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猫蛊之惑(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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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孙岳文出事儿的铁路横穿过一片旧社区,铁路是这里的一个煤矿厂专属运输矿石所用。这个煤矿厂本是国营单位,铁路穿过的居民社区以前属于这个煤矿厂的职工生活区,在上个世纪八十年代,煤矿厂改组为私企单位,职工生活区被重新规划,铁路西边的生活区不再属于煤矿厂所有,而是划分为城市新社区的一部分。居住在这一带的职工大多数都由于厂里改组而被迫下岗,他们之中的很多人从此自力更生,有的下海经商当贩,有的自学技术开起了理发铺、修车行、饭馆,久而久之这里聚集了一波又一波做买卖的人,形成了一个百货市场,接地气的地方最显人文风情,如今这里已成为游客来这所城市必打卡的红景点。

    于娜得到消息,孙岳文出事之前曾和同学一起在这里的一家叫锦文馆的铺子吃夜宵,于娜这家铺子的老板最拿的就是做各种鸡架,正好快到午饭时间,我和师父真把自个儿当回游客,让于娜把店里的卤鸡架、熏鸡架、烤鸡架等等啥的都点了一遍,反正之前驱杀玄蜂的报酬院里刚刚转到师父的卡里,不用白不用。

    这里老板的艺确实不错,作为一个南方人,刚开始来对北方挺吃不惯北方菜的大咸大甜,如今却吃上瘾了,这家馆的鸡架做的够烂糊,在嘴里越砸吧越有味儿,要是能配点酒那真是极好的,可惜,可惜。

    这个老板,颜值确实高,应该也就二十多岁,白白净净,瓜子脸,外形绝对不输韩国的那些偶像剧男明星,不管见着谁都会露出习惯性的暖男微笑,就连于娜也忍不住时不时地瞧他几眼,看来阅人无数的女记者遇到帅哥也有不矜持的时候,若是在旅游旺季,相信会有很多女游客为了他的颜值而来店里消费。

    我本想招呼帅哥老板过来我们这桌坐一坐,聊聊孙岳文出事儿那晚的情况,却被店外街道上的嘈杂起哄声吸引。我和于娜到街上瞧瞧热闹,看见几个穿着高中校服的男孩围着一个和他们年龄相仿的女孩调戏,几个男孩不仅对那女孩动动脚的骚扰,还着各种带性的侮辱语言。看热闹的人群中冲出两个看着和男孩同样学校的女学生,她们一起抱着被欺负的女孩,恶狠狠呵斥那帮流氓。然而这个年纪的叛逆男生,越是被女孩讨厌就越兴奋,我随从锦文馆堆在铺面外边的啤酒架上拿起两个空酒瓶,撇开那些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围观人群,打算教育教育这帮孙子。

    砰!

    我一一只空酒瓶,互相敲碎。

    “来!来呀!”

    “你们这帮龟孙,有胆子戏弄女孩,那够不够胆和我玩玩!”

    “你谁啊?混哪儿的?少在这充大个儿,滚犊子!”

    见到带头的那个男孩如此出言不逊,我走过去直接拿啤酒瓶的尖指着他,怒骂道:

    “孙子,你还别不信,老子现在就在你脸上划一道口子,放心,我一定重,保证把这道口子开得比你腚沟还深!”

    狠话有点用,但是男孩依旧装逼。

    “你敢!你知道我爸是谁吗?你试试?我爸一定不会放过你!”

    “哟,这么快喊爹了?去快喊他过来,让他看看自己儿子多威风,光天化日欺负无知少女,还和流氓斗殴,把自个儿脸蛋都给毁了,叫啊!你叫啊!”

    我把酒瓶已经顶到他鼻孔旁边。

    “现在想抱紧还来得及,老子告诉你,老子不在乎,老子记住你了,还有你们!就算被抓了,出来接着弄你们!”

    完,我另一只拿着酒瓶指着其他几个男孩。

    狠话效果越发明显,这些孙子已经被吓得不敢吭声。

    带头的男孩还装逼的:“你你吓唬谁呢!有有胆你就来!老子还不信了,你能怎么着!”

    “喂,喂,喂,我还以为是谁呢,这不是力恒煤矿厂副厂长家的公子吗?挺横啊,你我拿着刚刚拍好的这段视频去厂里找你爸采访一下如何?”

    于娜拿录着视频,淡定的。

    “哥,我认识她,这女的好像真的是记者,我这电视上见过。”

    带头男孩的一个下提醒他道。

    “你们给我等着!”

    还真是恶人通用台词,带头男孩带着他的下装着横离开,我起哄人群鼓掌欢呼。

    “心怡!心怡!没事儿吧?”

    锦文馆的老板跑来一把抱住刚刚被欺负的女孩。

    “都怪哥哥,是哥哥不好,哥哥才想起来早上出门忘记锁门了。”

    原来刚刚那个被欺负的女孩是馆老板的亲妹妹,叫陆心怡,为了表示感谢,他又为我们做了几道硬菜。

    菜是一道接一道的上,我们三个是吃不完了,但是盛情难却,所以我们拉上刚刚见义勇为的两个女学生,梨晓婷和韩淑贞一同“消灭”这顿午饭。

    我看到陆心怡目光呆滞,表情扭曲,行动时,四肢明显的不协调,她哥哥给客人做好了菜就站在她旁边帮她喂食,于是问那两个女孩:“这个心怡妹妹一直这样吗?”

    黎晓婷:“不是的,她以前不这样,我们三个的家都这一片,从就认识,去年暑假陆心怡和她班里的同学一块儿到郊区的一个野湖附近玩儿,结果不慎落水,被救上来后在医院昏迷了好几天,醒来之后就成这样了,据是脑缺氧太久导致。”

    韩淑贞:“哎,我和心怡是同桌,她平时虽然话少,也不爱和人交流,但是学习成绩可好了,能到三中读书还是保送的,她和锦文哥哥的父母在她读学的时候就离婚了,据他们母亲跟别人去了香港,两兄妹由他们父亲拉扯大,后来家里困难,锦文哥哥主动退学跟着他们父亲经营这家馆子,前几年他们父亲跟朋友一块儿去俄国做生意就再也没回来,锦文哥哥就继承了这家店,如今他一个人做营生,还要照顾心怡,太不容易了。”

    于娜:“女学生失足落水这事儿我有点印象,当时还上过新闻,对,救她的人应该是她的同学。”

    韩淑贞:“是的,救她的同学叫孙岳文,他得知心怡变成这样之后一直很自责,觉得是自己没及时把她救上岸的原因,孙岳文的父亲是这里一家医院的院长,心怡当时被带到他父亲那边的医院抢救,我听心怡后来所有的就医费用都是孙岳文他们家出的。”

    师父:“到孙岳文,那孩子出事儿当晚你们知道些什么吗?”

    我师父终于话了,从进馆到现在,他嘴就没停过,不过不是话,而是一个劲儿的把各种肉食往嘴里送。

    两个女生互相看了一眼,似乎有些迟疑。

    于娜像投降那样举起双,再次标志性的微笑着:“不用紧张,我们只是好奇聊聊”。

    黎晓婷:“好,其实我们经常来这里吃东西,心怡出事儿之后,为了给锦文哥哥补贴些生活费,孙岳文经常拉着我们还有其他同学组团来这里吃夜宵,食客多的时候,我们几个同学还会帮着给店里打下,那天晚上,我们大家和往常一样约好了八点来这里吃夜宵,我们到了之后,看见孙岳文没进馆子里,而是站在大街上,一直朝着东边看,眼睛瞪得大大的,直勾勾的,我们过去和他打招呼,他没理我们,也不话,我们以为他和我们闹着玩儿,其中有个男同学还象征性地拍了一下他的后背,可是他突然跑了起来,那家伙跑得贼快,撞了几个人也没消停,一直往东边的铁路口冲,我们追都追不上,眼瞅着火车快开过来了,他却跨过栏杆,一屁股坐在铁轨边上,还把自个儿两条腿放在铁轨上,后边的事儿想必你们也知道了”

    于娜:“那当晚你们有没有注意到周围的人有什么异常?或者是这附近有什么变化?”

    两个女生都摇头记不清了,恰逢一个流浪吉他路经馆子,他边唱边示意我们打赏,我们三个游客见他弹唱得不错,都意思意思给了他一些赏钱,伴随着他所唱的丁香花,我们看着老板带着自己的妹妹回馆子楼上休息,这个叫心怡的女孩在如此美好的年华却有这等遭遇,真是替她和她哥哥感到心酸苦楚。

    “其实现在想想,当晚好像是有些不太一样”,韩淑贞低下头皱着眉头道。

    我:“想起什么了吗?”

    韩淑贞:“刚刚那个弹吉他的让我想起来,那晚我好像听到有一种乐器在附近演奏,那声音像埙。”

    “是萧吧,你这么,我好像也听到了”,黎晓婷道。

    于娜:“你们确定没记错?”

    韩淑贞:“嗯,我有报课外的钢琴培训班,就在那个豪生大厦,我学了三年了,对音乐或多或少还是敏感的。”

    于娜:“豪生大厦?梁菁菁学画画那里?”

    韩淑贞:“对,她报的那个舞蹈培训班在十三楼,我的音乐培训班在十二楼,之前我们经常一起去豪生大厦对了,我想起来了,梁菁菁出事儿那晚,大厦附近好像也有这种乐器声!”

    我:“也有?”

    韩淑贞:“嗯,是有的,我那晚和约好了她一起去大厦,我们快走到大厦门口时,我听到的,那乐器发出的旋律很绵长,很悲伤”

    黎晓婷有些担忧的:“不会和这些事儿有关吧?”

    于娜安慰两个女孩,可能只是凑巧,这所城市经常来游客,想必会吸引一些流浪歌过来,只不过恰好在那些场合出现了而已,如果真有什么关联,警方早就注意到了,叫她们不要想太多。两个女孩还是有些顾虑,没敢继续和我们聊下去,急匆匆地起身回家,韩淑贞走得太急,把裤带里的学生证都给抖落在地上,我赶紧捡起来递给她。

    师父在其中一个女孩的刚刚坐过的凳子上找到一根头发,他从随身的背包里拿出一个铜质香炉,这个香炉直径只有球大,他在香炉里的香灰上面挖了个洞,然后把女孩的那根头发埋在洞里。我知道师父要干什么,帮忙着从他的背包里拿出一根线香,这不是神游香,而是一根月白色的显痕香。

    嗅字门的引虫师,内香有七层,外香有六种,除了之前过的神游香,这显痕香也是外香的一种,其余的日后会细。引虫师若要从事发之地找到有关的蛛丝马迹,只需在事发之巽位点燃显痕香便可。制作这种香,需要九耳犬那九只耳朵上的毛,华夏大地,自古就有神犬、灵猫,这九耳犬就是神犬的一种,古代猎户将它当猎犬养,它的九只耳朵,动一只就能捕到一只猎物,动两只就能捕到两只猎物,以此类推,动八只耳朵当然就能捕到八只猎物,可若是九只耳朵全动,就明它发现了天下之异象,相传雷州之祖就是一个叫陈时的猎户他所养的九耳所犬发现的。

    显痕香以九耳神犬的耳毛做原料,点燃之后,烟气自会带着嗅香之人发现事发之异象,指引嗅香之人找到真相。

    以事发之地为中心,巽位在锦文馆的一张客桌角落,师父把香炉放好,把火递给了我。

    看来老头子又想让我闻香,我之前也试过,滋味儿不太好受,显痕香的烟气需要用内息闻香才能感受到,然后心神会进入一个虚实相济的空间,除非被人唤醒,不然闻香之人的心神会被一直困在这个空间,直至找到线索为止,而在这个空间只能用内息呼吸,长时间运用内息会让人极度的疲劳。

    “别磨蹭,快点!”,师父摆出架子命令道。

    行吧,我调动好内息,然后把显痕香插在香炉,拿火点燃,很快,显痕香所特有的象牙白烟气随着线香被点燃而升起。我闻到了白芷、檀木,还有清雅的花香,我的心神进入到了那个特殊空间,周围的环境发生了变化,在这个空间里,除了我自己,世间万物都变成了由象牙白的烟气所构成。

    还是刚刚那个市场,还是那条街道,还是锦文馆,只不过都是烟做的人群,烟做的车流,烟做的楼房。天空是黑色的,应该是夜晚,我看见锦文馆的路边,烟做的孙岳文愣站在街上,三个人围着他,其中两个女孩在他面前挥,却得不到回应,她们应该就是黎晓婷和韩淑贞,另外一个男孩朝傻站着的孙岳文后背略微用力地拍了一下,傻站着的孙岳文突然跑了起来,我也跟着他跑,陆续被他撞着的人身上不停地散出了烟雾。

    我站在铁路口边上看着他跨过栏杆,坐在地上把双腿放在铁轨上,等着即将开来的火车从他腿上碾压而过

    什么东西从我右脚边窜过,能感觉出是一只动物,我看见它蹲坐在孙岳文后边,此时过车刚好开过,烟做的血液朝天空迸飞而散,那只动物长着肥大的长尾巴,背上好像长着一条带,竖着一对尖耳,尖长的脸回头看着我。

    是一只狐狸?我想走过去确认,后背衣领被一只给拽着,用力把我整个往回一拉,周围构成这个世界的烟气瞬间散化消失,我又回到了现实。我的脚下距离铁路口只有十多厘米,一列运着煤矿的火车在我对面飞驰而过,要不是师父把我拉回现实,估计我也要被火车压成番茄泥。

    我弯着腰,本能的大口呼吸,肺像疾跑了五公里那样胀而灼热。我的右边,一缕烟气环绕着铁路口边上的一株野草,我指着那株野草,让师父去看看,师父在野草边上蹲下,用随身带着的金属镊子在草里翻找。我缓过神之后,走过去,师父用镊子从草里夹出几根灰色的短毛。

    “是猫毛吗?”于娜问道。

    “不是,是耗子毛”

    我很确定,毕竟我修的是嗅字门,日益灵敏的嗅觉很容易分辨五虫气味的区别。

    “这就对上了,猫蛊之术需以子鼠饲养猫鬼。”师父把那几根耗子毛放这一张牛皮纸上然后包好。

    我:“师父,你那两个女孩的乐器,和这事儿有关吗?”

    师父:“有可能,蛊术也分南北,北派蛊术,施术者有一些也会以乐舞操纵,猫蛊在历史上记载不多,不排除也是这样施展。”

    于娜:“那接下来怎么办?去找耗子?”

    师父:“嘿嘿,是要找耗子,不过不用我们抓,我们先去找一只猫。”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退出阅读模式。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