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归于何处
仪式结束,地锦和地柏又脚麻利动作轻快的将尸骨回归原样。
饱受折磨的灵魂依旧被困在尸骨中散发怨恨,但他们的理智已然清醒,周文王的布置将他们的怨恨引向囚笼,但如今这份怨恨已经不是镇压神明的一份子,而是破坏封印的新芽,的种子也有掀开巨石的力量。
次日,周成王没来,巫师祭司们例行检查封印举行咒仪,并动作极大驱使锁链撕扯伤口,除了血液他们还想获得一些神明的羽毛,但未能如愿。
地锦这次很好的压住了自己的情绪,和地柏一起藏匿在阴影里冷冰冰的注视着这一切,将一张张骄狂的脸死死的记在心里,只待日后一一点名。
二人顺利的混在人群之中离开地下,于镐京周围忙碌,转换围绕镐京布下的九鼎镇恶风水局,他们要破这风水镇局又不能对镐京的风水造成恶劣影响,欠下万千生灵因果。
合计之下决定对风水局的镇压对象进行转移,之前尊上商怨缠身是镇压的主要对象,溢出的镇压之力则针对镐京中的恶人。修改之后,新的九鼎镇恶局主要针对镐京中作乱行恶之人,确保京都的长治久安,次要目标才是地下的尊上。再对镇压的中心进行偏转,进一步针对削弱尊上身上的镇压之力。
待青铜锁链崩毁,九鼎镇压偏转,就是他们迎回尊上之时。
隔了一日,姬颂又带着华服去寻青鸾,但依旧不曾得到他想要的。
第四日,姬颂没来,祭司巫师却穿祭服携法器全员到场,特殊的甜腻香气于青铜鸟笼之中沉降堆积,笼身上镌刻的符文微光闪烁,待神智重复清明,青鸾身上又多了两根青铜钉,钉在她翅膀的尺骨和肱骨之间,钉在了她人身的肘部。
第五日,周围的镇物被取走一些。
身上又多了两根青铜钉,这次钉在了膝盖上,第二天有麒麟混在取镇物的祭司里来看她,眼睛红红,强压下杀意的麒麟整个人冰冷的吓人,有人大着胆子问他,被他用妖祸做借口搪塞了过去。
负责给青鸾钉钉子的巫师祭司,麒麟混不进去,每次只能换着人的顶替那几个被他们取代了的祭司互相打着掩护,在取镇物的时候混进来看他们的尊上,做好心理准备的进来,眼睛红红的出去。
青鸾的身上的青铜钉越钉越多,相对的,周围之前周文王布置的用来镇压的镇物越来越少。
青鸾身上的钉子越来越多,祭司巫师们越来越安心动作也越来越大,到了后边更是直接取了镇物就走,似乎毫不担心笼子里的神明会在他们靠近之时突然发狂。
点燃迷香,贪婪的人凑近神明,在祂半昏迷时撕扯祂身上的鸾羽,从伤口处汲取祂身上的鲜血,日复一日,月复一月,神明的无力与温顺养大了祂的胃口,羽毛和鲜血已经不能满足他们的贪心,他们想要获得神明的完整血肉,想要得到神明的心头精血,甚至他们想获得神明的一只眼睛。
被迷晕的青鸾也感觉得到那些人的贪婪目光如利刃般在祂身上巡梭切割。
巫师和祭司们是惋惜的,不愧是天地所钟的神明,就算是层层禁制加身,在他们靠近时也感受得到祂周身环绕的微风,他们不敢冒险,大限将至之前他们还是更爱惜自己的性命,不想为一时贪心去冒被风撕碎的风险。
他们等着第一个按耐不住的淌水者,一旦确定那周遭的微风不足以威胁他们的性命,他们就会一拥而上的用尽办法的将神明拆分。
死去的神明才是对他们最没威胁的、最有用的神明,他们会在祂的遗骸上站起来,代祂行使祂的权柄履行祂的职责,他们所过之地皆当粮食丰产黎民建庙,他们会做的很好
可能是被有心人动,也可能是一直不曾如愿的愤恨,也或许是担心神明脱困,周成王和巫师祭司站在一起,看着安静沉默伤痕累累的神明,他们驱动了青铜鸟笼这个大型法器,高大宽敞的青铜笼开始缓慢缩,似要将笼中之鸟挤压至死。
看着笼中形貌狼狈的神明,姬颂的嘴角似乎扯出了一个上挑的弧度:“答应予不好吗?何必如此顽劣叛逆,予之大周地广物博,巫师祭司厉害者数不胜举,神明并非不可杀!”
青鸾于心中嗤笑,神明确实可杀,但他们敢杀吗?纵然于本土神明而言,她是这天地的异类是祂们警惕的对象,但对人族而言,她仍属于神明这个整体,所以她可以被囚,可以死于重伤不治,唯独不能在命未绝恶未做之前被供奉神明的周王室所杀!
祂非恶神,且广布恩泽,周王室杀祂,会引起所有正神的不虞,与大部分神明生隙。
她和麒麟曾与天外远远见过这个世界的神明和域外邪神厮杀,有些弱,但努力敏懂合作,是能够守护世界的神明。
她和麒麟属于外来招安,还是有旧仇的那种,天道一向有意隔开他们和本土神明的接触,麒麟还和地府阴神有些交情,并主动分化血脉与世界建立联系,在天道眼里麒麟的危险性要比没有羁绊一只鸟到处晃的青鸾低上好几级。
青鸾很清楚自己在这个世界的处境,麒麟一去便是茕茕孑立踽踽独行。
会有人千方百计不惜性命的来找她是她所没有想过的,那只自愿献祭的臭麒麟好似给她留了个归处
青铜之笼每缩一寸,青鸾便缩一分,青鸾缩一分,祂身上的镣铐铜钉便也随着祂一起缩。
镣铐牢牢的扼住神明的脚,青铜钉死死的钉进骨缝里,于身形变换之时带来极大的痛楚,它们彼此共鸣勾结织成一张带着刀刃的裹住全身里外的,行动之间宛若千刀万剐刮骨抽髓。
青铜之笼彻底缩成一个半人高的青铜鸟笼,线条优美篆刻精细,是一个十分精美的艺术品。
四条青铜锁链从地下的四处祭坛延伸,由粗到细连接到笼中之鸟的镣脚铐之上。
姬颂握着青铜剑,站在笼外居高临下的看着笼内巧狼狈的神明,面上的带着真切的舒心的微笑,他试图用剑挑起祂的鸾首,却被祭司阻拦无奈收。
取过一旁特意带来的一盏明珠,举起由上到下的倾倒至神明身上,明珠颗颗乱坠四处跳落,弹起又落下的阴影被火光映在石壁上,好似一颗颗被砍落的人头
周成王故作叹息:“汝,汝这又是何必呢本不需如此”
次日,成王脚滑撞于柱,起身复磕于石阶,未见血,骨错,招巫师,仍面青数日不消。
周公旦作卜,卦有异,劝王上积德修身勿负天命。
姬旦摆弄着里的蓍草,多次烧龟甲为卦,面上愁眉不解。
镐京周围的九鼎镇恶大阵他是知道的,当时他也卜了一卦,地下确实怨气缭绕有着大凶,但如今这卦象却是看不透了,他占卜镐京的安危,卦卦不定,有凶无吉,最好的结果也就是个无大伤亡的平。
风雨欲来,却不知道风从何起。
平叛归来,他对武庚死前之言多有疑窦,也差人暗中打探玄鸟之事,但无不止于南山。
诛商恶于南山,这个商恶真的是那被人误认的黑羽恶妖吗?还是真正的商之玄鸟?死了还是活着?又被何人藏于何处?
三监之乱后,王上看似对他信任有加心怀愧疚,实则不然,他对镐京的事情,只能听到王想让他听到的,看到王想让他看到的,王上只是更会演戏更会应付外臣了。
金乌耀耀,明月高悬,今日春祭月掩金星,是个好兆头。
今日宜祭祀、开光、斋醮、破土、坏垣、安葬、除虫、狩猎。
不知道主持祭祀的大祭司又如何看这月掩金星,是凶是吉?
虽错过了日短夜长冬至日时的祭天大典,但这岁终的丰收祈谷、合聚万物总祭诸神的大蜡之祭看起来更合适呢。
毕竟是岁末年初的丰收祭,而尊上代表丰饶。
在大祭之时会安静好多天的地下,今日多了访客。
“尊上,我们来接您了”,地锦、地柏带头领着一众麒麟捧着数颗婴孩拳大的月明珠笑吟吟的拜向青鸾。
地柏带着其他麒麟持法器,拆解祭坛、锁链与青铜笼,破坏阵法解除尸骨上的封魂法咒,低低的急速的呢喃在地下连成一片,这次听着却不再心烦。
地锦趴在地上,面对青鸾,给他们的尊上看他带来的月明珠:“尊上,您看这个好看不?我那儿还有更大更漂亮的,重垣那子总惦记着我的私库知道在哪,您让他带您去拿。”
“尊上,您值得这世上的一切美好。那个姬颂只会嘴上的好听,这样的人您就该离得远远的让他瞅都瞅不到。”
“今儿这个是携带方便随挑的,不算甚好,但也比姬颂那子的漂亮,真是什么货色都敢拿来糊弄您。之前祭天大典,他让人镶在鞋履上的都远超那一捧,啧!”
“我那还有各种大颜色的明珠,水里的海里的都有,您尽管挑着喜欢的做头饰、打络子,便是串件衣都成,地蕊、复苔都巧,让他们帮您,他们道青一脉的擅长耕种编制酿造”
“当然不是我们不会,只是他们做的更好一点儿,我们道白一脉也是不差的,我们多擅长兵器、搏杀、身利落,寻矿锻造巧建筑这些,我们和道黄、道赤两脉多出好苗子。”
“我不大擅长武力,但我和道黄一脉的师叔学了勘察山川梳理地脉,我现在是族里地师修为最高的。”
“也分不出什么擅长不擅长,其实我们各脉都是混着学,不过是被哪脉师父捡到就随哪脉起名。”
“尊上,我跟你,道赤一脉之前捡了个娃娃,白白净净的长得可好看了,地灿抱着不松,当儿子养,非得让人随他的名字,起了个‘明’字,叫复明。”
“复明可聪明了,努力又好学,天字辈的师公也喜欢他,每次一起授课都嫌我们朽木不可雕。这次重明也和我们一块儿来了,尊上您出去了就能看到他。”
“嗯,还有,尊上您如果想吃东西,千万不要找复烛,他做的吃食总是奇奇怪怪的,味道难吃的令人印象深刻,偏还爱往厨房跑爱给人送饭”
地锦趴在地上絮絮叨叨和青鸾话,力求让尊上对他们这些辈熟悉起来有个好印象,然后开开心心的跟他们回山修养。
地柏带着其他人脚麻利的干活,力求早早带尊上离开,让周成王那群混蛋回来后对着地宫一头雾水干瞪眼去吧!最好再一怒之下,把那些伤害尊上的巫师祭司一顿嘎嘎嘎!
青鸾原本冷漠平淡的眼里,随着周围麒麟的上蹿下跳絮絮叨叨泛起细微的波澜,她本以为自己已经无依无靠、无牵无挂,但如今好似有了归处
麒麟他不是给自己给世界留下了一个继任的守护者,而是给她留了一个家
留了一个充满善意的归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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