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峥一直以来就将身边人的心思握的极为准确。

    那时的她尽心尽力地学，天真地以为宋峥在为她考量。

    却没想到宋峥的动，一是为了借她讨好举足轻重的女眷，二是让她忙碌起来，自己就能得空去私会那个女人。

    其实怀上林林之后，她就发现了宋峥的异样。

    殷老夫人让她背的书中却“父为子纲，君为臣纲，夫为妻纲”，隐忍多年当他的贤内助、为他在夺嫡之路厮杀，最后的结果却是，不论是自己还是孩子都逃不过一个惨死的结局。

    “是啊，月儿这番真是有心了。”殷老夫人与几位夫人聊着，又聊回了殷浮月的身上。

    她瞧见殷浮月埋头不语，顿作恍然状：“瞧瞧，我都忘了！浮月，还不去拜见你舅母？”

    殷浮月抬起头，懵懂的眼神中掠过一丝欢喜。

    “舅母？”

    苏夫人瞧见殷浮月怯弱的模样，暗暗叹了声可怜。

    先前祖母不问话就不敢插嘴，恐怕这个外甥女的性格和她母亲一样柔弱。

    她可不赞成苏将军接殷浮月去苏府的提议。

    殷浮月走到她身前，受宠若惊般盈盈拜见行礼。

    “哎，好孩子！”

    没等

    拜礼完成，苏夫人就伸将人扶了起来。

    殷浮月顺其自然地站起身，不动声色地望了蒋姨娘一眼。

    可从苏夫人的角度去看，却以为殷浮月是在向她背后的老夫人眼神示意。

    她虽然打心底可怜这孩子，此刻作为一个母亲爱子的决心却更坚定了。

    苏家子乃将门之后，不是这等弱女子能进门的。

    所以她才不管苏将军想怎么照顾外甥女，都要打消苏元舒对殷浮月的念头。

    “生的真是周正，又水灵灵的，和玉儿时候一样可爱。”

    苏夫人提起嫁给殷丞相的苏芷玉，语气轻松的像是两家完全没有过隔阂一般。

    殷老夫人别有深意地看了蒋姨娘一眼。

    以前给苏家下的帖子可是从来没有过回应，今日苏夫人应邀观礼，其中是不是有蒋姨娘插呢？

    “这孩子啊，就是太安静了。”殷老夫人微微蹙了眉头，殷浮月得到了自家舅母的夸奖，竟跟个木头似的没有半点反应。

    苏夫人呵呵笑道：“性子也像。”

    蒋姨娘眼底一点一点冷了下去。

    她请苏夫人过来可不是给殷浮月长脸的！

    朝对面使了个眼色，三夫人立即出声道：“浮月，

    发什么呆呢？这可不是别的舅母，而是自家亲舅舅的夫人，照顾了你十多年的亲舅舅！”

    老夫人睨了她一眼：“老三媳妇，用不着你提醒，咱浮月聪明着，认得出呢！”

    “娘的对，儿媳想少了。”

    三夫人当然知道老夫人不会对自己动怒，毕竟自己出身不低，还有正妻的身份摆在这里。

    比起蒋姨娘，她出面要承受的风险确实要低很多。

    身份上的差距，也是蒋姨娘多年来扳倒不了自己的根本原因。

    她将苏将军提出来，就是想让殷浮月以为苏夫人会和苏将军一样照顾自己。

    实际上苏夫人对苏芷玉母女的态度，蒋姨娘早就跟她透露过，当真是十分微妙。

    她很期待，殷浮月若是向苏夫人诉苦，会引来怎样的厌恶呢？

    “祖母，婶婶，其实浮月一进门就认出舅母来啦。”

    女孩稚嫩的嗓音淡淡响起，其中是掩藏不住的喜悦。

    三夫人笑容僵住，一时无言，把目光投向了蒋姨娘。

    蒋姨娘本就虚伪的笑容，此刻慢慢地凝固住了。

    殷浮月一个女孩，在府中前后受了那么多委屈，居然不打算趁倾诉？

    苏夫人心中一动，拉

    过殷浮月到自己身边坐下。“你有不曾见过我，如何认出的？”

    她虽然接受不了苏将军试图选苏家子娶殷浮月的决定，却明白孩子生来就是无辜的，所以对她更多的还是心疼。

    “在嵘州的时候，将军舅舅就跟我描述过。他舅母和寻常女子大有不同，不学女红，不通书画，不念吟风弄月的诗词。但是舅母生了一张全天下最温柔的脸，还有独一无二的脾气，心思精巧的棋艺。”

    苏夫人愣了半晌，忍俊不禁道：“可是，你的这些，跟我的长相有什么关系呢？呃，难不成你因为我长得温柔？”

    温柔一词太过宽泛。况且，她并不觉得自己是个温柔的女子。

    苏子谦她温柔，恐怕是记忆还停留在成婚之前。

    那时她确实是个性情温柔的美丽女子，毕竟都是每天精心打扮、刻意练习出来的。

    这些年来，苏子谦回家的次数越来越少，她的温柔美丽早就被岁月这把杀猪刀给收了，四个儿子个个怕她像老鼠怕猫似的，难道苏子谦这都看不到么。

    “呃”

    殷浮月红着脸低了头，支支吾吾的样子，实在让苏夫人不忍心戳穿她。

    毕竟是孩子，都爱表现，怎么忍得了别人当众指责她连舅母都认不出呢？

    “你一定是和元舒他们玩的好，瞧见元舒跟我长得像，才认出了我，是不是？”

    对上苏夫人怜爱的目光，殷浮月知道，自己的目的达到了。

    她感激地点了点头，又怯生生地看了老夫人一眼。

    殷老夫人解围道：“元舒那孩子，眉眼与苏夫人当真是有七八分相似。”

    “呵呵，元舒是模样最像我的一个孩子。只可惜，将军太不念家了。我一个妇人，对于教养元舒真是有心无力。”

    殷浮月没有按照预料向苏夫人诉苦，确实让三夫人的算盘落了个空。

    不过，今天的好戏可不是这么简单的。

    蒋姨娘与三夫人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候在后头的杨嬷嬷会意，默默退了出去。

    老夫人身边的罗嬷嬷注意到了这一幕，老眼微微一眯，不语。

    这时苏夫人提起帕子掩嘴笑了起来，殷浮月刚刚附到她耳边了句什么。

    蒋姨娘表情不善地皱起了眉头。

    她可以接受殷浮月在老夫人面前讨得欢喜，但是绝对不能接受苏家人与殷浮月走的更近。

    这可是非常不妙的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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