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忠和嬿婉用了半个月的时间，对王章进行了三擒三放。

    第四次被抓之后，王章低眉顺眼地拎着自已逃跑途中买来的搓衣板，恭恭敬敬地跪下来，学着剧里清朝奴才的样儿，给嬿婉三跪九拜：

    “主子，奴才服了，真服了，求您让奴才给您当条狗！”

    嬿婉坐在沙发上喝茶，进忠站在沙发旁边，两人搞得跟王章时候看过的黑执事似的，偏偏，他心里还觉得这俩人天生就该是这么个站位。

    嬿婉看进忠。

    进忠笑着道：“看来王子是真的意识到自已错了，令主儿就给他个会吧。”

    嬿婉被他一句王子给逗笑了：“他这种的也配叫王子？”

    王章满脸赔笑：“您是主子，您了算，就是您叫奴才狗子都行！”

    不就是职场霸凌pua？比起职场凌迟，这些连给他挠痒痒都不配！

    嬿婉看着他那副样子，轻轻笑了笑：“我要去上学，在此期间，你不要惹事，随叫随到。”

    王章鸡吃米似地点头，甚至因为她的认可，而由衷地觉得亢奋：“奴才一定车接车送！您要什么给什么！”

    嬿婉神色淡淡：“本宫的日常起居自然有金律师负责，你不擅长这些，不如好好挣钱，毕竟，本宫日后要用到钱的地方还很多。”

    王章心里腾升起自豪感：“是！奴才一定不会叫您失望！”

    进忠拿出厚厚一摞文书：“其实章子你名下的铺子都不错，只是经营上有些许欠缺，你瞧瞧爷找人制作的这些方案，不定会对你有所帮助，日后娘娘建立起商业帝国，这第一把交椅，一定会给你来坐。”

    王章血往上涌，声音不自觉地拔高：“奴才肯定不会叫娘娘您失望的！肯定！”

    嬿婉和进忠对视一笑，当天便乘车去学校了。

    她虽然是旁听生，却每一课都不缺席，短短半年时间，就成了历史系老教授们争着要的学生。

    而进忠，则对经商感兴趣，也是名声鹊起。

    两人焚膏继晷，争分夺秒，除了必要的休息和生活体验，其余精力全部都用在学习上，仿佛海绵一般，疯狂吸收着能够学到的每一样东西，把每一天，都当做生命中的最后一天来学。

    两人忙的，连新收的奴才王章，都希望这俩人再努力点儿，最好不要想起来他——他只需要默默赚钱，供这俩人读博完继续深造，就非常心满意足了，完全不需要这俩人偶尔的想起。

    他也不是给这两个当奴才不好，就是他真的害怕！

    又一日，王章来给嬿婉送标书：“这个项目若是能够投成，后续公司分红就足够你们全部的科研费用了。”

    嬿婉翻开了标书来看，来现代五年，她已经全然融入到了这个世界中，既然感激这个时代的优容自由，又感慨哪怕发展到这样的地步，读书人所谓的天下大同，也终究不能实现。

    可已经极好极好了。

    她这样的女孩子，在现代有千万条路可以走，但在大清，除了嫁个好人家，没有别的出路可以走。

    王章飞快往门口看了一眼，偷偷摸摸地拿出来几个信封：“又有人给你情书，你偷偷的看，千万别告诉金煜是我给你的。”

    嬿婉似笑非笑地看向他：“你还没放弃呢？”

    王章脸色僵硬，挤出笑容道：“如今这世道，女人左拥右抱的多了，您以前那是没那条件，如今能够选，为什么就不选一选呢？”

    他其实到了现在，都还是看不透这俩人的关系。

    是主仆，却分明看彼此的眼神都拉丝。

    可是狗男女，俩人最多就是牵，连亲嘴都没有，更别是上床了。干净得就好像金煜那孙子是个太监一样！

    他也不是要挑拨分化两人的关系，实在是

    王章挤出笑容：“奴才是真心想让您高兴高兴，绝对没有想争夺金煜第一奴才位置的意思！”

    

    或许实在是生活无趣，不犯个贱太难受了？

    嬿婉将那些情书重新推给他：“全部拒绝，以后，这样的东西不必拿到我眼前来，若是叫他不高兴，本宫不介意叫他在你身上高兴高兴。”

    一个虐待原配的渣男，离婚不成，就想给分化她和进忠，好找空子钻，真是最近闲得他，才又生出了不该有的心思。

    王章看见她的眼神，顿时打了个激灵，噗通跪下，连连磕头：“祖宗！您就饶了奴才吧！奴才以后再也不敢了！”

    办公室的门忽然被推开，有人推门进来，看见这场景，顿时惊呆了。

    王章脸皮一抽，瞪眼：“没规矩的东西！没看见我陪我老婆演学校的话剧呢嘛？！滚出去！”

    那秘书忙道歉出去，哪怕亲眼看见王章跪着，而嬿婉坐着，也还是不能理解——老板娘要颜值有颜值，要学问有学问，怎么就找了王章这么个货？！

    王章顾不上底下人怎么想，只顾着磕头认错。

    嬿婉见他额头出了血，才淡淡抬了一下眼皮子：“金煜最近要出差，安排好，本宫要跟他住在一起。”

    王章脸皮又是一抽：“是。”

    他不明白。

    他真的不明白。

    上床了不上床，就单纯盖着被子睡觉，这两人怕不是有毛病？！

    可还是匆匆去办事儿，唯恐办得慢了，这祖宗真叫自已给金煜当玩具耍。

    于是，出差的第二天，进忠忙完头的东西，正要给嬿婉打视频，回到酒店，就看见嬿婉已经躺在了他的被窝里。

    他眼神一亮，快步走到了床边，像过去许多年那样，单膝跪下，看不够地望着她的睡颜。

    嬿婉眼睛都没有睁开，探摸了摸他的脸颊，拽着他的领带，将人拽上了床，熟练地抱好，睡觉。

    进忠露出笑容，轻轻环住她的肩膀，一下下抚摸她的长发。

    这些年来，也唯有这样的接触，能够让她安心了。

    曾经的令主儿是没得选，到了现代之后，他无数次告诉自已，如果她真的在众多选择中选择了别人，那么，别闹，至少叫她跟这个时代的女子一样，享受绝对的自由。

    但幸好，他从不是她无可选择之后的选择，而是她深思熟虑之后，唯一的选择。

    无论将来是继续留在这里，还是又跟来时一样，忽然回去，他都觉得一切都刚刚好，只要能够待在令主儿身边，只要能够叫令主儿高兴，他这辈子，上辈子，上上辈子，就算是没白活。

    睡意将起，怀中的人呢喃一声：“进忠。”

    进忠瞬间清醒：“渴了还是饿了？”

    嬿婉抬头想要亲亲他的嘴角，却又克制住了，只是抱紧了他：“想回去了。这样抱着不舒服。”

    进忠的眼睛蓦地一红，哑声道：“不定睡一觉，咱们这就回去了。”

    嬿婉咕哝了一声，又重新睡了过去。

    进忠颤抖着指尖轻轻拥紧她，眼眶潮红，嘴角却高高扬起。

    他一定是这世上最幸运的人，才能得到这样心翼翼的臻爱——

    她爱他，爱他的一切，哪怕他残缺不全。

    她看得出他心翼翼藏着的自卑和惶恐，所以宁可舍弃生理上的欢愉，只愿意碰他并不完整的身体。

    她的爱如此拿得出，才叫如此敏感多疑，乖张阴戾的他，敢心翼翼地伸出抓紧她，攥紧她，死不放。