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直面流花凄惨的尸体，顾慎忍不住往后退了半步，别过脸去，“一个丫鬟、丫鬟而已沈大人何必”

    沈无妄松。

    流花的腕砰地砸在地上。

    一方浸了水的白丝绸递到沈无妄中，他悉心地擦着刚碰过流花的指，“这可不是普通丫鬟，”他讥诮中含着凌厉的目光看向万吟儿，“是万姐自幼陪在身边的贴身丫鬟。”

    万吟儿唇色苍白，颤抖着不出话。

    江书也是心中一跳。她下意识地弓着身子，保持着恭敬姿态，秀美的脖颈微扬，仰望着沈无妄。

    男人阴鸷俊美的脸有一半潜藏在黑暗中，不辨神色。

    “是、是我的贴身婢女，可、可是”万吟儿声气破碎，身子抖得我见犹怜。

    幕亓一心疼得不行。

    可沈无妄是个太监，全然不吃万吟儿这一套。

    他低着头，慢条斯理，“奴婢也是一条人命，按律，咱家该查。”

    万吟儿忍住抽泣，一双泪眼朦胧的大眼睛看向沈无妄。

    等着他接下来的话。

    沈无妄脸上笑容愈盛，“这下人，若是因犯错被万姐私刑处死，这等家务事，本官就不便查了。”

    江书看向万吟儿。

    幕亓一也在看着怀中梨花带雨的女子。是万吟儿对流花下的？这种可能性，他想都不敢想。

    也绝不会允许万吟儿认下这个污点！

    幕亓一挑衅地看向沈无妄，张了张嘴，刚想话。

    被万吟儿委屈地扯住衣袖，“阿一哥哥，别了是我、是我”

    她动作大了些。

    雪白的衣袖自腕间轻纱一般地滑落。

    心口一滞，江书猛地瞪大眼睛。

    那是

    万吟儿白皙的臂上，赫然几道抓痕。

    有几处还没完全愈合，正在往外渗出殷红的血珠。

    江书看到了，沈无妄看到了，所有人都看到了。

    幕亓一脸色阴沉得几乎要滴出水来。

    揽着万吟儿的指却更加用力。

    旁人没有幕亓一那样坚定，顾慎和几个下人看到万吟儿臂上的伤，齐齐往后一退。

    顾慎更是脸色难看。

    打杀下人在他们内宅之中虽算不得什么顶破天的大事。可万吟儿能对流花下得了，时候还伪装成是悬梁自尽。

    这样的女人，决不能跟他妹妹同在幕家！

    想通这一节，顾慎朝沈无妄拱，郑重道：“此事万望沈大人查明真相，别叫这婢女死得不明不白。”

    沈无妄没答话，只是含笑看向幕亓一，“幕世子觉得呢？”

    幕亓一咬着腮帮，“九千岁的意思，是赖上了吟儿？”

    江书垂下眼，不敢再看幕亓一，怕掩不住自己眸中的情绪。

    男子的心悦与偏爱，竟是如此盲目的东西。事实都摆在眼前，他都不愿睁开眼看看。

    江书忍不住挑唇冷笑。

    流花一条命都稀里糊涂地搭上了，她只是区区被冤枉几次，在幕亓一眼中，和万吟儿的清白比起来，定是也没什么要紧。

    幕亓一的敌意，沈无妄似并不觉意外。他挑唇一笑，“世子当真心地纯良。”

    他不表态，也没一定要把这案子查到水落石出。

    可因为万吟儿臂上的伤被众人看到，就这么含混过去，反倒是更引人遐想。

    只怕是不出几日，万吟儿一个官家姐，打杀自己婢女的消息就要传遍整个营地。

    想通这一节，幕亓一倒是最着急的那一个。

    顾如烟和他的婚事已定，他本可以利用吴氏对自己的愧疚，逼着她接纳万吟儿做妾。可要是吟儿名声背上了这样的污点

    别吴氏，就是自己父亲武安侯，也断断不会答应！

    幕亓一：“沈大人的意思，是吟儿臂上的伤，便是她杀人的铁证？”

    “杀人”两字，刺得万吟儿身子一抖。

    她无限委屈，“阿一哥哥，你明明知道不是我”

    江书瞧见，幕亓一牵着万吟儿的，安抚性紧了一紧。

    幕亓一：“沈大人可是认准了吟儿？”

    沈无妄似笑非笑，“流花这奴婢，居然抓伤主子，便是就地打杀，也是主家的权利。万姐，你对吗？”

    “我、我”

    幕亓一阻住万吟儿要的话，警惕地看向沈无妄，“沈大人，你在暗示吟儿认下她打死婢女的无妄之罪！”

    沈无妄笑着摇了摇头。

    幕亓一“吟儿别怕，不是你做的，你不要认。”

    万吟儿抽搭着，“我没做过。”

    “万姐不认是惩处奴婢致死？”

    “没做过的事，我、我不认！”

    沈无妄低头，来来回回地看着自己的五个指尖，不话。

    倒是一旁顾慎急了，“她臂上的伤怎么解释？”

    幕亓一针锋相对，“臂有伤便有嫌疑？”

    情急之下，顾慎直接指着沈无妄，“九千岁都了，这婢女指甲间有血肉痕迹。这么明显的伤痕做不得物证，还有什么能做物证？！”

    他算是明白了，顾如烟想在幕家过得好，必须得除了万吟儿！

    “既然你们都这么认为——”幕亓一缓缓松开万吟儿的，目光在顾慎、沈无妄，甚至还有江书脸上一一扫过。

    他缓缓地举起自己臂，挽起袖子。

    古铜色、肌肉匀称紧致的臂上。

    赫然几道抓痕，一样在往外渗着血。

    “这、这？”顾慎倒退两步，“你什么意思？这婢女是你？不对啊！”

    他是成年男子，去年已经娶了妻子。

    顾慎明白这伤是如何来的了。一时间，脸色难看得不行，“幕亓一，你、你真行！”

    昨晚看到那一幕江书也明白了。

    可真的会这般巧合？

    下意识地，她疑惑地看向沈无妄，想看他如何作答。

    还不等沈无妄话。

    幕亓一满眼挑衅，“这床笫之间伤痕的滋味，怕是九千岁，从未尝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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