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画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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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日酉时,画楼南畔。”

    正在布庄中忙着和掌柜核对账簿的江若宁,突然收到了一封信笺。

    江若宁拆开信笺之后,那信笺上便只有这短短的一行字,底部落了一个“陆”字。

    字迹洒脱苍劲,笔锋锐利,看着颇为眼熟。

    江若宁扫了一眼之后,便将那信笺折回了怀中。

    她吩咐着掌柜的继续核对账目,接着转过身,将方才递信的侍女拉到一旁问道:“这是谁送过来的?”

    那侍女不明所以地摇了摇头,只是个年轻侍卫送过来的。

    江若宁听到这话,第一反应便是陆临渊派人送过来的。

    陆临渊平日里偶尔派沈管家或者其他近侍过来接江若宁,亦或是他本人亲自过来接。

    像这种让人传信过来叫她的,还是头一回。

    画楼,虽然名义上,是招待那些年轻公子姐玩乐的地方。但是,很多人都心照不宣的,将那里当做是情人幽会之处。

    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江若宁脑中莫名浮现了这句话,陆临渊那霸道又蛮横的性子,倒不像是会做这种风流浪子玩的事。

    倒不是他不懂这回事,更不如是他不稀罕做这种委婉缠绵,勾勾搭搭的事。

    想要谁了,直接带回去了事。

    虽然,她心中闪过了一丝疑虑。

    但是,大概是很久都没与陆临渊见面了,江若宁一看到这封信,又听到是侍卫送过来的,便不疑有他,下意识地认为是陆临渊派人来找的她,还猜想他怎么还玩起了情调。

    江若宁见那侍女还垂首站在自己跟前候着,便挥让那侍女退下了。

    若谈恋爱,江念从到大也谈过几个,但是每一个到最后都差点意思。没有一个是能让江念记忆深刻的,也没有一个是能让她心潮起伏的。

    但是,在收到这封传信的时候,虽然信里只有简简单单的几个字,在这几个时辰的等待里,江若宁竟然像是情人间初次幽会的那般,心中忐忑不已。

    虽然布庄里都是各种款式的衣裳,但是,江若宁硬是为穿哪一件纠结了很久很久。

    等到掌柜的心提醒她,账目有几个她核对错了的时候,江若宁才从满心满脑的杂念中惊醒过来。

    顿时,江若宁扶额,暗暗自嘲了一下。

    自己这慌里慌张的是在干什么呢,又不是未出阁的大姑娘,该做的事都做过了。

    更何况陆临渊从未承认过自己,如今自己这紧张不安的样子,倒真显得有些不伦不类了。

    念及此,江若宁沉了沉心,眼见时辰也不早了,天色都渐渐暗了起来。她便将账目交给了掌柜的,自己让侍女挑了一件最不突兀的浅色衣裳换上,匆匆往画楼赴约了。

    夕阳西沉,远山渐渐暗了下来,只有近地的一层金色的光晕,还在照耀着即将来临的夜空。

    那橘红色的夕阳,稀稀落落地洒在画楼的飞檐斗拱上,衬得那屋檐下绚丽的色,彩仿佛镀上了一层泛着荧光的金色,在这灰蓝色的夜幕下,显得格外的突兀又美丽。

    这画楼既是公认的幽会之所,自然是处处有它的僻静之地。

    画楼的西侧,有一处拐角,拐角那里,有一棵粗壮的老槐树,树叶茂密,遮蔽着那处拐角,显得那里愈发僻静。

    而那棵老槐树旁边,正静静地停着一辆马车,车头的边沿早已挂上了两盏闪着橘色的宫灯。

    夜风一吹,那两盏宫灯都吹得有些摇摇晃晃的,透着股异样。

    江若宁怕被旁人知道了不好,便只让车夫送她到画楼这边来,便让他回去了,自己左顾右盼了一会儿,便看到了西侧的那辆静静等候的马车。

    凉风吹过,吹起了江若宁身后的发丝,吹得她后脖颈一激灵,她裹紧了自己的披风,脚步匆匆地朝那两盏宫灯下的马车走去。

    只不过,江若宁没想到的是,为什么,这辆马车前,沈管家不在?

    等到掀开帘子的那刹那,她就明白了。

    苍园。

    北境之乱,越来越严重。

    即便是被皇帝留着赋闲在京的陆临渊,都免不了常常要被召进宫去谏言献策。

    刚从宫里回来的陆临渊,感觉有些乏力,被沈管家问到去哪里时,原本想着回陆府,但是想了想,还是让沈管家驾着马车回了苍园。

    前几日,陆临渊被沈凌羽父女俩请到了沈府一聚。虽然沈平没有明确催促陆临渊什么,但是那话里话外,无论是从陆临渊当前在的京中局势,还是从当年父辈们的交情来看,沈平希望陆沈两家能结成秦晋之好的想法,都直接戳中了陆临渊心中的那点顾忌。

    眼见着已经没有多少退路可以商量,所以,第二日,陆临渊便没有拒绝沈凌羽的请求,陪她去了静水寺去上香。

    陆临渊也不知道心里到底在抗拒着什么,但是即便是走到了如今的地位,也摆脱不了被局势牵着走的命运。

    就像是京中传言那样,沈凌羽确实是他最好的选择与助力,他的选择确实不多。

    所以,他没有回陆府。

    一回去,就会看到江若宁,但是如今他并不想看到江若宁。

    他不想去解释,也没必要去解释什么,但是,即便江若宁口中不问,她那双眼睛也会挫败他。

    原本就是男欢女爱,若是偏偏还要掺杂些不清道不明的东西,扰了兴致,便是自讨没趣。

    既然如此,又何必给自己添堵。

    只是他不知道,自己早就陷进了这场游戏中,等到他醒悟过来时,再想挣脱出来,已然是不能了。

    不过,此刻,陆临渊无暇顾及到这些。

    回到苍园后,陆临渊正准备回房去歇息,沈管家依然是按照陆临渊往日的习惯,安排下人伺候着他沐浴洗漱。

    就在沈管家帮陆临渊将外衣挂在木桁上时,陆临渊回头看了眼这个伺候了他多年的老管家,正缓慢又一丝不苟地挂着他那件黑金色外袍。

    俩人虽是主仆,但是,这个最开始从沈家带过来的管家,一直从伺候着陆临渊的饮食起居。

    沈清过世后,陆临渊更是视这位沈管家如一位尊敬的长辈,从未对他避嫌过。

    尽管这位沈管家从未僭越主仆身份,但是,他的话,常常在陆临渊有一定分量。

    心中的困扰,使得陆临渊忽然鬼使神差地问了句:“沈叔,你觉得,沈家如何?”

    这话虽没明,但是,这么多年的主仆默契,沈管家听明白了里面的幽微之意。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退出阅读模式。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