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程训看着戛然而止的通话，绯色的醉颜浮上一层笑意。

    舌尖舔舔薄唇，点开相册里宋厌的照片，喉间一涩，在酒精的作用下有些难耐，忍不住亲了亲那白皙巧的脸庞。

    ——

    进了警校才知道外面的生活是多么自由懒散。

    别的学校军训一周，警校天天都是军训。

    每天一大早六点就开始跑操

    三四遍的集合，大半夜的突袭

    无论风吹雨打还是太阳光暴晒直溜溜地站一天

    各项体能训练，在泥浆里抱轮胎跑步做蹲起

    脚尖踩在台阶上练军姿，脚抽筋到一个不稳就会跌下去

    饶是铁打的宋厌，军训一个月后也觉得她自己成长了。

    好不容易熬到周六，可以不用偷偷摸摸地跟打电话了。

    看着屏幕里一身冷飒的蓝色常服、剪短到肩膀以上的乌黑秀发、一言一行都越发利落稳重、浑身的精气神儿都不一样了的宋厌，程筝感动得都快掉眼泪了。

    孩子成长，最勾的是家长的心。

    傅程懿挤在镜头前，看着宋厌兴奋地不停道：

    “真酷啊宋厌，就跟变了个人一样，女生怎么能又帅又美啊老天，以后不叫你宋厌了，叫你‘厌哥’，怎么样？厌哥，厌哥哥”

    宋厌在另一头无奈地笑笑，无比嫌弃：

    “你太夸张了，再，把我叫得跟个男人一样，我拒绝。”

    “我夸张吗？妈你，我哪里夸张了？”

    程筝看着她的两个女儿，笑得眼角都是弯的。

    “不夸张，懿儿形容得很贴切，又帅又美。厌厌啊，看来上警校还真是不一样。”

    宋厌应道：

    “就是比其他大学严格些罢了。”

    傅程懿羡慕地提议：

    “妈，要不我退学复读，明年也考警校？”

    程筝笑话女儿：

    “我看你就是想一出是一出。厌厌能吃苦，你可不一定，忘了你大学七天军训请病假躲了四天，被你们学校领导悄悄告诉你爸的糗事了？”

    “切，大学的军训也没什么用啊，又不像宋厌他们，以后得抓坏人”

    宋厌听着对面话，很亲切很温暖。

    这时，另一个电话突然打进来，提示她：

    是接通还是挂断。

    “对了宋厌，你知道吗，我哥跟他朋友开公司了，最近忙得连家都不回，每天在公司通宵。听我爸跟他聊天，融资了一个亿呢，我爸还怎么刚开始就弄这么大个盘子”

    “这是你哥的本事，从头到尾都没靠你爸。”

    宋厌看程筝和傅程懿正得起劲，于是点了挂断。

    没成想，那边一直打来，大有她不接他就不停的架势。

    宋厌盯着那来电显示，有些为难。

    傅程训的事她当然知道。

    因为她几乎所有可以拿到的时间都被他占领了。

    这时，傅程训又发来信息——

    宋厌，你敢挂我电话。

    在干什么？接电话。

    宋厌默默地抠抠嘴唇，几乎已经想象到傅程训站在窗边，一握着、一插进西装裤兜里，拧着眉不断按键的样子。

    傅程懿忽地神秘兮兮地问：

    “宋厌，从实招来，你是不是谈恋爱了？”

    “啊？”宋厌一愣，“没有啊。”

    “没有？那是谁给你打电话啊，心不在焉的样子。

    “哪有，没人给我打”

    “哎呦呦，妈你看，咱们家宋厌肯定有男朋友了，还不承认。眼睛都反光了，一直有人打电话。”

    宋厌抱起臂，好笑道：

    “夫人，要不让懿儿复读一年吧，她挺有当警察的天赋。”

    程筝猜到是谁了。

    这么多年，她能不知道她儿子的心思吗？

    就这个一直打电话、不接就没完的德行，简直是遗传他爸。

    一个月前，她儿子从滇南回来，她还发现了俩人开一间房的发票。

    她赶忙帮宋厌逃脱傅程懿的“审讯”：

    “厌厌，你有事就去忙吧，下次我们再。对了，卡里又给你打了两万块钱，缺什么就买记住了吗？”

    “不用的夫人，太多了，我同学一个月也就两千块钱生活费，我们又不用买衣服，平时也不让外出。”

    “拿着吧，宁可多、不能少。你妈那里你也不用担心，饿不着她。”

    宋厌真心地：

    “谢谢夫人。”

    挂断视频，她接通了傅程训的电话——

    “刚刚跟谁打电话呢？懿儿和我妈？”

    “哥，你知道还一直给我打？我有时间不会不接你电话的。”

    傅程训被她呛到，也没有反驳什么。

    “你的证件照出来了吗？”

    宋厌答道：

    “出来了。”

    是穿着警服的入学照片。

    “发给我。”

    “哦。”

    宋厌给傅程训发过去电子的照片，傅程训拿着欣赏了一晚。

    第二天，他把照片洗出来，放在钱夹里。

    傅谦难得回家，傅家便在明山举行了家宴。

    傅谦、傅砚洲关心着傅程训公司的事，爷仨坐在一起喝茶。

    傅谦正问傅程训一些问题，傅程训从钱夹里拿出合作方的名片给他们看。

    傅砚洲一眼瞥到那钱夹里的照片。

    他皱眉。

    ——

    宋厌的第一个寒假，是需要回家里的警局报到实习的。

    傅程懿还因此笑话她，别人放假都是放松，宋厌好不容易放假，结果开始上班了。

    北城的冬天干冷干冷的，她下班后，裹着棉警服的领子，顶着冰刃一般的北风去坐公交车回家。

    程筝无数次了让她出门打车，她节俭惯了，很少照做。

    呼啸的北风吹得她眼睛都睁不开，路边却传来两声鸣笛。

    “宋厌姐，先生有请。”

    宋厌怔住，睁开眼看过去。

    纯黑色的劳斯莱斯，后排车窗关得严严实实，防窥玻璃，让里面显得很神秘。

    宋厌心一沉，走过去，司为她打开门。

    男人的压迫感很强，宋厌裹紧警服，觉得开了暖风的车厢比外面还要冰凉刺骨。

    “傅先生。”

    她恭恭敬敬地叫出声。

    傅砚洲特意在外面见她，不会是什么好事。

    果然——

    “你跟阿训在谈恋爱？”

    宋厌身上一阵战栗，急忙摇头：

    “没有，我跟哥”

    “你们两个，各方面都不合适。背景、学历、年龄、性格其实这些都可以克服，我也不是那么刻板的父亲。只不过，你母亲对阿训的母亲什么态度你是明白的，只这一点，我就不能同意。”

    宋厌的心凉了，她的也是冰的。

    嘴巴异常酸胀，她用了力气，才点头应道：

    “是，我明白。”

    傅砚洲接着：

    “以后离阿训远点吧，继续联系也没有意义。”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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