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种人兄弟会的人几乎都听了沙耶的事情, 于是在她进到基地后, 就忍不住朝她投去好奇的目光。

    在传闻中, 这个叫沙耶的女孩子应该是个胆怯谨慎, 普通平凡的妹子，结果没想到今天一见, 对方跟在他们老大身边，而且在气势上丝毫不输。

    气场两米八不, 脸上还冷冰冰的, 一丝笑意也没有。

    漂亮是漂亮，但是冰山美人，难免就拒人于千里之外了。

    沙耶早就察觉到了周围人锲而不舍的注目礼，不过这对于她来不是什么值得关心的事，于是面无表情地跟着万磁王一道走入基地的地下室, 那里面收着关于天启的一系列资料, 足够他们看一会儿了。

    “这个变种人之前找上过你？”翻看着手边的复印纸, 沙耶扬眉询问，“然后你就开始着手调查他？”

    “他的势力因为灵蝶的加入而变得复杂起来, 这个人, ”万磁王翻开某一页，指着上面一张模糊的照片, “他叫卡利班，是个追踪变种人的黑市商人，灵蝶就在他的保护范围内。”

    “追踪变种人？”沙耶扬眉，“所以天启双子可以被追踪？”

    万磁王点点头：“没错, 但他不一定会帮我们，毕竟灵蝶被抓了，因为我们。”

    在虚无事件过去之后，复仇者和X战警携手清缴他的残余势力，抓捕了不少变种人和愿意追随虚无的教徒，灵蝶就是其中一员，目前被关在变种人监狱里，没个十年八年怕是出不来了。

    想到这里，沙耶靠着书柜，将资料合上：“如果能找到他，比他开口应该不难。”

    她的眼睛比额上的宝石还要明亮，透着冷锐：“他不，我也有办法让他。”

    万磁王听后笑了：“寒冬女神是算逼供？”

    沙耶皱起眉：“我没这么。”

    “……”

    看着对方一脸严肃的样子，雪白的面孔上几乎能刮下霜来，万磁王在心底暗暗地叹息，怀念那个会笑会哭会害怕的沙耶。

    见对方脸色变了变，沙耶抱着手臂，用一种赞同的语气：“不过这不失为一个好方法。动用你现在势力，多久能找到他？”

    “很容易，他现在还在黑市里做生意。”

    沙耶将资料叠起来，塞回对方的抽屉里：“既然这样，那明天就去找他吧，天启双子受了伤，如果一定要在一个地方落脚，卡利班也许知道位置。”

    她语气平和，并不算咄咄逼人，但万磁王仍然感受到了一股沙耶身上从未出现过的缜密和尖锐。

    看着对方，万磁王目光复杂地点点头：“那今天就好好休息吧，要不要吃饭？”

    天色已经暗下来了，早就过了晚饭的时间，但沙耶并没有感觉到饿。

    “不必了，我睡在什么地方？”

    “就在我隔壁的房间，来之前我提前叫人收拾了，”万磁王的眼中闪过失望，但他强迫自己努力习惯，毕竟寒冬女神不会做饭烘焙，更不会陪自己一起吃饭，那是沙耶喜欢做的事情，“我带你去，不远。”

    沙耶抬眼看他：“你有事要？”

    万磁王一怔：“没什么……”

    沙耶伸手挽了挽耳边的长发，神色和缓了一些：“如果是为了以前的事，那还是算了吧，我们先处理好天启双子。”

    “我不会再提以前的事了，”万磁王回道，“你可以放心。”

    沙耶稍显意外，不过还是点点头：“那谢谢你的理解。”

    她看着对方的表情，意识到他现在心情不太好，于是：“虽然我不想吃东西，不过有没有酒，我想喝些酒。”

    “……其实你没有必要，”万磁王，“我不需要陪着。”

    沙耶哦了一声：“我也没算陪你，别误会。”

    万磁王：“……”

    好在变种人兄弟会虽然是个秘密组织，但设施齐全，有专门的酒廊供人在工作之余酌两杯，沙耶跟着万磁王走到这边，一路上遇到了不少类似万磁王手下的人物，他们敬畏地问好，对沙耶仍然保持着一种克制的好奇。

    寒冬女神来兄弟会的事情早就传遍了基地，变种人们听后，忍不住纷纷给自家老大竖起大拇指：被虚无离间，损失几个兄弟算什么，能换来了一个阿斯加德的神，真是太厉害了！

    酒廊的漂亮妹妹给两人一人倒了杯酒，沙耶随手在杯子里点了一下。

    清脆的声音响起，两块冰块落入酒液中。

    “你不吃饭就喝酒吗？”沙耶瞟了对方一眼，“这里没有可以吃的东西？”

    万磁王晃了晃酒杯，清透的琥珀色液体在玻璃杯里转。

    “你在关心我吗？”

    沙耶微微扬起下颌，眼神里闪过不易察觉的嘲讽：“你可以理解为神爱众人，这就不会让你误会了。”

    碰了钉子的万磁王无奈地牵了牵嘴角，并不意外这个回答。

    他又倒了一杯酒，仍是一口喝了。

    转眼间，两人开的那瓶度数不算低的烈酒已经下去了大半瓶。

    沙耶低头用手指划着手机屏幕，能感知到自己死寂一片的情绪。

    自从恢复记忆之后，她一次也没笑过，她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像是被一层冰雪包裹住了，所有情绪被封存进去，非常安全、非常稳定，她也更习惯这样的感觉。

    至于旁人习惯不习惯，那就不是她该关心的问题了。

    这时候，一个有着亚裔面孔的变种人走过来，像是有事情要，但察觉到二人之间古怪的气氛，就又欲言又止地站住了：“艾瑞克，呃，你们这是在忙吗？”

    “没有，什么事？”

    “关于之前一个和虚无离开兄弟会的变种人，突然回来了，前几天想爬墙进来，被我们抓住了，现在就关在地下室里，”那亚裔变种人道，然后视线有些畏惧地扫过沙耶，见她没什么特别的反应，才敢继续谈工作，“可能需要你处理一下。”

    万磁王点点头：“立刻？”

    “明天就行！”亚裔变种人险些一个立正站好，“今天太晚了。”

    笑话，让他鼓起勇气断自家老大谈恋爱也就罢了，现在还要把人带走，谁不知道对方是寒冬女神，万一一高兴让他们炎炎夏日直接变冰雪奇缘，那还得了？

    万磁王虽然觉得自己这个兄弟态度有些奇怪，不过也没继续谈，看着对方慌不择路地离开了，他招招手，点点桌面：“再来瓶酒。”

    沙耶那边两杯还没喝完，万磁王已经自斟自饮了大半瓶了。

    “你这么爱喝酒吗？”她微微皱起眉，“而且难道不该先吃些东西？”

    万磁王：“不必了，没什么想吃的东西。”

    沙耶歪着头看他：“如果你愿意把厨房借给我，我可以勉为其难做点东西吃。”

    这个提议实在是诱人，万磁王不禁扭头看她。

    沙耶则耸耸肩：“虽然我恢复记忆了，但又不是以前的记忆被覆盖了，做饭我还是会的。”

    “算了，”他摇摇头，“没什么必要。”

    沙耶哦了一声，也不坚持：“随你好了。”

    如果在以前，万磁王不吃饭沙耶一定着急死了，并且三百六十度哄骗游他吃饭，还得做出不同的食物来，并且一边做饭一边告诉他不按时吃饭的危害。

    但现在的沙耶，一句‘随你’就能概括所有的情绪。

    她不在乎任何人是不是饿着。

    之后又来了几个人，与万磁王谈的都是工作上的问题，沙耶在旁边默默听着，虽然大部分事情与她都没什么关系，但也还算耐心。

    不一会儿，手机忽然响了，沙耶看到来电对象，扬起眉，露出意外的神情。

    万磁王看她：“谁？”

    “斯塔克。”

    完，沙耶解锁屏幕，接通。

    对方来的居然还是一通视频通话。

    “沙耶，”屏幕那头的钢铁侠眉飞色舞，“听你恢复了，还把洛基揍了一顿？”

    这消息传得倒是快。

    沙耶反问：“你是怎么知道的，斯塔克。”

    钢铁侠笑了：“只要是在地球上发生的事情，我想知道，都能知道啊。”

    他嬉皮笑脸地。

    但是渐渐地，他翘起的嘴角放平了，透过屏幕，他清晰而敏锐地捕捉到了对方身上翻天覆地的变化。

    “沙耶？”钢铁侠皱起眉，“发生什么了吗？”

    她摇摇头：“没有发生什么，只是我记起了一切，所以拒绝了洛基和索尔邀请我一同去阿斯加德这件事。”

    寒冬女神的眼神冰冷，注视着屏幕的时候，表情里都是漫不经心的淡漠。

    “你好像和以前不太一样了，”钢铁侠犹豫着，“你刚刚喊我——斯塔克？”

    沙耶：“不然呢，喊你老板吗？”

    钢铁侠难得被噎了一下：“呃，所以你现在和万磁王在一起？”

    “是，我们在追查天启双子的下落，”她语气有些揶揄，“复仇者没来得及管，我只好拜托兄弟会的人帮忙了。”

    复仇者要忙的事情不少，所以关于天启双子他们还真是无暇顾及，于是钢铁侠摸摸鼻子，笑了：“毕竟邪神找上我们了。”

    “哦？洛基和索尔在复仇者基地？”

    “是啊，”钢铁侠移动了一下手机屏幕，让沙耶清楚地看到在会议室里坐着两个穿着扮格格不入的人，“也是刚来不久。”

    她盯着邪神的背影看了骗了：“既然如此，那天启就交给变种人吧。”

    钢铁侠：“真的不管阿斯加德了？”

    沙耶扬眉看他：“我的事情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有管的必要吗？”

    钢铁侠身后的邪神仿佛是听到了沙耶的声音，忽然从会议室里回过头来，绿眼睛落在屏幕上，看到了那端的寒冬女神。

    沙耶察觉到目光，不避不让地看回去。

    两个人谁也没先躲开。

    钢铁侠却浑然未觉，还在感慨：“沙耶，怎么都不笑了，笑一个我看看。”

    沙耶这次很干脆：“不会，挂了。”

    钢铁侠：“？？等等——”

    他话还没完，沙耶就直接挂了视频通话。

    “喝完了吗？喝完我回房了，”她率先从吧台椅上翻身下来，对万磁王，“或者你告诉房间在什么地方。”

    对方摇摇头：“我陪你去。”

    ……

    两个人走到沙耶的房门前，万磁王虽然喝了高度酒，但却仍然十分清醒，他替对方开房门，低声：“生活用品里面都有，你的衣服明天我拿来，你先穿放在床上的那套睡衣。”

    “谢谢你。”沙耶微微颔首，准备走进去开灯。

    但这时候，万磁王忽然走上前，一伸手，将她牢牢抱在了怀里。

    沙耶先是一怔，下意识想要推开他，奈何万磁王抱得很紧，她动作不方便。

    如果费力推开，势必要弄伤对方，于是沙耶犹豫了片刻，没有动手，就这么静静站着，任凭对方紧紧环住自己，手臂用力到微微发抖。

    “沙耶。”万磁王喊她的名字。

    “我了，你应该叫我——”她语气不耐烦地开口，一抬头，看到了对方明亮的灰蓝色眼睛，沾染酒气之后，就像是傍晚暮色微醺的天空，沙耶的话顿了顿，被这漂亮颜色蛊惑地无奈改口，“算了，随便你喊什么吧。”

    虽然沙耶不知道对方为什么明明还没醉，却借着喝酒这件事发疯，但好歹两人有过这二十年的交情，和其他中庭人，那是完全不一样的。

    这样想着，沙耶也抬起手，环着对方的背，拍了拍，安慰他：“你开心一点，毕竟也不是孩子了。”

    万磁王没答话，他把脸埋在沙耶的颈侧，呼吸间都是寒冬女神满身的冰雪气息。

    冰冷、刺骨，一直透到他的心脏。

    “我不想你变成现在的样子，”片刻后，他低声，“沙耶……这句话是不是太自私了？”

    听后，沙耶拍了对方的肩一下，然后退后半步。

    “你的怀抱很温暖，艾瑞克，”她静静地看着对方，“但是我不需要。”

    完，她慢慢回身走进房间里。

    沙耶站在一片黑暗当中，看着表情陡然落寞的万磁王：“晚安。”

    万磁王：“……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