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6章这真心啊,瞬息万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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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芽坚定而缓慢地点点头:“奴婢想得很清楚,上回还有这次都是尔雅与他的,既然没用,不如请夫人出面安排,叫我与那江大人一吧。”



    这事儿躲是躲不过去的。



    横竖江兴朝也是府里家塾考出去的,往后不碰面也不太可能。



    万一江兴朝以后能出息,抚安王府又何必平白树敌?



    新芽的考虑很周到。



    丹娘答应了:“好,你既这么了,那我这就去安排。”



    有些事情赶得早不如赶得巧,就像新芽的婚事一样,江兴朝心心念念就想要个答案,那新芽就给个答案。



    翌日午后,丹娘特地命人将外院与内宅间的花厅收拾出来。



    三面窗户大敞着,外头一片郁郁葱葱的春夏景致。



    春红已落,浓绿依旧,日头灿烂炫目,如金纱一般铺满整个庭院。



    江兴朝先到了。



    他刚落座,桃绿就给上了一盏茶。



    紧接着新芽从门外进来,就立在距离江兴朝不远处。



    他坐着,她站着,遥遥相对。



    新芽面色如常,只有脸颊微微泛着点红晕,好似擦了鲜艳的胭脂,衬得那双眼睛越发黑白分明,干净纯善。



    江兴朝忙要起身,新芽抢先一步开口:“大人坐着吧,我也就几句话。”



    “你也坐。”江兴朝又催促道。



    新芽根本不搭理这话,自顾自开口:“难为江大人这些日子惦记着,新芽在这儿感激不尽,只是你我身份有别,并不是彼此的良配,还望江大人想明白,往后不要来了。”



    “这话怎么?”江兴朝有些急了,“你是在意你的身份吗?这好办,如今以侯爷夫人的身份,给你脱籍再容易不过。”



    “脱籍,然后呢?”新芽把问题抛了回去,“奴婢比不得那些天生的闺阁千金,别大户姐了,就是稍微体面的读书人家,教出来的女儿也比奴婢强了百倍。奴婢原先也不识字,若不是夫人垂爱,怕是这会子也还是个睁眼瞎,更不要诗词歌赋了,那是一窍不通。”



    “或许,你如今可以不在意,你毕竟还年轻,难保日后没有飞黄腾达的时候,若你官职一升再升,旁人问起来,你的结发妻子却是曾经侯府里为奴为婢的人,你怕是心里面上也不好过吧。”



    江兴朝卡壳了。



    这话还真让他不知怎么接。



    他是对新芽有好感,也觉得新芽生得不错,又会看账理家,性子也稳。



    更要紧的是,新芽是丹娘身边的贴身丫鬟。



    娶了她,就等于与抚安王府多了一层关联。



    这是双重保障。



    至于新芽怎么想的,她日后会过怎样的日子,江兴朝其实从未仔细想过



    新芽已经看穿了他的想法,心底划过一抹凉薄的笑。



    正是青春少艾的年纪,要她对江兴朝没有半点想法,那是骗人的。



    翩翩如玉的书生郎君,又年少成就一番功名,何等风光?



    新芽也没有那么多清高,试问谁不心动?



    只是后来,她看清了现实。



    夫人是疼她们姊妹,但婚姻大事,她也不能全指望夫人,总归自己要立起来的。



    她摇摇头,又福了福:“江大人,你我无缘,莫要强求了,即便强求了怕也是往后也过不好,我虽为府里奴婢,但也想过夫唱妇随、和和美美的日子,你——我高攀不起。”



    拒绝的话都到这份上了,江兴朝再坚持也没意思。



    他离去时,垂头丧气,仿佛被泼了一头凉水,整个人恹恹的。



    桃绿远远瞧着,一抿嘴:“新芽姐姐干嘛不答应了他,我瞧着他挺真心的呀。”



    



    新芽抬在桃绿的额头上戳了一下,哭笑不得:“你个丫头懂什么,这会子真心又如何?还没经历什么呢,他一个读书当官的,我受不起也不想受。”



    丹娘后来听桃绿汇报,沉默半晌。



    陈妈妈见她不开口,忙问:“夫人可是觉着新芽姑娘错过了这样好的一桩婚事,替她惋惜呢?”



    丹娘点点头,又摇摇头:“非也,新芽看得太透了,哎罢了,或许这也不是什么坏事。”



    大约这明媚温暖的日子里月老也忙得很欢。



    这头新芽彻底拒绝了江兴朝,那头很快就有人看上了这位年少有为的江大人。



    人家江兴朝长得不错,一表人才,有的是人看上,丹娘一点不奇怪。



    前几日才听某某大人相中了江兴朝,要把自己的闺女许配给他,没过半个月,江兴朝那头连婚事都定下了。



    为此他还特地来了一趟家塾,与沈寒天报喜。



    丹娘闻言,好一阵缓不过神来。



    到了老太太跟前用饭用茶,陪着话也都提不起劲儿。



    老太太瞧着纳闷,细细一问才知这么一回事。



    她笑骂道:“难为你平日里冰雪聪明,怎么这事儿反而想不通了?”



    “祖母!!是他先挑的事儿,是他先看中了新芽!怎么变就变了?”丹娘愤愤不平。



    不是不可以变,而是变得太快了!



    快到丹娘有些接受不了。



    老太太却想得很明白:“你们这头拒了人家,还不许人家另寻婚配了?谁的时间不宝贵,难不成还演一出情深似海呢?人家往后也是要行走官场的,这么一做,哪里像个头脑清醒的读书人,分明是那冲动莽撞的愣头青!”



    顿了顿,又瞅见孙女满脸不快,还没想通似的,老太太又来了句:“你以为人人都是沈寒天呢?你们夫妇二人如今能这样好,也是患难真情,一同走过来的!个人有个人的缘法,你操心那么多,可是要将新芽嫁过去?”



    这话一出,丹娘顿时偃旗息鼓。



    ——好吧,是她钻牛角尖了。



    为了这事儿,沈寒天回来没少笑话她。



    丹娘很不快,操起旁边的枕头对着男人就是一通输出。



    床榻之上,闹得欢快。



    “还笑,你还笑!!”丹娘火了。



    “好了好了,不笑不笑,不笑了咱们点正经的。”沈寒天清了清嗓子,“我已让肃七在后头的地方另开了三处冰窖。”



    天气渐渐热了,确实也到了启用冰窖的时候。



    丹娘眼前一亮,嘴上最不服:“现在才想着置办,上哪儿去找冰块?沈大人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呀。”



    “谁我糊涂了。”男人凑近了,抬刮着她的鼻尖,“我已经从圣京城里的各家采买了冰块,从明日起,一早有人送来,还要累着夫人一一清点入库。”



    “当真?”她快活起来。



    “喏,采买的单子都在这儿了,还请夫人过目。”



    沈寒天变戏法似的摸出一张薄薄的叠好的纸,送到丹娘中。



    她正愁今年府里人口多,怕是冰块不够用呢,没想到这男人竟都考虑到了。



    有了事情忙活起来,丹娘也就不想江兴朝这事了。



    就在一片火热之中,一个坏消息传来。



    那一日沈寒天午后就回来了,丹娘刚用过午饭,正犯困。



    男人进门后,屏退众人,来了句:“翁姨娘失踪了。”z



    这一句,惊得丹娘瞌睡瞬间跑光:“什么,谁?”



    “翁姨娘,翁元雁,原先的顺令县主失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