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兄妹谈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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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雀跃上前时,林霁的眼光落在她发髻上,与晨间相见似乎有不同。

    青玉簪,是及笄时自己送的。

    许晋宣也盯着林钰踏出了那步,原本贴在自己身边的人,一下就跟自己远了,跟林霁近了。

    再发觉林霁在看她头上,许晋宣忽然上前,抬落至她发髻。

    林钰忙侧头问:“怎么了?”

    “簪子戴歪了。”

    “别动,我帮你弄。”

    许晋宣握了她抬起的,在林霁怀疑的目光中,把那支簪往下拨一点,又往上拨一点。

    李全还等着带人看别苑陈设的,结果一出来,就看见林钰被两个男人夹在中间,一个噙笑拨弄着她的发簪,另一个背对此处神色不明,只知也是低头仔细看着。

    此情此景,实在不方便旁人打扰,年老的内侍只得默默移开眼。

    “好了。”

    许晋宣收了,却没有退回原位,林钰几乎能感受到背后的体温。

    又听他:“一段日子没练,我梳的头,还过得去吗?”

    林钰后背瘆得慌。

    果然林霁一听这话,递来的眼光也搀了几分诧异,却又很快收敛了。

    林钰连忙转过身,后退,总算和许晋宣拉开一点距离。

    “我想,和我哥哥单独呆一会儿。”

    她这话时一双眼睛睁得诚恳,自下而上看人的,带着点哄劝讨好的意味。

    许晋宣不想,不想放她和什么狗男人独处。

    “可以吗?”

    林钰又怯怯问了一声。

    “可以。”

    话一出口,许晋宣先怀疑上了自己。

    刚刚是被人夺舍了吗?就被她盯了一会儿,居然就,答应了?

    林钰却不管他心里那点挣扎,扬了笑脸道:“那我用完午膳再来找你。”

    午膳都要和人单独用。

    许晋宣垂在身侧的拳头紧了紧。

    直至她又主动:“今夜我还是宿在重华宫。”

    “行。”

    算是看出来了,太久不见林霁,东西心里眼里压根装不进任何人,硬要留下也是碍眼。

    也不跟林霁打招呼,许晋宣这回没多留,转身就走。

    身前少女还在目送,林霁就低头问:“在宫里还好吗?”

    “有没有再病过?”

    当日船上一别,正是林钰发着烧,靠在床头眼泪涟涟想回家,自己却无能为力。

    林霁后来总梦魇,梦到林钰在荒芜的大殿里哭,自己却被困在原地,没法上前,也没法出声。

    夜半惊醒,汗湿半边枕。

    林钰知道他的关切,只是,或许离家在外的人总习惯报喜不报忧,刚入宫时经历的种种,她不打算给林林霁听。

    反而张开双臂,如只蝴蝶般在人面前转了一圈。

    “哥哥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

    林霁被这模样逗笑,想起时候她制了身格外喜欢的新衣裳,也是这样在自己面前打圈。

    结果转的圈数多了,脚步不稳跌坐在地,又是哇哇大哭。

    记得尚且年少的自己慌忙上前,蹲下身抱起人问:“摔痛了哪里?”

    四五岁的姑娘抓起裙裾递到他眼前,抽抽噎噎:“脏了”

    想到这些,他又笑了一声。

    却反而引来林钰的不满,故意叉起腰问:“哥哥想起什么了,这么好笑?”

    他摇摇头,如实道:“想起了你时候。”

    到时候,林钰可就来劲了。毕竟自己记忆里的他格外单一,冷脸,冷脸,还是冷脸。

    从前在家中做大姐的林钰,若此生有憾事,那便是不得兄长喜爱。

    十二三岁的时候,正是姑娘们情窦初开的年纪,都知晓她有位琼章鹤姿的、前途大好的义兄,免不得轮番朝她打听。

    为人如何啊,性子如何啊,待她这个妹妹如何。

    林钰也是个承天眷顾的姑娘,琴艺佳、读书多,样貌更不必,可但凡提到林霁,必然是退避三舍。

    无她,显得自己丢脸。

    毕竟林霁很少愿意搭理她,又比她年长八岁,身量的差距长年拉开着,记忆里从来都是垂眼高高地望下来,傲气,又冷淡,是年幼的林钰最深的印象。

    哪怕他后来有所改变,甚至求娶自己,这层经年累月的印象根深蒂固,一时也没法根除。

    直到,咸祯帝亲口对她,林霁回松江,是为了她。

    “哥哥若要时候,我便有一事不明了。”

    林霁许久未见过她这般灵动的神态,像极了她从前无忧无虑的模样。

    自己也不必如年少时那般克制,眼光一瞬不瞬定在她身上,林霁道:“你。”

    林钰早就想问了,这种时候正是天时地利人和,一个解开心结的好会。

    “你从前,为何要刻意疏远我?”

    男子眉目一滞。

    他是不允许自己肆意接近她,可要疏远,林霁觉得谈不上。

    “你每年生辰,我都精心备礼,除去有一年撞上春闱,每一次都必定回家陪你。”

    不同于少女的闺阁闲情,林霁的年少的那点光阴很紧张,需精打细算地用。否则他尚未功成名就,姑娘就长大、出嫁,会叫他追悔莫及。

    林钰听完他的辩词,神色便有些奇怪,“就这样?”

    林霁不喜欢邀功,沉目想了想,便又:“今年年初我高中返乡,记得义母有意为你制琴,便从京都请回了一位巧匠。”

    这下是林钰顿住了。

    那把云杉木制的七弦琴,既是父母送的及笄礼,也是林钰最最宝贵爱重的一把琴。

    她那时还奇怪呢,皇都来的巧匠,竟能正好替自己斫琴,原来背后是有林霁这个推。

    再一深想,便觉得此事的确不简单,林霁做了,自己却不知道的事,想来还有很多很多。

    或是,他背地里什么都关心,什么都做,唯独就是当面不搭理自己。

    “好奇怪的人呐”

    于她这样的人来,喜欢和厌恶都会出口,自然也就不能想象,世上竟有人一面喜欢极了,一面却叫人误会是厌恶极了。

    尤其,那个误会的人还是自己。

    林霁见她低着头不知嘀咕什么,正欲再问,余光却瞥见不远处一个内侍急急趋来。

    和林钰的谈心,便只能放一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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