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7章 还差一个加九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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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们刘都台要见我?”



    派来传话的御史,看着眼前足足比他高了一头,玉面俊朗的青年,不由得有些自惭形秽。



    任谁看到苏谨,都会忍不住赞一声,好一个俊俏少年郎!



    哪怕他已经三十多岁,但看起来仍像二十刚出头。



    不过这御史清楚,这位苏部堂看着唇红齿白、人畜无害,但他下的亡魂怕不知有多少。



    如果真把他当文弱书生看,怕是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回部堂的话,关于您学生魏圭一案,刘都台想请您过衙一叙,请教一二。”



    “请教?”



    闻言,马三忍不住冷笑:“你们就差明火执仗的上门抓人了,还谈什么请教?”



    御史冷汗都下来了,连连拱:“不敢,不敢。”



    “不敢?我看你们敢的很,胆大的很,我”



    苏谨摆摆,示意马三不要了,没必要为难一个报讯的。



    不过他对这些御史也没什么好感。



    毕竟从洪武朝进京的第一天开始,他好像就和御史一直犯冲,八字从没合过,嘴仗一直打到现在。



    “苏某已经不是礼部尚书,部堂的称呼就免了吧。”



    御史正要话,苏谨却再次摆摆:“既然刘都台有召,那我就随你去一趟。”



    瞅了一眼御史身后的马车,似乎是给他备的,嘴角噙着浓浓的谑笑:“这是给我准备的囚车?”



    “不敢!”



    查苏部堂的学生,已经让他冷汗淋漓,要是敢这是给苏谨的囚车,怕他都回不去都察院的衙门,就得莫名死在半路上。



    “只是给部堂大人代步的,没有别的意思。”



    “是吗?”



    苏谨似乎还有点失望,嗤笑一声:“你们的车我坐不惯,马三啊,去把我的车备好。”



    哪怕明知苏谨这是在摆谱,给他下马威,但御史仍旧什么话都不敢,乖乖在门口等着。



    别看他们喷苏谨的时候,一个个跟磕了兴奋剂似的,真面对面了,一个比一个怂。



    没过多久,苏谨那辆好久没坐过的巨大马拉房车,缓缓驶了出来。



    御史当场就看傻了眼。



    这哪是马车啊,分明就是个移动的房子!



    四匹马拉着一个长达数丈的车厢,车厢整高一丈有余,侧面置一双开大门,门宽三尺余。



    车厢的每一面,都开有数尺宽的大窗,但从外面却什么都看不到。



    马三快步走向车厢,将门缓缓拉开,然后从后面抄出一个架子。



    架子是折叠的,打开之后就是一个三级步梯。



    沿着步梯缓缓而上,御史从苏谨的身影缝隙之间,隐隐约约看到里面的装饰,堪称豪华!



    松软绵长的软包长椅,前面是纯木搭建的茶台,烟气氤氲飘荡。



    长椅一侧,侍女静静跪坐,秀拈着茶碗,飞舞间的沏茶动作,似蝴蝶翩翩起舞。



    “要上来坐坐吗?”



    看着苏谨似笑非笑的眼神,御史忍不住脸色一红,赶紧收回目光。



    他倒是真想上去坐坐,体会一下传中的晋国公房车。



    不过他要是真的敢坐上去,以后都察院恐怕就没有他的位子坐了。



    “不敢,苏部堂请。”



    “好,那你在前面带路吧。”



    



    随着苏谨背影消失,车厢门缓缓关闭,关门的刹那,似乎看到那侍女正对着苏谨娇笑,巧笑嫣兮。



    马三利落的跳到马车前面,挥鞭轻抬,马蹄渐动,迤逦而行。



    暗骂一声好大的谱,但他终究不敢多什么,回到自己轿子上,命轿夫抬着他当先而行。



    然而他却没去想,苏谨出行已经算低调了。



    若是按照朝廷法度,苏谨若真要摆谱,那是要鸣锣开道,净街出行的。



    之所以坐他的房车,主要是为了安全。



    如今虽然四海靖平,百姓安居,但暗流的杀仍在涌动。



    且不有多少番邦恨不得他当场暴毙,就算在大明朝堂之上,又有多少眼睛盯着他,意图不轨?



    这辆房车看似纯木打造,实则内衬全部都是钢板,玻璃都是特制的。



    那御史从一侧看到的,是沙发和茶台,但他看不到的位置,则是一整墙的洞洞板,上面挂满了各式各样的武器。



    枪、枪、火箭炮、榴弹、飞行器,堪称型军火库。



    一旦遇到袭击,只要不是成规模的军队,苏谨就能安全撤离。



    这辆房车全大明目前只有两辆,一辆是苏谨所乘,另一辆,则在皇宫后院停着。



    也唯有这两辆车的权限,在大明横行无忌,可以直通皇宫。



    赞拜不名,入朝不趋,剑履上殿,苏谨算是凑齐了,就差一个加九锡,他就可以造反了



    满朝的文武始终不懂,就算苏谨在靖难的时候立下不世之功,但陛下凭什么就这么信任他啊?



    淮西二十四勋的功劳不够大吗?最后还不是被洪武爷砍瓜切菜般,几乎杀的干干净净?



    翻遍史书,凡大功者,最后得善终者又有几人?



    可这个苏谨就奇了怪了,明明行事极度嚣张,为什么却不见陛下忌讳?



    他们却不知道,在他们的印象中,陛下这皇位是靖难所得。



    但唯有朱棣清楚,这皇位是他侄子心甘情愿让给他的。



    百官担心的是苏谨野心膨胀,谋权自立。



    但朱棣烦心的却是,谨弟他娘的一点野心都没有,天天惦记的就是撒丫子溜



    每当有人想挑拨离间,在朱棣耳边吹晋国公野心擅权的风时,朱棣看他们的眼神,就像在看傻子。



    “卖报卖报,晋国公学生擅杀土司之子,激起民变,恩施土司作乱————!”



    “停车。”



    车厢的玻璃缓缓向上抬起,露出苏谨的侧脸:“报童过来,我要买份报。”



    报童看着比他家房子还大的马车,有些害怕,嗫喏着不敢上前。



    苏谨笑笑,索性打开车门跳了下来,走到报童身边伸出:“别害怕,给我来份报纸,多少钱啊?”



    “七七个铜板两份,今天的早报和昨天的晚报。”



    “好,我都要了。”



    接过报纸,马三熟络的掏钱递给报童,起身后自然的挡在苏谨身前,眼睛开始四下逡巡。



    拿过报纸匆匆扫了一眼头位置,果然写的是魏圭恩施一案。



    将报纸收在里,轻轻摸了摸报童的脑袋:“你多大了?”



    “我今年八岁了。”



    “八岁了啊”,苏谨笑笑:“这么就能帮家里做事了,你真厉害。”



    看着苏谨和煦的笑容,报童似乎也没那么害怕了:“我才不厉害呢,我弟弟今年五岁,也能卖报啦。”



    “是吗?你们兄弟都是好样的。”



    笑着再次摸摸报童的脑袋,忽然想起什么:“对了,你们光这么喊多没意思?来,我教你一首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