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室外发生的事情
我心地靠近火鼠,仔细的打量着这只大耗子。其实火鼠本相和老鼠没多大区别,只不过白如雪的皮毛长得似牦牛毛,乍看之下,像块脱离了木杆的墩布。
正当我弯腰准备蹲下试图抚摸火鼠的皮毛时,火鼠突然翻身,将它的半米长的火尾甩到了我的左肩上。“啪”的一声,清脆而响亮,室内都回荡着回音,我的左肩衣服上撕开了一条线型裂口,鲜红的血液一点点渗到我白色的体恤衫上。我看着火鼠正准备想逃,却被九先生用一条尾巴压在地上动弹不得。火鼠尾鞭速度之快,让我过了几秒之后才感觉到伤口钻心的疼痛。
九先生用尾巴卷包着火鼠,:“看来这些天的训练让你的内息消耗了六成,再练下去你怕是熬不了几天就要丧命,今天的训练就到此为止。”
完,九先生带着火鼠沿着楼梯口一跃而去。不管哪一门的引虫师,内息的消耗不能超过七成,否则会有性命之忧,所以五门都有自己的内息修养之道,称之为导引术。
我们嗅字门的导引术,需点一根棕色线香,名叫聚元香,气味类似沉香和安息香,用了多种药材以及何罗鱼的鱼鳞调配而成。点燃聚元香后,还要调动内息呼吸来打一套功法,此功法叫聚气汲元,功法套路接近五段锦,目的是通过舒经活络,增强人体呼吸能,汲取自然之精气调养内息,让内息可以如春池蓄水般增长恢复。
“九先生!我的奖励呢?”,我冲着楼梯口大声喊道。
楼梯口传来九先生的话语。
“你若没挨火鼠那一击尾鞭,我可以奖励你,谁让你自信大意放松了警惕,挨抽一下算给你长点记性,我不罚你已是开恩。”
我忍着伤口火辣辣的痛感走到床边,蹲下从床底拿出一个医疗箱,里边除了日常能用到的普通药品外,还有许多治疗被异虫所伤的药物。其中有一个葫芦瓷瓶,里边装着专门治疗被火系异虫所伤的药膏,这些天我被火鼠虐得不行,全身上下或撞伤或烧伤(好在都是轻微灼伤),靠的就是这瓶药膏“续命”。我脱下衣服,拔开葫芦塞子,将葫芦里的淡蓝色油状膏沿着伤口倒下,一股清凉的感觉顿时压制住了伤口传来的疼痛。
血液还在伸出,公孙靖由扇子变回毛线娃娃,从医疗箱里拿出绷带,然后在我的身上爬来爬去,有模有样的给我包扎起来。
“靖仔,你从哪学会的这一?”,我问公孙靖。
公孙靖一开始没有回答,直到帮我包扎好后才开口道:“这个木匣子里边有明书,你睡觉的时候我打开看过,想着一准用的上。”
原来这个东西竟然可以趁我睡着自主行动,看来这个困虫咒还不是很有用。
“困虫咒还是有点用的”,公孙靖读取了我的思想。
他接着道:“我花了一年多的时间才把你体内的噬丹虫给吸食掉,本来可以放胆的吸收你体内的血气,想吸多少吸多少,可自从你用上了这个困虫咒,我便从此不能再吸食你的血气,而且如今成了你的合神,只能靠你的作息来补给,呜呼哀哉~”
“你可千万别死啊,被着困虫咒锁着,谁知道连命是不是都和你连在一起了”,公孙靖仔细检查着他给我巴扎的成果。
这点我还真没想到,以往的引虫师一旦死去,他的合神兽虽会受伤,但不会殒命,只会重获自由,然后去寻找一处安身修行之所养伤修炼。至于被困虫咒相连身的我和公孙靖,是否连命都连在一块儿,子非和许文瀚都没过,如今看来确实还不能排除这种可能。
“对了,辣玉米片!”我突然想起来,昆仑妲己刚刚应该打开了一包辣玉米片,我眼睛四处搜索,看到昆仑妲己蜷卧在楼梯上,舔着自己的前爪子,再看看床上,只剩一张干瘪的包装袋。
公孙靖跳到床上,捡起包装袋打开看,里边空空如也,于是生气地把包装袋一扔,趴在床上,连锤带踢撒起野来。
“沈放!你今天必然要我吃到辣玉米片,不然之后我都不会配合你变成蒲扇,你自己好自为之!”
我起身走向衣柜,打开后从里边拿出一件绿色体恤衫穿上,孙三师叔的体型和我差不多,他衣柜里的衣服我基本上都能穿。
我:“还有四成内息,足够了,今晚再试试看。”
“试什么?”,公孙靖问道。
我躺在床上看着表现实为下午四点,于是对公孙靖:
“试试偷几包回来”
表上的时间一点点流逝,一直等到午夜十二点,我的会来了。九先生喜欢在子时休眠,此时的它已经熟睡,不过正所谓夜猫子,夜猫子,对于像昆仑妲己这一类有灵性猫,子时是它们最活跃的时间段。
九先生把之前我逮着的火鼠都关在楼上书桌旁用不烬木做成的笼子里,昆仑妲己最爱蹲坐在笼子旁边看着这些火鼠不安分地上蹿下跳。我蹑蹑脚的沿着楼梯爬到上一层,九先生和往常一样在摆放着青铜器的架子顶上安静的睡着,它那九条粗而长的尾巴合拢成佛柑的样子搭在架子上。
我缩头缩脑的走到书桌旁,昆仑妲己果然蹲坐在不烬木笼子旁,不烬木对火鼠有着天然的克制效果,三只大不一的火鼠尽管在各自的笼子里撞着,爬着,咬着,却无法燃起身上的火焰。昆仑妲己的脑瓜子跟着三只火鼠的动向转来转去,都快忙不过来了。我打开书桌的抽屉,发现原本放在里边的零食一包都没有了,看来九先生早有远见,把零食提前转移。
不过这也在我的预料当中,我抱起昆仑妲己,把这只猫塞在怀中带回下一层。我的内息此时不足以激发我的嗅觉,而且就算我用内息闻到了零食被九先生藏在了何处,作为人,我很躲过九先生灵敏的感知力,达到悄无声息拿走零食,可昆仑妲己就不同了,作为猫,它行动灵活狡黠,而且九先生从来不在意昆仑妲己的动向,这就好办了。
我把昆仑妲己放在床上,它乖巧地蹲坐在我面前,我也上床,对着昆仑妲己盘腿打坐,只能动用半成内息,但值得一试。
我通过内息的运行,将体内的紫蔓魂香呼出细细的一缕,紫色的香尘散发着淡淡的幽兰香气,轻盈无声的飘入昆仑妲己的鼻腔之中。
随着紫蔓魂香一同进入昆仑妲己体内的,还有我的一缕魂,这很困难,猫狗属于毛虫,它们体内一般情况下只有两魂,即天魂和地魂,所以我需要将自己三魂中的天魂和地魂择其一通过紫蔓魂香与昆仑妲己的同一魂暂时互换。
这次我选择了互换地魂,我的意识随着地魂融入紫蔓魂香组成的隧道之中。在这条紫色的隧道内,我看见昆仑妲己的地魂与我擦肩而过,进入到我的鼻腔里
我此时仿佛有了两个身体,这种感觉很奇怪,人的身体正努力用天魂和命魂困住昆仑妲己的地魂,猫的身体中,我感受到一片白光,在白光中抱起一只黑猫,当我抱起黑猫的一瞬间,场景发生了转换。
我看到自己还在室内,只是房间比之前大了许多,变成了黑皮毛的猫爪,还有一条雪白的尾巴,而眼前,一个人正在我面前打坐,对,那是我的本体。
这我不能忘记,逆转心神最危险之处就在于人一旦变成了其他动物,那就很有可能会忘记自己是人,逆转心神越久,人性就会越朦胧,最终忘却自己是一个人,而彻底成为动物。
我不是第一次在这里使用逆转心神,之前顶多能做到变成昆仑妲己十分钟。不过这次逆转心神我只用了半成内息,操控昆仑妲己的身体顶多只能维持两分钟,所以我不能耽搁,先去找吃的去咯。
我灵活地摆动四条猫腿走上楼梯,猫的五感确实厉害,眼睛看得比人的清楚至少百倍,还有耳朵,我甚至可以听清楚远处一只蚂蚁爬过地面时的脚步声。最厉害的还属猫的嗅觉,平时即使我用内息也嗅不到这实验室内有如此复杂的气味。
“辣玉米片,辣玉米片在哪?”
我努力识别着各种气味,短短几秒时间,辣玉米片的气味就被我分辨出来,就在天花板上!
好家伙,原来天花板里边还有隔层,我闻着辣玉米片的气味,三两下跳到一个储物架顶上。根据对气味的追踪,我找到了辣玉米片香气的出处,两块青砖缝隙里。
可是昆仑妲己的身体根本够不着天花板,无论我多么努力的两腿直立,还是够不到,可恶,明明近在咫尺。正当我不停的挥动前爪抓向天花板时,却闻到了恐怖的气息,吓得我后背的鬃毛竖起,九先生醒了。它就在我的身后,我只好乖乖的被它叼着脖子带回地下一层。
九先生把我放在地上,用一条尾巴从我的头顶撸到尾尖,我的意识被紫蔓魂香从鼻腔带出昆仑妲己体内,重新进入本体的鼻腔,当我再次睁开眼时,已变回人类。
昆仑妲己转身爬回上层,我知道大事不妙,只好先狡辩。
“九先生,还不休息啊?我刚刚睡不着所以想着练习一下逆转心神,看来是我打扰到你了,真抱歉啊!”
九先生把它那九条尾巴都竖了起来,挡住了身后的路,道:
“看来你比我想的要勤奋,很好,那么咱们接着练,给你两个选择,一、我现在把三只火鼠全都放出来,你在天亮前必须全部抓回笼子里;二、我再释放一只:更有意思的东西来陪你练练,你放心,绝对比火鼠更有意思,选吧~”
我跪在床上,五体投地的趴着求饶。
“不要啊九先生!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我现在体内也就三层半的内息,若不通过导引术修养一下就直接开练,我会死哒!呜呜”
我拼命挤出一把鼻涕一把泪以显真诚,可我忘了九先生毕竟不是凡人,这点伎俩根本影响不了它,只会激动它。
“选吧”,九先生的语气并没有变大和变怒,反而显得很空灵,让人有一种不出的恐惧感,仿佛在跟一只幽灵在对话。不知是我的错觉,还是室内温度确实在下降,我感觉后边发凉,凉意很快席卷全身,头皮也跟着发麻起来。
我把脸压在床上,不敢动弹,但我的的确确能感觉到一阵阵寒凉正在入侵我的每一寸皮肉,过了不知许久我终于明白,这种寒冷不是生理上的,而是直接渗进我的精神里,让我由衷的感到恐惧而发寒,难道这就是九先生的力量?
时间突然变得很漫长,仿佛空气已经凝结,周围安静得诡异,突然一阵巨响打破了此时的冰冷气氛。我直起身子确定了一下,这声巨响来自于室外,不久之后,又有两声巨响传来,声波之大,把床都给震得直晃动。
“沈放,有血腥味儿!”,公孙靖站在我的肩膀上提醒道。
血腥味越来越浓,我即使没用内息也能闻到愈发浓烈的腥味儿,每一声巨响之后,似乎都有更大量的血腥味飘进室内。我细听之下,巨响还夹杂着人的对话,还有喊叫声,难不成龙鳞谷出事儿了?
楼梯口传来动静儿,两只蚂蚱蹦到我们这边,是泥做的蚂蚱,师父的。两只泥蚂蚱一只跳到九先生的耳朵上,一只跳到我的耳朵上,我耳听这只蚂蚱传来师父的声音。
“子,给我听好了,别出来!别想着出来!老实在里边待着!”
师父的声音还是那么严厉,可洪亮之音似乎有些沙哑,难道师父出事儿了?
我让公孙靖变成蒲扇,正准备往上一层跑去,眼前却出现一大片白毛把我狠狠地朝床边的一面墙压去,是九先生的一条变大变长的尾巴。
“九先生!九爷爷!”
我恳求九先生放开我,师父有难,做徒儿的怎么能龟缩苟且,若是龙鳞谷出了什么事情,我作为嗅字门的一员又怎能不为了门派流汗出血一番。
九先生没有理会我,它只是一直抬头往高处看着,那条粗壮的尾巴依旧狠狠地压制着我的身体,它的尾巴似乎有着吸食我体力的作用,让我浑身发软,动弹不得一点儿。
室外的传来的巨响和人声一直持续着,忽远忽近,忽大忽,血腥味也未曾消散。九先生就这么用尾巴压制着我,维持这样的时间也许过了一个时,或许是十个时,室外的声响一点点变缓,可直到一切彻底安静下来,九先生也没有打算把它的尾巴从我身上移开。
我奋力怒吼着,双死命压着墙壁,双腿膝盖也顶着墙,企图拱开那条粗壮的尾巴,指和膝盖的皮肤迸裂,血珠缓慢的渗到墙砖上流下。我知道这一切都无济于事,只是内心对自己的能为力的一种自残式的宣泄而已,可除此之外我还能做些什么呢,唯有这样窝囊的流血挣扎方能让我好受几分。
上层传来动静,是人走路的声音,脚步声很凌乱,像是勉强行动,然后“扑通”一声,应该是坐在了书桌旁的椅子上。
紧接着一个嘶哑的男人声音道:
“行了,放开他吧!”
没错,是孙三师叔的声音。
九先生收回它的尾巴,我疲惫的跪在地上,但我顾不上膝盖的疼痛,连爬带跑地来到上层。
孙三师叔坐在椅子上,他的左眼角红肿,脸颊上有着大面积的擦伤,脖子和两只臂上都包裹着绷带,左脚的腿上也是如此,一些绷带上还渗着血印。
“等会儿,等会儿再问,我喘口气”,孙三师叔怀里撸着昆仑妲己,闭着眼睛修养着。
看来外边肯定出了大事,我迫不及待地往入口的升降台跑去,孙三师叔和九先生都没有阻拦我。可升降台那块石板却一直没有从上边下来,我在四周摸索着关,为此不惜砸烂几个储物架上的玩意儿,即使如此,升降石板还是完美的嵌在天花板上,而孙三师叔对我的胡闹依旧无动于衷。
我身体已经极度疲劳,内息的损耗还有方才的挣扎,大量的耗费着我的体力,我躺在地上,大口喘着气,眼睛直勾勾盯着升降石板,尽管那东西毫无动静。
孙三师叔走过来,伸一把把我拉起,对着升降石板轻声喊道:“樱草”。
升降石板缓缓落下,把我和孙三师叔一同带到地面上。从帐篷形状的根系洞口中走出,天色微微发亮,我才想起来自己已经差不多有一个月没见过天空,凉爽的晨风带着松林的清新木香,让我惶恐不安的思绪得到了少许的慰藉。
鹓雏樱草从万古长青树的树冠枝头飞下来,在即将落到孙三师叔高举的掌心时,化作一把黄色的羽扇飘到孙三师叔的中,随着樱草离开树梢,万古长青树隆起的粗大根系重新平铺在地面上。
孙三师叔带着我往食堂方向走去,一路上我发现林子里的数棵龙鳞松折断倒下,树枝上都是各种怪异的裂痕和巨大的爪痕。湖边漂浮着暗红的血渍,岸边的水草上还挂着许多黑丝,近看才知道是人的头发。树干上,地上,零落着的血渍有些已经发黑,还有遍地数不清的火斑蛭和火蛤蟆的尸体。
龙鳞谷此时弥漫着浓烈的血腥味儿,地上凌乱而新鲜的脚印明了不久之前这里曾经发生过一场战斗,一场惨烈的战斗。
孙三师叔一直没有话,他把我带到食堂,里边聚集着嗅字门的众多同仁,他们大多数人身上也包裹着绷带,有的还拄着拐。杜妮妮搀扶着舒可为,她脸上多了一道伤,正好与之前的疤痕交叉,而她的丈夫脖子上吊着右的绷带,两人悲伤的看着我。
和他们夫妻眼神一样的还有许多人,包括蒋玲子和许文瀚,他们有的就这么夹杂着眼泪的看着我,有的朝我拍了拍肩膀。他们越这样,我心里就越是发凉,出事儿,出大事儿了。
不过也有例外,孟明旭撇开众人,直冲向我,他眼中没有安慰,而是充满血丝,脖子上青筋暴起,双拽着我的衣领,把我拉到众人围着的中心。
那里躺着十多个人的尸体,都是嗅字门的同仁,其中包括陆微,还有我师父骆达。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退出阅读模式。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