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璃放开盛南橘，把怀里的盒子递给她，笑着：“生日快乐。”

    12点的冬夜很冷，蒋璃话的时候，口中的热气扑散出来，在空气中形成一团白雾，带着淡淡的果汁香气。在冬夜里，这味道清甜的有些冷。

    盛南橘没有先接过盒子，她抬手搓了搓蒋璃的脸。

    “冻了多久啊？脸都冻红了。”她心疼的问道。

    蒋璃捉住她的手，笑着：“没多久，我刚一直在那边的麦当劳等着。”

    盛南橘这才放下心来，从蒋璃手中接过那个盒子，心翼翼的开。

    路灯的灯光有些朦胧，盒子开的瞬间，里面闪出一片橘红色的光，那光芒清透却耀眼。

    盛南橘惊喜的将东西捧了出来，是一个玻璃做的橘子。颜色不是单纯的橘色，而是深浅不一，类似扎染的渲染橘色。

    盛南橘眨了眨眼，玻璃的橘子。

    玻璃的，橘子。

    蒋璃的，盛南橘。

    是这个意思吗？

    她的脸红了起来，不敢抬头看蒋璃的眼睛，专注的低头研究那只橘子。玻璃的橘子。

    橘子的身体圆润光滑，饱满质朴，而叶子的部分看起来竟然十分像是真的植物，盛南橘好奇的用手碰了碰。

    “呀！是真的叶子！”她开心得像是个得到了洋娃娃的女孩儿，捧着那个橘子，连蹦带跳的，看向蒋璃的眼神里闪着雀跃的光。

    蒋璃让她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他搓了搓耳朵，低下了头，声：“做了好几个，就这一个比较像样。”

    盛南橘的眼睛倏忽瞪圆了：“你亲手做的吗？我的天！这哪里是比较像样子呀？这简直太像样子了！这叶子是怎么回事儿呀？”她一脸好奇的问。

    “你把它拨开看看呢。”蒋璃微笑着提醒她。

    盛南橘于是又碰了碰那片叶子，发现叶子竟然是长在桔子上的！再拨弄一下，就可以看见叶子中的缝隙。那是个窄窄的花瓶口！

    “原来这是一个花瓶呀？”她惊讶的问，“那这是什么植物呢？”

    “你闻闻看。”蒋璃侧靠在灯柱上，手插在口袋里，唇角带着笑，看着盛南橘摆弄那个花瓶。

    盛南橘双手捧着那个橘子，靠近鼻子嗅了嗅：“是薄荷吗？”

    蒋璃点点头：“我只种过薄荷，所以就种了薄荷。瓶子里放了水培液，你以后如果想种别的东西，也可以自己换。水培液定期换就行。”

    盛南橘爱不释手的捧着那个橘子左看看右看看，欣喜全都写在脸上。蒋璃唇角的笑意愈发浓了，觉得这些天的忙碌都有了意义。

    天上不知何时洋洋洒洒的飘起了雪花，城市的雪比山里的要温柔得多，路灯昏黄的灯光下，洁白的雪花精灵一般在空中跳着轻盈的舞蹈，摇摇曳曳的轻飘飘落下，裹着一点温柔的凉意。

    蒋璃靠着灯柱看着雪花落在盛南橘的头发上、睫毛上、秀气的鼻尖上。

    他手指颤了颤，朝盛南橘凑了过去，温热的指尖轻轻擦上盛南橘的鼻尖，他声音微哑：“下雪了。你不能受凉，快点上去吧。”

    盛南橘抬头看了看天，仿佛这时才发现已经下雪了。她嘟起嘴，满眼舍不得的看向蒋璃，许久，却只憋出一句：“谢谢你。”

    完又忍不住在心里懊恼自己的没有情趣，可从没谈过恋爱，连偶像剧都很少看的运动少女，一时还真想不出，这种时刻该些什么才更符合氛围。

    盛南橘只是觉得，就这么走了的话，她心里怪舍不得的。

    蒋璃看着她那样眼巴巴的样子，忍不住笑出了声：“你快点好起来，等你回队里，我们每天都能见面。”

    盛南橘吸了吸鼻子，十分乖巧的点了点头。

    蒋璃笑着凑近她，在她耳边用气声：“这两天也不用太想我。闲着没事儿的时候随便想想就行了，不用废寝忘食的想，身体第一。”

    盛南橘抬眼瞪他，脸颊绯红一片：“谁想你了！”

    还“废寝忘食的想”，亏他的出口！

    盛南橘忍不住腹诽，心里却没来由觉得甜滋滋的。

    她犹自嘴硬，眼里的不舍却□□裸的写在脸上。蒋璃于是不再逗她，他张开手臂，又一次将人抱在了怀里。

    盛南橘穿的这件棉服特别的大。蒋璃抱着她，就像抱着一个蓬松柔软的洋娃娃。

    这个拥抱安静而温柔，蒋璃没有对盛南橘做什么奇怪的事情。

    没有捏脸，也没有突然亲她，只是安静的抱着她，任雪花落在两人头顶。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两人谁都没有话，却仿佛已经尽了千言万语。

    等蒋璃终于松开盛南橘，两人的头发上已经落下了一层白白的霜雪。

    蒋璃看看盛南橘的头顶，笑着捏了捏她的耳垂：“我们也算，一起白过头了。”

    他这话的时候，眼睛里满是温柔的情意。

    盛南橘愣了一下，抿着唇露出一个微笑，然后，她心翼翼的踮起脚，在蒋璃脸侧轻轻印下一个浅浅的吻。

    少女的吻如蜻蜓点水，满是情怯的娇羞，却又饱含着十足的热情，让蒋璃站在洋洋洒洒的大雪里只觉得一颗心暖的快要融化。

    盛南橘亲这一口似乎用完了所有的勇气，再没一个字，转头一步三回头的跑上了楼。

    蒋璃站在楼下，一直到看见盛南橘卧室的灯又再亮起，才默默转身离开。

    长白山的封闭训练还没有结束，蒋璃没办法回家。这个时间，也没法再回队里，住宾馆又太贵。

    蒋璃琢磨了一下，就近找了家网吧，人生头一回体验了一把网吧包夜。

    第二天一早，他腰酸背疼两眼发花的从网吧走出来，顶着一身被烟和泡面熏了一宿的乌烟瘴气，蒋璃在走出来的瞬间猛地吸了一大口新鲜空气，忍不住在内心感叹，网瘾少年也不是那么好做的。

    平日里总羡慕那些可以成天游戏的男生，真的让他一宿游戏的时候，蒋璃忽然有种腻的想吐的感觉。连早饭都不想吃了。

    离开之前，蒋璃看了一眼盛南橘家的方向，琢磨着，她家里今天应该很热闹吧？

    全家一起庆祝生日是什么感觉呢？蒋璃歪着头想了想，十年前的事了，尽管他十分努力的在想，可那些记忆还是早已经模糊了。

    不仅记不起当时的心境，他连片段的画面都已经想不起来了。只隐约记得，七岁那年，为了庆祝他上学，生日的时候妈妈特意给他买了一个很大的草莓蛋糕。

    那个蛋糕很好吃。

    蒋璃想了想，走进了地铁站口的蛋糕店。他挑了了一个四寸的蛋糕，巴掌大，上面铺满了草莓和奶油。

    拎着这个蛋糕，蒋璃挤上了回队里的地铁。

    正如蒋璃所想，盛南橘的生日的确很热闹。

    不止他们一家和大伯父一家，就连顾念慈家、蒋新竹家，和爸爸亲近的那些朋友，从疼爱她的叔叔阿姨们，那些从陪着她一起长大的玩伴们，全都来给她庆祝生日了。

    其实也并不是年年如此，毕竟盛南橘作为一个花滑运动员，能回家过生日的次数屈指可数。

    她的生日在冬季，正是赛季。往年的这个时候。她不是在集训，就是在比赛。好不容易有一回能在家里过生日，还是因为受了伤。

    亲戚朋友们格外心疼她，为她准备了很多丰盛的礼物，那些礼物贵重又精美，但盛南橘还是最喜欢蒋璃亲手做的那只橘子。

    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玻璃制品，可只要有光上去，它却能散发出不一样的光华，绚烂夺目，璀璨耀眼。

    就像蒋璃这个人一样，无论在什么样的困境，它都能保持纯净的初心，绽放出属于他自己的光彩，善良，坚毅，永不言败。

    一群人热热闹闹的吃着饭，聊着熟悉的家长里短。盛南橘喜欢这样的家庭聚会，因为在家的日子不多，她也格外珍惜，能跟家人相聚的时光。

    但总还是难免会想起蒋璃，蒋璃现在在做什么？已经回队里训练了吗？有没有好好吃饭？是一个人吃饭吗？

    盛南橘想着，忍不住摸出了手机。刚点开蒋璃的头像，就看见蒋璃发了一张照片给她，一个草莓蛋糕，巴掌大，静静地躺在蒋璃的手心。

    蒋璃发过来一行字：生日快乐，不能遥祝一杯酒，遥祝一块蛋糕也是好的。

    巧的是，今天家里给盛南橘准备的，也是草莓蛋糕。

    盛南橘于是切了一块草莓蛋糕，一边吃一边发了一张自拍给蒋璃，配了一行字：天涯共此时。

    顾念慈不知什么时候凑了过来，探头作势要看盛南橘的手机。盛南橘收起手机，埋怨道：“阿慈哥哥，你多大人了？还玩这种孩子的把戏。”

    “哎呦！真是女大不中留啊？有了喜欢的人，立马就不要你阿慈哥哥了。时候也不知道是谁？成天尾巴似的跟着我，撵都撵不走。”顾念慈语调夸张的。

    盛南橘一阵脸红，梗着脖子：“你倒是撵我走啊？你要是撵我，我早就走了。”

    顾念慈不再跟她这个，笑了笑，问她：“蒋璃那子，没来给你送个礼物？”

    “送了，昨天晚上就来了。卡着12点来的呢。”盛南橘颇有些秀恩爱的模样，这话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带着的骄傲。

    但完又有些害羞，忙低头吃了一口蛋糕。

    顾念慈挑了挑眉：“12点？那他送完礼物之后去哪儿了？”

    盛南橘不明所以，眨着眼睛问：“回家啊，那么晚还能去哪儿啊？”

    顾念慈惊讶瞪眼：“回家？怎么可能！你们受伤的事他一直瞒着他奶奶，还让我帮忙了呢。奶奶一直以为你们还在长白山封闭训练。他回哪个家呀？这一回去不就穿帮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