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涩栗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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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火锅店是当地一家传统老字号,在外口碑很好,甫一推开门,便闻到一股浓郁的辣香,混杂着花椒和牛羊肉的香味,非常带劲。

    花惜推开包间门,就看见宣萱正百无聊赖的坐在椅子上玩手机,见他们进来,埋怨道,“终于来了,我在这儿闻着这香等了一个时。”

    “这家上菜很快。”流风忙把菜单递上。

    “你现在这个时候怎么忽然跑平宁来?这几天直播都请假了吗?”花惜把菜单地给她,有些奇怪。

    宣萱脸色一僵,“有点事情,出来散散心。”

    她明显不想在这个话题上多,瞟见花惜身后男生,眼睛顿时一亮,“哟,你把他也来了啊。”

    庄梦淮和回雪站在一起,虽然款式不同,气质相差很大,但绝对都是非常养眼的帅哥,一看能看两,对于颜狗而言,这顿迟来的饭也算是值了。

    花惜掰开筷子,“本来是全队又要来的,有几个不能吃辣,所以就拉到了两个。”

    她有些警惕,幸亏宣萱这次看起来情绪不高,只是多看了他几眼,暂时没有更多程度上的表示。

    “都能吃辣的话就点个辣锅,不要鸳鸯锅了。”流风。

    花惜跃跃欲试,“行啊。”

    “你在这边待几天?点完菜,花惜和宣萱闲扯几句。

    “没定呢,反正不想回去。”宣萱语气有些郁闷。

    禹暄笑得阴测测,“人家上门了,现在你不过,只能停播跑到平宁来,什么散心,其实是被人怕了吧?”

    宣萱呵呵一声,“你以为人人都想你这样没种?我们约了下周了,只是出来玩玩,回去继续。”

    她一口灌下一大口冰啤酒,“当我怕了他们。”

    “怎么了?”花惜前段时机一直忙着训练,不训练时所有时间都被庄梦淮强行占得满满当当,仔细想起来都很久没上过网了,一时也搞不清楚宣萱到底怎么了。

    流风代替她回答,“平台5V5比赛,本来只是喵爪几个主播好玩组个队五排冲连胜,结果被松鼠的人上门踢馆了。”

    “你们不至于不过吧?”花惜问,她记得喵爪有好几个实力相当不错的大主播啊,宣萱好歹也是混过职业青训的,实力对主播来也是相当可以了。

    宣萱很郁闷,“他们队里有职业的,DS的几个新人,估计是秋季赛上不了场没事干,闲得发慌成天直播,没事找事搞。”

    DS是和松鼠平台签的约,新人选手大多上不了场,都是当替补,此时在松鼠直播补时长也确实不稀奇。

    “本来之前是五排撞车的,现在闹大了,约了下周末正式开房间。”宣萱一口喝干啤酒,恶狠狠道,“都欺负到老娘头上来了,还忍,不做人了。”

    “你们也可以拉几个职业去啊,喵爪也签了很多对队吧,花惜你们ZERO全队是不是都是和喵爪签的?要不你去帮宣萱一下呗。”流风脑回路很直,“反正个这种娱乐赛也不费什么精力。”

    禹暄嘴角一抽,“老哥,你冷静点,不是费不费精力的事情,花惜都了几赛季了?”

    人家都是新人,好意思让她这种前辈下场?赢了没什么好的,还可能被婊是前辈欺负新人,万一输了,那铺天盖地的嘲讽估计都要把人淹没了。

    一直没话的回雪在此时淡淡开口了,“你们队里不也有新人?”

    众人的视线落在了一旁的庄梦淮身上。

    回雪的话很有可行性,宣萱仔细考虑了一番,整张面庞都亮了。

    庄梦淮也是这赛季才出道的新人,而且ZERO队员也算是他们喵爪的一份子,以他在比赛里表现出的实力来看,随便替代一个谁,都能让他们这边的实力得到史诗级提升。

    “庄弟弟,这次帮姐姐一个忙呗。”她笑得妩媚。

    花惜也觉得回雪得挺有道理,再,现在这种比赛,提升一下子知名度,对他之后的职业发展也是有好处的。

    “梦淮,你下周末没事的话,要不去就帮个忙?”她偷偷问。

    此时火锅已经上来了,煮的咕咚咕咚,新鲜的牛羊肉带着冰渣,纹理分明的放下去,一烫,很快就卷起来,绵嫩香辣,花椒和八角的味道完美融入到了汤里,花惜眼巴巴的看着肉在锅里煮开,赶忙讨好的夹了一块给他。

    到了他碗里还在瞅着,男生唇角微微扬了起来。

    “你们差什么位置?”他问。

    宣萱见有戏,很高兴,“要是你能来野就最好了。”

    他们五个人里实力最差的就是野位,那个主播原本也不是主玩野的,只是赶鸭子上架而已。

    宣萱知道庄梦淮在ZERO里的是边路,可是都是职业选手了,是只会一个位置未免也太滑稽。

    庄梦淮真肯帮忙的话,让他野,多吃资源,带节奏,这是大概大腿要CARRY带人的最佳位置了。

    “那就让他,你们跟着就行。”回雪。

    “庄弟弟,等赢了,酬劳怎么都好,就看你要什么。”宣萱见他没拒绝,知道这事儿差不多算落妥了,大喜过望,伸手给他倒了一杯酒,双手推了过去。

    花惜警惕的想伸手拦,“你别灌他。”

    “啧,你以为你在这儿带乐怿呢。”宣萱撇嘴,“人家都多大了,这酒才多少度,喝点怎么了。”

    庄梦淮伸手接过那杯酒,喝完后看起来面色如常,他皮肤白,喝完后却看不出任何酒意上头的红晕。

    “挺行啊。”宣萱喜欢喝酒,也喜欢能和她一起喝的男人,很欣赏的再给他再盛了一杯。

    流风一边吃肉一边下意识问了一句,“乐怿是谁啊?”

    禹暄懒洋洋回答道,“她老弟。”

    “谁弟弟?宣萱的?”

    “花惜的啊。”禹暄像是看傻子一样。

    流风给自己圆场,喊冤道,“这都不一个姓,我到哪里去知道。”

    “我和我妈姓,他和我爸姓。”花惜从锅里捞了一块冬瓜,被煮成了半透明,吃起来滚烫,口感却极佳。

    “呃,那你们家……”流风有点惊讶,起来他认识花惜这么久,基本没见她回过家。

    即使是当年花惜进决赛那一次,很多ZERO其他队员的父母亲人都到了现场,也不见花惜的任何亲人,不会是从就感情破裂离婚了?所以儿子女儿才一边一个姓?

    花惜一眼看出来他在想什么,没好气道,“没离婚。” 只是起来复杂,她懒得再向下解释。

    “你弟多大,长得和你像吗?”流风难得挺感兴趣。

    花惜从钱包夹层里拿出一张照片,递给他,“是我当年出发去职业之前拍的,拍完就去临滨了。”

    那时她强行拉着乐怿拍了这张照片,想当成开始未来前途未卜的职业生涯的护身符。

    照片上花惜比现在略微稚嫩一些,浅蓝格子裙,薄刘海,一双大眼睛看着镜头,笑得很甜。

    旁边是个比她高半头的少年,看起来十四五岁,轮廓和花惜非常像,五官很清秀,脸上还带点没褪去的婴儿肥,只是被花惜强行拖着拍照,眉头微皱,一脸不耐烦的模样。

    流风评论,“一看就是亲的。”

    “他现在早长变了,亲姐都不一定能认出来。”宣萱涂着蔻丹的手指在照片上那少年稚嫩的脸庞上划过。

    “男的十几岁都长变很快,不你弟,把庄十五岁的照片拿过来,看你认不认识?”禹暄。

    庄梦淮正看着那张照片,眼神是少见的专注,看着照片上那个穿着蓝格子裙的少女,闻言他没话,只是缓缓收回视线,眸子漆黑晦暗。

    “她不认识。”声线很平淡,但是语气相当确凿。

    花惜敏锐的感觉出他心情不太好,赶紧住,不想这个话题了,“赶紧吃,肉都要煮化了。”

    庄梦淮吃得少,他是北方人,不太习惯吃辣,加之吃过晚饭不饿,只是动了几筷子就没再吃了。

    花惜却饿坏了,吃得很欢快,嘴嫣红,双颊不知道是辣的,还是被火锅里的烟气烫的,白瓷里滚着红晕,极其生动鲜活,看着非常可口。

    只是人多,她不会和他亲近。

    吃到一半。

    “我出去透透气。”男生英挺的眉微微皱了起来,他搁下手头杯子,站起来向外走去。

    “靠,这子酒量可以。”禹暄吃得身上发火般烧,想喝点酒解解辣味,不料居然已经找不到喝的了,“看不出来。”他拖长了调子,招呼服务员过来再上一扎冰啤。

    “怕是要喝醉了。”宣萱得慵懒,“要不我出去找下他,大晚上的,喝醉了干了什么坏事,可就不好了。”她得意味深长。

    “我去。”花惜忙起身,“你们先吃。”

    *

    十月份的天气,秋风飒爽,刚落过雨不久,风吹在身上有些微凉,街道上人流不多,往来着花惜听不懂的方言。

    她问过几家路边摊老板,一路找了过去,走过十字路口,在一颗树下看到了他。

    对面是个本地阿伯,燃着炉子,不知道在烤什么香喷喷的吃,白天撑开的阳伞没有收起,下面冰箱里稀稀拉拉摆着玻璃瓶装的果酒,老伯坐在马扎上有一搭没一搭的用蒲扇扇着蚊子,似乎随时要睡了过去,

    男生就站在对面的树下,背影挺拔,不知道在想什么。

    “梦淮。”她冲他叫道,裹紧了外套,疾步走了过去。

    星空下,他回头,花惜在他身上闻到了一丝极淡的清冽的酒香。

    花惜想去拉他的手,“走,回去吧,外面有点冷。”

    “花惜。”他反手,直接扣住了她的手,手指修长有力,声音沉沉的叫了声她的名字,“我去帮了你朋友,你给我什么好处?”他忽然问道。

    花惜有些委屈,“你怎么算这么清楚。”

    他不是了喜欢她嘛,怎么还分这么清,老是找她这那,有一有二的,做个什么似乎都要回报,今天补偿,明天奖励,后天好处……再这样多几次,她都要被他拆吃入骨,吃个干净了。

    “不这样,你愿意?”平时沉湛漆黑的眸子此时有些很深,落着星光,却比往常却要迷蒙一些。

    他在她耳边了几个字,花惜脸腾的红了,“等你赢了再。”她捂着脸哼了一声。

    “我十几岁时,一直想从家里跑出去。”花惜在老头的凉棚下坐了下来,双手托着腮,听他话。

    她拿一双大眼睛睨他“看不出来。”

    他怎么看都不像是什么叛逆逃家少年啊?

    “要不是家里老头那时一直看着我。”他黑沉沉的眸子里露出一丝笑。

    他那时阴郁,乖戾,桀骜,在学校独来独往,考试,带球,游戏,架,一切完了之后,用自来水马马虎虎冲干净血迹,独自一人踩着夕阳回家。

    老头叫他去书房和他下棋,空荡荡的大房子里只有老头,少年和几个低眉顺目,面目不清的佣人。

    少年把背着的篮球旁边地上一掼,盘腿坐下要拿起棋子,老头还喜欢絮叨,“阿淮,你又到哪里弄了一身的土咯。”

    少年眉目桀骜,不耐烦的敷衍过去,“在路上摔的。”

    老头啰嗦又麻烦,烦得他下次不得不在书包里放上一件干净T恤,回家前先躲在外头套上。

    就连这难听的名字,也是这老头亲自取的,他人不能忘本,来了这里扎根住了这么多年,一直到临死前,都念念不望让大儿子把自己的棺材送回淮河畔。

    不过还是死了。

    参加完葬礼,他直接买了张南下的火车票,随便乱选的目的地,彻底离开了那个让人恶心的家。

    “你最后跑到哪里去了?”花惜问。

    庄梦淮淡淡回答,“临滨。”

    “这么远……不过……”花惜看了看男生俊秀英挺的侧脸,忽然有些想笑。

    离家出走?这么幼稚的事情,总感觉和现在的他有点联系不上。

    “后来你是怎么又回去的?”感觉好像看到了一个有点新奇的,不一样的他,花惜兴致勃勃的问道。

    庄梦淮神情未动,“碰到了个傻子,被吓回去了。”

    他看了一眼花惜,女生眼神清澈,却没一丝波动,见他这么,只是不满的撇了撇嘴,“忽悠。”

    “临滨真是个神奇的地方啊……”她站起来,伸了个懒腰,“我也是到这里来,碰到了顾逐光。”

    她微微吐了一口气,感觉现在提起这个名字,压在心上的石头似乎被什么挪开了,和提起宣萱禹暄流风回雪等任何一个普通名字并无二致。

    “你,我那时,其实,欸,是不是有点喜欢他啊?”花惜回想起自己那段时间的难受失常,像是隔了一层雾气一般,忽然觉得有些难以理解。

    花惜刚完,顿时就感觉不妙了,没来得及收回,庄梦淮眸子已经眯了起来。

    “你问我?”他露出了个懒洋洋的笑,伸手卷起花惜颊侧一缕蜜色的发。

    花惜一连了好几个不,忙伸手捉住了他手腕,“不喜欢,那时候身边也没个亲人朋友,应该只是把他当成哥哥了。”

    “花惜,你和人调情,都习惯叫哥哥弟弟的?”他神情依旧慵懒,声线低沉,那双漂亮的眸子有些迷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