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子点头，

    “是，我也是这个意思，她咋也跟了孩子一场，多的也给不了，这也算是孩子留给她最后的一点保障了，我们也不是不讲理的，该她得的，我们不惦记。

    以后她是自己过日子，还是再走一步啊，也算是有个傍身的，我们，也不做那恶人。

    家里还种着点地，还有两个儿子，我们老两口，咋都能把孩子拉拔大了。”

    就是普通的农民，但是出来的话，却让人不由得生出敬意，

    “老人家，我明白您的意思了。”

    他也没解释那些继承法里繁琐的规定，干脆的一分为三，

    “配偶一份，父母一份，子女一份，文字文书作为证明，”

    现场的几个领导和家属签字证明，这事就算结束了。

    刘玉兰深深的吐出一口气，里紧紧的攥着自己的那份钱，和介绍信，看着那个和自己曾经血脉相连的孩子，乖巧的被奶奶呵护着，心里有些不清道不明又怅然若失的感觉，任由着男知青拽着她偷偷的出了门。

    秦清淮看在眼里，交代秦义，

    “找人给他们开结婚介绍信，既然有感情，那就成全他们，让他们绑在一起。”

    秦义也气得不行，

    “太欺负人了，淮哥，要不我跟着他们，到没人的地方，揍他们一顿。”

    秦清淮

    这倒也不用，皮肉之苦，打的狠了，他们走不动，还不如干脆点儿的好，再，就他们这样的，苦的日子，还在后头呢。

    “离开前记得让人敲打敲打，能的不能的，管好嘴，不然，了不该的，不管走到哪儿，都是要追责的。

    这是咱们军区的处理结果，那位知青的情况，记得去知青办通个气，看他们是重新分配，还是要怎么处理，咱们军区没有意见，两个人既然结婚了，那自然是要同进退的，同甘苦的，明白吗？”

    秦义眼珠子转了转，

    “我亲自去。”

    “呜哇”

    孩儿也不知道是不是感受到了什么，刘玉兰出门的时候，张着嘴发出猫一般大的声音，在场的几乎都是当了父母的，都不自觉的鼻子发酸。

    魏婶子照顾了孩子几天，这会儿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造孽，真是造孽！老嫂子，这孩子，她刚生出来的时候挺健康的，出月子的啥时候我们都看着了，那时候也还行，这，要不是近身啊，我也不知道，”

    她干脆的过去掀开一点被角，把孩子的胳膊露出来，

    “老嫂子，你别怪我们这些邻居不帮忙，实在是，有心无力啊。”

    的孩子白嫩的胳膊上明晃晃的几个青紫的印子，就是放在大人身上，那碰着了也得疼一下的。

    这娃娃，除了哭，似乎没有一点其他的发泄渠道，而且，这个亲妈，还是个傻子。

    “婶子，我们偶尔也能听见孩子哭，之前也问问，但是一问，她就不耐烦，问的多了，就开始胡八道，我们见不得她好，什么欺负她们孤儿寡母，后来又是得着什么什么，我们也就不大想往她跟前儿凑了。”

    “是啊，亲娘俩，谁寻思，她真能那么狠心啊？”

    “这孩子才多大点儿，我都不敢使劲儿，她这是咋下去的呢？”

    在场的人，对刘玉兰的又狠又蠢，瞬间又有了新的认识。

    老爷子老太太脸色也是变了又变，最后剩下的都是对孙女的心疼。

    老太太抱着孩子，轻声的哄着，

    “宝儿乖，奶抱你回家，回咱们自己家。”

    有人又给倒了温水过来，慢慢的喂着，娃娃的抽泣也越来越轻。

    老爷子看着，眼圈又红了几次，

    “领导，我们老两口也没啥能耐，但是家里还有两个儿子，儿媳妇也是良善的，这孩子我们抱回去，定会好好养大，也会好好的护着她。”

    这事是刘玉兰的问题，但是若是家属们或者管委会再细心一些，也不定能早点发现，不过家属们的也没错，这事，外人也就点到为止，谁也不能管到人家屋里去。

    “老人家，这事，我们军区也是疏忽了，”

    “不不不，领导你可别这么，”

    老爷子连连摆，

    “我儿子我知道，就算退伍了，他也不甘心在家里种地，他要出来，我看的出来，那时候他高兴，是真高兴，他喜欢部队，回不了部队，就是离得近了他也高兴。

    这孩子，”

    老爷子抹了把脸，

    “是我们来晚了，那时候知道她生了，家里头高兴，那两个儿媳妇儿给做的百家衣，包被，都准备好了，后来打电话，她不让我们来，那时候我也知道，可能是，可能是这子没了，她难受，不让来我们就不来，只要她把孩子好好养着，我们，我们啥没有，她能把子的孩子养大，那就是我们家的恩人。”

    顿了顿，老爷子语气低落，

    “要是知道她这么对这孩子，我们啥都过来了，她是孩子亲妈，那孩子是打她肚子里生出来的，虎毒还不食子呢，我都想到她可能不稀罕姑娘，也没寻思能，能这么狠。”

    的，眼泪又下来了，看着孙女的眼睛里都是心疼和后悔。

    秦清淮也有些后悔刚才拦着秦义动了，这样的人，挨多少揍都不为过，不过，就刘玉兰里那点钱，两个人这样的性子，苦，只会越来越多，

    “老人家，放心吧，孩子有你们这样的爷奶亲人，以后啊，都是好日子。”

    这会儿天色不早，刘玉兰他们走就走了，这老两口肯定不能让走了，秦清淮直接给安排住在刘玉兰的房子里，临走的时候，也跟老爷子交了底，

    “老人家，你们也是家属，如今孩子还，如果你们愿意的话，可以留在这边，这边不光有种地，暖棚，也不都是需要大体力的劳动，工分的话也都不少，你们也不用担心生计之类的，孩子大了也能上学。”

    老爷子连考虑都没有考虑，直接就摆，

    “领导，我知道你们都是好心，但是子不在了，你们给我们主持了这个公道，这已经是占了公家的光了，我们就是普通的老农民，还是在老家自在，不过这孩子，子就留下这么一个后代，我们会好好养大的。

    条件可能差一点，但是，自己家，心里舒坦，没人知道这玉兰这事，以后孩子大了，”

    秦清淮明白了，这爷爷想的长远，不想让孩子以后被流言蜚语影响了，

    

    “老人家，你们先休息，不用着急，明天我找车送你们回去。”

    “哎哎！”

    回去后，秦清淮整个人都低落着，不过，家里可没消停。

    大院那边刘玉兰之前的邻居，魏婶子，甚至这边也有好几家的家属，不少人都拿了东西过来，

    “政委，我们送过去，人家啥也不要，咱们这也不是啥好东西，就是一点心意。”

    “是啊政委，我煮了点鸡蛋，给他们带上，路上能填填肚子也行啊。”

    “我给孩子做的衣裳，有点了，你帮我给他们。”

    都不是什么特别贵重的东西，不过这边现在的条件好多了，大家也都舍得，最贵重的应该就是魏婶子拎来的两只鸡，绑了腿，装在袋子里头，

    “政委，邻居一场好几年住着，不这刘玉兰，那刚子是个好的，平时也没少帮我，可是对孩子，我也没照顾上多少，以后也不知道还有没有会再见，你就都给他们带着吧，这才三个月，孩子少不得要吃点苦，给孩子喝点汤，补补身子也行啊。”

    布，做好的衣服，煮好的鸡蛋，鸡，还有人拎来了一条肉，不上贵重，但是过日子的都是好东西。

    人挤了一屋子，两口子都有些拒绝不过来了，秦清淮也头一次遇到这么热情的场面，

    “大家听我啊，这个东西呢，老人家不收，大家就先收回去，”

    “政委，就是他不收才送到你这来，明天不是要派车送他们回去吗？到时候往车上一放，我们就是怕赶不上时间，这才想着都送到一起来，”

    “是啊，政委，这不是公事，你别这么严肃，再这也不是送给你的，你咋能不收呢？”

    “就是啊！”

    人情世故上，简单不擅长，今天心里明白但是这会儿偏偏的嘴就跟不上。

    秦清淮，比她强一点，但是也不是那种长袖善舞的，闹哄哄的，最后还是老太太过来，一问情况，干脆的很，

    “那就都留下，大家伙都是热心，见不得孩子受苦，咱们一人搭一把，孩子好，咱们也能放心，是不是？”

    “对对对，老嫂子，就是这个理儿，那孩子咋也在咱们眼皮子底下生活了这么长时间，怪可怜见的。”

    “是啊，我看那爷奶岁数也不了，咱们要是能搭把，他们也能省点力，”

    “对对对，到时候家里看部队这边重视，对孩子也能好点儿，”

    “可不是，这没妈的孩子，倒是可怜。”

    等一茬茬的人都走了，老太太也让隔壁拎了不少东西过来，对上秦清淮无奈的目光，她也有些恨铁不成钢，

    “你啊你啊，是不是傻，除了工作，还有人情味儿，这都是大家的心意，”

    “我知道，我都跟后勤了，给准备一些东西了。”

    老太太叹口气，

    “儿啊，你咋还转不过来了呢，你准备的是部队的心意，慰问，大家给的是大家的心意，人情冷暖，你不应该不懂啊？”

    简单终于缓了口气，

    “对，就是妈的这个意思，哎呦，这喊又喊不过，又不能动的，可急死我了。

    一会儿我也找点东西，给孩子拿点奶粉，就是不知道他们家在哪儿，以后出来进去的方不方便？”

    “就知道你心软，”

    老太太顺就把崽儿搂在怀里，

    “现在看着，这爷奶是好的，以后咱们管不了那么远，这会儿尽尽心意吧。”

    简单也点头，

    “对，人心是最不可靠的，我去找点实用的东西，”

    扫了一眼地下的东西，她迟疑了一下，

    “要不明天干脆让车直接给送回去吧，也算是给孩子撑撑腰，免得村里有人没事三道四的，而且，要是拿的东西多了，他们老两口也不方便啊。”

    秦清淮也就是一时没转过来，聪明的脑子，很快就知道自己想的方向错了，

    “行行行，秦义去县城了，明天回来就让他去，回不来就让郑哥去，保准不能让他们被人欺负了。”

    而这个时候，刘玉兰的院里，再次送走一个送东西的邻居，老太太叹气，

    “这些邻居，人还都挺好呢，都是热心肠，儿子有福啊，就是玉兰自己带着孩子在这儿也能过得不错，咋就非得想不开呢？”

    老爷子刚把锅里的米熬开了，捞出来一碗浓浓的米汤，准备晾一晾，一会儿喂孩子，

    “哼！你还管她，她要是心里有孩子，就不会整这事。

    刚进门那会儿就看出来了，老大老二家的子，她每回见了都多看好几眼，有时候恨不得都抱回自己屋去，那丫头，你看她给过好脸色吗？

    老婆子，这也就是个丫头，这要是个子啊，她还不定得啥样呢？”

    白天撑着，这会儿老太太也累了，慢慢躺下去靠着孩子，

    “能么？”

    “你看看她能不能？”

    老爷子轻轻的搅着米汤，

    “老婆子，这是咱们看走眼了，给儿子娶了个这么不省心的媳妇儿，这事，归根到底，也是赖咱们啊，当时怎么就没好好打听打听呢？”

    “现在这个还有啥用，就是可怜了这孙女，才三个月，回去，老大媳妇儿老二媳妇儿那儿，哎！”

    “她们都是好样的，不过你担心的也对，回去看看，若是有意见，咱们回去就分家，以后啊，咱们俩带着丫头过，总不能让她没了爹妈，爷奶也护不住她吧？”

    “也行。”

    老太太迷迷糊糊的，就听见一声猫崽子似的哭声，顿时就一个激灵，

    “孩子醒了！”

    老爷子赶紧把里的米汤端起来，

    “是不是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