是喝了多少才能喝个

    推门进来半个身子的流风如遭雷劈,大人榻上怎么有两个人啊?

    大人将人完完全全搂在怀里,几乎遮了个干净,只剩绛紫色绣银的袍子下,隐约露出一片浅绯色的裙摆

    天老爷在上,该不会还是个姑娘吧。

    流风嘴张的能塞下个鸡蛋,从他跟着太傅大人起,就从来没见过大人沾过半点风花雪月,现在这是什么情况?

    流风天窗大亮,猛然一惊,他看过不少宫廷话本,这种情况,肯定是被人做了局吧

    这些年来,自荐枕席的佳丽贵女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今天他玩忽职守让大人中了招,还好他发现的及时,不然待会肯定一群看客就会从天而降,让他家大人给一个交代!

    他向前一步,想看清楚是哪家的姑娘这么胆肥时,一个软枕飞过来,劈头盖脸地打在了他头上。

    流风被打的一懵,抬头往枕头飞来的方向瞧。

    容衍撑着臂正看过来,琥珀色的眸子清亮摄人,看起来并不像醉的多么厉害。

    流风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大人?你没”

    容衍拉过锦被,严严实实遮住榻上的人,眼风凉凉扫过来。

    “滚出去。”

    声音并不算高,但还是惹得流风摸了摸鼻子,大人一向端方,可从来没对他用过这样的词啊

    他委屈地躬身,声嘟囔,“属下这就滚。”

    走出殿门,流风才意识到方才听到的声音不高是因为大人并没有出声,而是隔空传音到了他耳朵里。

    这样的做派,合着是怕吵醒人家?

    这也太太

    流风贫瘠的识字让他并不能找到合适的词语描述自己的困惑和震惊,但他难得灵光一现,有没有一种可能,是他自己搅了自家大人的局?

    不不不,流风立马否定了自己的猜测,他家大人绝不会做此等上不得台面的事

    但姑娘睡着,大人醒着,还“凶神恶煞”地让他滚,总不能是大人被霸王硬上弓的吧

    流风的嘴比方才张的更大了,恨不得折回去看个清楚,到底谁是霸王谁是弓。

    但想起方才大人拉住毯子时的眼刀,只能没出息地缩了缩脖子作罢,遗憾地蹲在墙角里数起了树叶。

    直蹲的腿都麻了,流风终于听见殿内有了动静。

    一抬头,就见一个姑娘鬼鬼祟祟地跑出殿门口。

    是方才榻上的那位姑娘。

    祝筝没提防殿门口蹲着个人,被他吓得差点跳起来,捂着心口平复了好半晌。

    “流风是吧?你总算来了。”她清清嗓子,一连串道,“你家主子喝醉了,我命人扶到了客殿,你记得给他煮碗醒酒汤,我还有事,先走了。”

    完祝筝就做贼似的逃了。

    流风呆若木鸡地傻站了一会儿,去了一趟膳房,煮了碗醒酒汤。

    刚进门,就看见自家大人倚靠在榻上,垂眸盯着自己的,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大人?”流风一时没理解到底发生了什么,“您”

    您到底醉没醉啊?

    容衍理了理衣襟,在榻沿边坐起,“跟你什么了?”

    “姑娘她有急事要走,吩咐我给大人煮碗醒酒汤。”流风重复了一遍方才听到的话。

    完就瞧见他家大人好像勾了勾唇,方才心事重重的神色冲淡不少。

    流风心里松快,又不禁畅想谁被谁霸王硬上弓的可能,在一旁一会儿发愁一会儿高兴一会儿跺脚一会儿又挠头,闹出不的动静。

    “有话就。”容衍睨他。

    流风获准开口,讪讪笑道,“属下只是奇怪,这个姑娘从哪儿冒出来的,怎么会睡呃,跟大人在一处的?”

    容衍远望出去,格花窗棂外青天如洗,盎然的新叶坠着将开的花苞,迎风摇曳。

    殿内映入晃动的淡影,也染上了几分勃勃生。

    “以后”容衍目光空茫,却是答非所问,“能常常见到她了。”

    *

    祝筝回到停马车的地方,还没走近,就听见里面隐隐传出哭声。

    她心里一紧,撩开车帘,对上的便是一张含泪美人面。

    “阿姐?”

    祝清瞧见是她,神色略显慌乱,“筝儿”

    祝筝三步作两步地爬上车,急切道,“谁把你弄哭了?”

    “呵。”祝清含着眼泪笑了笑,足无措地擦了擦脸,“瞧我,宴席上吃的太辣了,我有些难受,一时失了态,这才回马车上缓缓。”

    好蹩脚的理由。

    宁愿阿姐的是祖母把她骂哭的,也比这个拙劣的谎言更可信些。

    带姐姐一起逃离宫宴的计划并未成功,但宫宴上宾客如云,直到方才,祝筝还心存着一丝侥幸,公仪休不见得会注意到

    “阿姐方才在宴上见到什么特别的人了吗?”祝筝问。

    祝清答得很快,“还是那些人,没什么特别的。”

    “是么”祝筝沉吟了会儿,“那也见到太子殿下了吗?”

    祝清神色猛地变了变,“你怎么知道他在?”

    “按惯例,宫宴上太子不陪在圣上身边吗?”

    “哦那个太子殿下当然在的”

    祝筝凝眉,这反应很是古怪。

    “他同你什么了吗?”

    这问法并不寻常,按照以往,祝清肯定会“这是什么傻问题?”或者“你把姐姐绕糊涂了”这样的话来打趣她。

    但今次却并没有,祝清低垂着头,沉默了好一阵,没有给出任何回应。

    她的眼眶里盈满了泪水,脸色也异常红润,祝筝起想要拨开发丝看清些,祝清却忽然挡开了她的。

    “筝儿,不要多想,只是寻常宫宴,没什么特别的。”

    祝清拢过发丝,掩住了她的颈子和半张红润的脸,抬头看向祝筝,“你呢?你去哪了?”

    祝筝被这一问弄得有些愣住,她张了张嘴,犹豫了一下才轻声回答,“我我去喂鱼了。”

    “宫中人多眼杂。”祝清忽然笑了笑,摸了摸祝筝的脸,“以后不要乱跑了,万一冲撞了什么煞神,不是我们能惹得起的。”

    虽然在笑,但那双红肿的眼睛却仿佛满含悲伤。

    她们姊妹的脾气如出一辙,不愿的时候,什么也问不出来。

    祝筝只能妥协地点点头。

    各有心事的两个人几乎是心照不宣地在撒谎,这感觉并不好受。

    祝清拉过祝筝,像时候坐马车一样靠在一起,祝筝依偎在姐姐肩上,心中忍不住推演起最坏的可能性。

    她很害怕。

    害怕只要一时疏忽,命运就会又一次倒回相同的路口,她力所能及改变的,是不是根本就不值一提?

    时近傍晚,余晖漫天。

    祝老夫人和一群人寒暄着走到各府停着的马车跟前,又各自虚与委蛇地告别了一番。

    老夫人徐徐呼出一口长气,被桂嬷嬷搀着上了马车。

    掀开马车的挡帘,看到自家的两个姑娘互相倚着,头挨着头,握着,正睡的歪歪斜斜,倒在一处。

    “真是两个废物。”祝老夫人嗔了一声,扭头对一旁道,“桂香,拿条毯子给她们盖上。”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退出阅读模式。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