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我是这样吗？”

    苏江北问得很犹豫，也很迷茫，努力挤出一点笑。

    一直以来，苏江北很怕伤害到爱他的人，对每一个爱他的人也都心呵护，这种爱包括友情、爱情，一切对他表达善意的情感。

    因为太渴望得到爱，得到了也就会倍感珍惜，而且在这种渴望与珍惜之上，总会在不知不觉中添加亏欠的心态。

    其实，不仅对沈渝是这样，对夏澜和麦朵也是这样，就连欧雪马逸以及杨旭这些人同样如此，他怕对不起，怕亏欠，总想着加倍偿还。

    起来，这种做法和心态并没有错，无论是爱情还是友情，能做到如此的人，无可挑剔。

    可细细想来。

    这其中，真的没有因为爱的缺失而产生的自卑感吗？

    苏江北有了深深的怀疑。

    姚锦怡望着面露迷茫的苏江北，心里很不舒服。

    她从苏江北的表情里看到了犹豫和迷茫，似乎还看到了一丝不应该存在的胆怯，就像一个孩子做错事时的胆怯。

    苏江北过，他五岁被送入福利院，是被他爸爸送的，所以姚锦怡能理解这个胆怯，也能想象出来。

    姚锦怡自责起来，觉得自己不应该这番话，即便中了苏江北，可又有什么用呢，无非就是在伤口上又撒了一把盐。

    “哎呀，我胡的，你也信？”

    “我当然不信，鬼扯，我有撒子好自卑的。”

    苏江北笑了一下，正过身子，从怀里掏出那张照片，看了一会儿，突然问姚锦怡。

    “大美，你实话，我要是跟沈渝有孩子，会不会更漂亮？”

    “不一定。”

    姚锦怡拿过照片仔细看了几眼，再次摇头:“先别会不会比人家更漂亮，恐怕就连漂不漂亮都要存疑。”

    “为什么？你是否定我吗？”

    “不是啊，你帅，这一点毋庸置疑呀。”

    姚锦怡故意打量苏江北，解释道:“你看啊，你长得不错，沈渝也漂亮，对吧，理论上生出的孩子应该跟这个丫头差不多，可你别忘了，负负得正，所以我才不一定，你俩生下的孩子，很有可能会集合你俩所有的隐性dn，那就一定不会好看。”

    “负负得正？”

    苏江北刚要点头，立即发觉不对，不服气地质问:“负负得正是没错，可正正还是正呀，我和沈渝都是优等的正向基因，必然会遗传给下一代，怎么可能会丑，你什么逻辑？”

    姚锦怡把放在苏江北的大腿上，轻拍了一下:“鬼，别激动，假设呢，咋还当真事了，没会验证啦！”

    “哈哈”

    苏江北尴尬地笑了笑，轻叹了一声。

    突然，他又问:“大美，你也很漂亮，你咱俩要是有孩子，是漂亮呢？还是丑呢？会集合咱俩的隐性基因吗？”

    这话问得确实挺突然。

    导致姚锦怡愣了十几秒。

    她不明白苏江北这话是什么意思？

    咋滴？

    这是彻底释怀了，准备找接盘侠？

    你是不赖，本姑娘也就勉强满意。

    但，接触的时间还是太短，尚需再考察几天。

    另外，撩骚也不至于这么直接吧？啥事还没发生呢，这就开始研究下一代的长相啦？

    啥意思？

    同房才能怀孕生子。

    难道这是一种暗示？

    不需要吧？

    大家都是成年人，虽然不能思想有多开放，可到了这个年纪，生理需求也会有的，一个眼神就成，都明白，有必要玩这种费脑筋的弯弯绕吗？

    十几秒里，姚锦怡的脑袋里翻涌起各种念头，甚至把怀孕生子所需的每一步，每一种姿势，以及孩子出生后的相貌都在脑袋里过了一遍，由于想象丰富，导致气血翻涌，刹那间粉面桃花。

    “会不会？话呀，发什么呆！”

    “啊？哦！”

    姚锦怡聚集神游的脑力，一本正经地回道:“怎么可能会丑？”

    “你不是负负得正吗？隐性，基因？”

    “狗屁，我貌美如花，你帅得掉渣，咱俩的基因加在一起，生出的孩子就不会跟丑字沾边，漂亮都不成，那叫敷衍。”

    轮到自己，姚锦怡立刻推翻刚才的那套歪理。

    “我跟你啊，咱俩的女儿，必须是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倾国倾城，要是儿子，最差也得是器宇轩昂，玉树临风，旷世美男，你在咱们儿子的面前都要自惭形秽，关键是父母的优秀基因在这堆着，怎么可能会差，就算有隐性基因，那也是隐藏的绝美。”

    “哦”

    苏江北有所悟地点了点头，扒拉开姚锦怡依旧压在他大腿上的左:“我明白了，到你这儿，隐性dn都是绝美，轮到沈渝，那就必须全得是缺点，也就是，我跟谁生孩子都不能好看了，只能跟你了，对吧，大美同学？”

    “没错！”

    姚锦怡咬着牙肯定了这个结论，看到苏江北露出坏笑，又难为情起来，讪讪一笑:“哎哎，你这人啊，还真敢舔着脸上，就是一个假设，谁跟你生呀，就算你想，我也不答应呀。”

    “我没想。”

    “你偷着想也不行呀，你这就叫意淫。”

    “你我意淫？我有病啊？”

    “没错，意淫就是病，得治。”

    “宝气！”

    一笑一闹，候时间不知不觉缩短了许多。

    姚锦怡还真没猜错，山航果然整时整点登，一分钟都没有延迟。在广播的催促下，苏江北和姚锦怡排队走进登廊桥。

    苏江北的座位临窗，系好安全带后，他透过窗户朝外望去，眼神之中满是不舍与无奈。

    “乖乖，我这次真的走喽，以后可能再也不会回来了，我不会打扰你的幸福，这也是我能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就当是我的自卑吧。”

    “可是乖乖，因为有了你的爱，我才有了依赖和信任的勇气，不会再觉得一个人会孤独，没了你，我要怎么办呢？”

    很快，波音3飞在跑道上滑行起来，速度越来越快，最后一飞冲天，消失在雨夜之中。

    “乖乖，你要好好的，我走了。”

    苏江北冲着窗摆了摆，靠着座椅用力地闭上眼睛。

    “您好当次班已经离港”

    “走了？哦，谢谢你。”

    听到咨询台姐的回答，浑身湿透的沈渝黯然地点了点头，接近四十公里的路程，她只用了不到半个时，还是没来得及。

    或许，这就是天意吧？

    她拎着头盔走出航站楼，两条腿像是灌了铅，沉得厉害，

    挪到摩托车前时，一股难以抑制的无力感袭来，令她不得不弯下腰，胳膊肘拄着摩托车的车座，发晕的脑袋也抵在车座上，冰凉的十指无力地抓进湿漉漉的头发里。

    为什么连夜就走？

    连一晚上都不愿意待吗？

    至于这么失望吗？

    还是，已经厌恶到了极点，连这座城市都觉得肮脏？

    陡然间，她开始恨起苏江北，恨他的固执，恨他的不近人情，恨他的冷漠，恨到浑身都在颤抖。

    “你滚，滚得越远越好，我永远都不要见到你，滚吧！”

    头盔脱，砰的一声掉在地上，沈渝毫无察觉，依旧将头抵在车座上，反复地着这句话。

    女人难过到极致，是一种什么样的状态呢？

    多数时候是那种看不见的，精神上的崩溃。

    事情压不垮人，情绪却会。

    一直以来，沈渝都是一个高傲的女人。

    此刻，她却发觉自己就像是一个被感情折磨的丑，耗尽了所有期待，却发现这些期待全都是枉然。

    这些枉然让她变得好卑微。

    哪有什么避风港，情绪崩溃的夜晚，只能是一个人撑着。

    沈渝终于撑不住了。

    她不想找了，不想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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