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无情却也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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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什么呢?恐怕连他自己都不清。

    只知道宫里和船上是不一样的,他会想起幼年那些事,想到母亲被关在宫殿里失声恸哭,想到那些子虚乌有的事,一件一件套到他和母亲身上。

    母亲的样貌已模糊,可那种无力的恨却依然真切。

    该死,他们都该死。

    甚至母亲也曾指着他,他不该来到这个世上。所以自己也该死。

    他太空了,必须要抓住什么东西,凭借什么东西,才能短暂找到自己的存在。

    冠礼延后,婚约也被迫延后;这座皇宫还给了他一个惊喜,他死而复生的七皇弟,竟然是当初林钰口中的“恩人”。

    他唯一能抓在里的东西,就也这样,岌岌可危。

    东西在意“贞洁”,他已经知道了,那就这样占有她。

    这样,她应该就跑不掉了吧。

    “因为,你本来就是我的。”

    林钰等了很久才等来他开口,恶鬼低语似的,“那天不舒服没关系,我们慢慢试,下一次会让你舒服的。”

    无耻。

    林钰面皮发麻,咬牙切齿地别过眼。

    宫人进来送水和浴桶,分明被扎了一刀的是许晋宣,提不起力气的却是自己。

    转头看见男人还静静靠在桌边,眼光对着这边,她警告:“我沐浴,你不许过来。”

    许晋宣的唇色发白,只:“叫你丫鬟来伺候吧。”

    林钰却没叫任何人过来。

    独身坐进浴桶中,她抱住膝弯,脊背蜷缩起来,细细想着自己经历的这些事。

    她能感觉到,扎了许晋宣一刀,又自愿放弃杀他之后,她对人的恨意就被冲淡了。

    可这样不行,谁知道下次许晋宣会以“受罚”为前提,从自己这里夺走什么。

    难道非要什么都失去了,自己也被他逼着发疯、杀人吗?

    热水萦绕周身,林钰摇摇头,身上止不住一阵阵发寒。

    她不能被许晋宣同化,绝对不能。

    许晋宣今日是守诺的,果真等着她自己出浴没来打搅。

    他腹间新伤隐隐作痛,可比起发作了二十年的蛊毒,也不过巫见大巫,麻烦的是不能沐浴。

    林钰以他身上不干净,有药味为由,拒绝他留在偏殿。

    于是下一瞬,男人剥开衣袍,将纱布拆了开来。

    药粉浇过的猩红血口泛着白点,血污甚至尚未真正止住。

    “你做什么?”

    “沐浴,”男人答得很平静,“沐浴完,不会用药了。”

    那个伤口是她亲捅出来的,却仍旧触目惊心,叫她多看一眼都要做噩梦。

    “我不要我不要!”她又大喊,“那么难看的伤口在你身上,你还想躺在我旁边吗!”

    她找回了闹的力气,哪怕是无理取闹。

    许晋宣握纱布的垂落,不计较伤痕出自谁,当真替她思量起来。

    要加快愈合,他有办法,可今日不早了,入睡前除掉是不可能的。

    “好,”于是他妥协,“等好了,你验过再。”

    林钰以为他会走,可男人只是将殿内的美人榻拖到床边,“今夜不躺你身侧。”

    床头罗帐放下来,她躺在里面,自己则在外面,这样总行了。

    林钰到底挑不出什么毛病。

    这注定是不同寻常的一夜,夜里黑,罗帐又隔着两人,她竟忽然想起那一夜留宿云雾山。

    要是许晋宣,只是许晋宣就好了。

    他看着脾气很臭,嘴巴也很毒,却会因为她害怕,就在雷雨夜里陪她半夜的话。

    会一边嫌她麻烦,一边认真替她剥红薯。

    其实那个时候,也不过第二回见面呢。

    那个苍白却也干净的少年,怎么就会是一个疯子呢?

    林钰已经习惯了比他先醒来,深冬的夜里那么冷,他竟然只随盖了件衣裳入睡。

    睡梦中的他眉宇微蹙,气息也不大平稳,想来是伤了腹角,连吐气都会生疼。

    而她刚从帘帐内探出身,男人就睁了眼。

    他生了一双很惑人的眼睛,分明只是寻常瞧着人,都有几分似笑非笑的意味,更何况右眼尾还缀着一颗痣。

    情动时诱人深陷,冷厉时却像蟒蛇的眼,无情却也危险。

    林钰不敢多瞧他,也不和他搭话,唤了朱帘青黛进来,伺候自己更衣。

    可到了梳妆的时候,身后男人却:“我来。”

    先前林钰都是许他梳头描妆的,可见识过两人昨日闹的那一场,青黛还是轻轻唤了声“姑娘”以示询问。

    良久,少女细嫩的颈项轻轻翕合,:“让他来吧。”

    林钰也不知道梳头有什么意思,纯伺候人的事。她的头发虽软却也多,前世遇难前每日最麻烦的便是早起梳头。

    檀木梳顺着少女脑后落至发尾,许晋宣却显然不这样想。

    他耐心,动作甚至无比细致,想着这是自己豢养的爱宠,就要亲精细呵护。

    两人心思各异地静了一刻钟,只在他取过石黛时,林钰才:“不用描眉了,我今日不出门。”

    许晋宣不应声,他有些时日没替她打理这些事了,绕到她身前,对着她不画而弯的长眉看了又看。

    终是了声:“不画也行。”

    直起身,又想起什么,问:“还疼吗?”

    近旁两个丫鬟还在,他问得含糊不清,林钰却立刻就明白过来。

    她没有特意留心过,虽然当夜她疼得似被撕成两段,可被灌了一杯许晋宣的血,又涂过药,后来竟没再想起过,想来是已经好了。

    “不用你管。”

    下意识呛了他一句,眸光下移,林钰就看见他腰间隐隐渗出的猩红。

    自己那一刀,可扎得不浅呀,他会炼蛊不会看病,却并未传个太医来仔细处理。

    起来,他现在身上的伤口很多,不仅腰腹间,臂上放血有刀伤,眉骨也被自己砸出了瘀伤,指不定会后天断眉。

    “我闻到血腥气了。”可想过那些,她只开口挑人的毛病。

    许晋宣果然垂下眼,默不作声退开了一步。

    “会处理好的。”

    他顾自离开,林钰也不知道他要用什么法子处理那么深的伤口。

    她只又叫来探芳问:“这么冷的天,长公主也会去校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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